男子被这幅景象给吓住了,车头一拐,差点掉进了旁边的路沟里。好在男子车技娴熟,这才避免了这一意外。当男子扭着眼睛看向那后视镜中那半张脸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停下车来,跟他拼了,还是装作没看见,继续朝前走。
\t男子搞不清这眼镜男的目的,那张半遮半掩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非常奇怪,若是在平日里见了,那定然是叫人暖心的,可在这刚刚破晓又没有半只人影的山路上,又以这样的形式出现,这的确让人有些不敢正视。
\t看那背后那个男人的“装备”,倒不像是现在的风格,白色的衬衣,一条灰白的尼龙裤,眼镜似乎也有些久了,还是已经坏掉了,歪歪斜斜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t男子被这影子一顿纠缠之后,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有几家没有配送,沿着那山路,径直从另外一条分道驶下山去。也是当那日光满地之后,男子再去看那后视镜中,那个诡异的男人终于是不见了。
\t那一整天,送报男都属于浑浑噩噩之中,好像整个人的脑子被掏空一般,在机械地完成着工作。到了中午,配送工作完成之后,他回到家中,再回头去想这事情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或者准确的说,那就好像是一个幻觉而已。
\t这事情之后的第二天,他硬生生拖来了自己的表弟。表弟二十多岁,是个地痞,天不怕地不怕,连老家桥头的土地庙里的香油钱都敢偷,这世界上就没有可以吓到他的东西,尤其是那种神神怪怪的玩意儿,他一概从自己的脑中屏蔽掉,不以为然。
\t当他听到送报男要恳求自己陪同送报之后,对送报男嗤之以鼻,可聊着聊着,他竟然发现这里面还有商机,于是就提出了要送报男将这个月的补助给他,就当作是辛苦费。送报男无可奈何,眼下能够找到的也只有他了,于是就只好点头答应。
\t当天晚上表弟就住进了他家,蹭吃蹭喝,让人十分不待见,可为了明天的惊魂之旅,送报男也只得吞声咽气。
\t第二天凌晨,在送报男的催促之下,表弟起了床。两人先到了集散中心领取了报纸,然后就骑着摩托车上了扁担山。
\t同样是深秋的凌晨,这扁担山上泛着薄薄的雾气,加上天色没有丝毫的光亮,摩托车只得放慢了速度。
\t表弟对送报男之前渲染的诡异吓人的事情毫无惧意,或者说是根本就不在意,一路上坐着送报男身后打着哈欠,根本就不在乎。
\t有了表弟的陪伴,送报男胆子也大了很多,一路开着,先送了好几户人家之后,都没有遇到什么怪事。而且自从前一天凌晨遇到的那事情之后,送报男对这摩托车的后视镜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惧,但他有忍不住会时不时去瞟那后视镜,好像只要一上车,车子一发动,那镜子里就会冒出点什么来。
\t很快,又到了前一天凌晨见到白影子的那个地方,送报男将背后正在打盹的表弟蹭醒过来,特地提醒他,现在到了特殊地段,要特别留意。表弟努了努嘴,清醒过来,按照送报男的提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后视镜里看。
\t薄薄的雾气,将后视镜的世界蒙上一层诡秘的白色,这种白色与夜晚的黑色融合之后,看上去有点浑浊,有点叫人猜不透那其中的内容。表弟看着看着,突然大叫了一声,送报男被这叫声吓了一跳,拐出去好几米,差点摔倒在地。
\t见送报男被吓住,表弟大笑起来,直言说开个玩笑提提神,免得再打瞌睡,错过了精彩一幕。
\t经表弟这样一闹,送报男定了惊魂之后,也觉得好受多了,加上这一段一直没有见到那白影子,顿觉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太多,看到了幻觉,无非自己吓自己而已。
\t就在这时候,表弟突然压低声音暗骂了一句:“日你妈,真的来了。”
\t送报男以为他又在开玩笑,没有搭理,表弟扯了他一下,“你看,后视镜!”
\t这时候送报男才瞥过去,只见那后视镜之中果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在那雾气后面岿然不动。
\t表弟说:“你开慢点,看着他。”
\t送报男不知其意,但也按着他所说的做了。送报男盯着那后视镜之中的那道白色影子,那影子本来不动,随着车子不断前移,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远。开着开着,眼看那影子就要隐没在黑暗之中时,那影子突然猛地一下就跳到了距离车身不足两米的位置,依旧用保持着那种姿势。
\t那个影子瞬间移动的样子很怪,不像是蹦起来突然跳过来,也不像是快速飘过来的,而是一眨眼,就瞬移到了那个位置,而且姿势、动作都没有丝毫改变。
\t这幅景象,让送报男吓得一愣,若不是表弟提醒,自己还真没有注意到还有这样一眨眼的怪异。按照这样的形式,是不是接下来,他就要坐上这摩托车了呢?
\t送报男正这样想着,表弟突然拉了拉他,说:“刹车刹车。”
\t送报男不明所以,略微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的用意。表弟见送报男没有按照自己的“旨意”办,加大了分贝:“刹车!你个闷棒!”
\t虽说这表弟比他要小好几岁,可是从小到大表弟就是家中的小霸王,附近的孩子都被他一路欺负到大,这个自称表哥的送报男自然也在他所欺负的队列之内。
\t见表弟来了火气,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送报男就只好捏了刹车,将那摩托车停在了冷清的山路之上。
\t表弟下了车,将送报男那辆摩托车的后椅翻起来,在里面翻找起来。
\t这时候送报男也下了车,不自觉地朝着那车屁股后面望去,只见那道白影子还站在那地方一动也不动,依旧保持着原样,用身子的侧面对着两人。
\t送报男听见表弟在那翻开的后椅下翻得叮叮哐哐,不明所以,就问道:“你龟儿找啥子,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停在这里找。”
\t这时候表弟从那翻开的椅子下面拿出了一个大扳手,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恶言将那送报男的话堵了回去:“你懂个毛,老子这辈子就是没跟鬼打过架,这种机会人一辈子也碰不到两回,要死老子被弄死了,记得把老子埋回老家去,不要留在这个扁担山,免得到时候变成鬼了到这地方还要被这狗日的欺负。”
\t说着,表弟抖了抖身上的外套,朝着那白影子走了过去。送报男看着表弟渐渐被吞进那晨雾之中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像个英雄。
\t送报男当时在心中掠过了一个想法,要不要跟上去帮忙,可他知道,就算自己上前去也无济于事。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如果他怕人,肯定在表弟冲过去之后,就会跑开,如果他不怕人,那自己冲过去也没用。他本想劝劝表弟,家中姨妈年迈,还需要他照顾,不要这样不顾生死,可他知道,这种话他只会当做放屁,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做任何事。
\t表弟钻进那雾中之后,由于穿的是一件灰色的外套,正好与那雾气的颜色融为了一体,送报男就根本再没见到他的影子了,可那道白色的影子还在。
\t送报男站在那道白色影子几米外的地方,一直静静看着,也静静听着,想探探那雾中发生的情况。可从表弟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响动。连叫阵的声音也没有,表弟就好像被那白影子给吞了一般。
\t送报男有些担心起来,对着那雾气中,轻轻唤出了表弟的名字:“鼎娃?鼎娃?”
\t可过了半天也不见那雾中有任何一点回音,正在这时,那道白色的影子忽然一下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送报男搞不懂是那白影子退到了几米后面,还是彻底消失了,怯怯的不敢上前,只探头探脑地唤着表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