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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脸色微变。她知道夏清河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不会有好事情。由于心虚,她忍不住回头看了董胖子一眼。而董胖子和孟三荣正在相视而笑,好像他们猜测的东西一下子得到了证实似的。就在这时候,孙主任走进来说:“井,外面有人找你。”
井不由得站起身来,用询问的目光望着老孙。老孙面无表情地接着说:“人就在后门外的编织车间等着呢,你出去就知道了。”说完看也不看傍边的两位,开始着手收拾散落在桌上的单据。
井满心狐疑的拉开销售部的后门,就见夏清河正一脸得意的站在编织车间的过道上。许多编笆女都用怪异的目光望着他。而他一看到井便大声喊道:“小妹,我在这里呢。”井本来想扭头就走,不搭理他,可又怕他当着那么多编笆女的面,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因此只得强忍心中的厌恶,走上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清河耸耸肩回答说:“瞧你问的,小妹,没事就不能找你啦。只是这编笆车间乱糟糟的,不是咱们说话的地方,不如你跟我到门外去。”说话间用手朝外一指,示意井跟他出去。
井望着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看样子并不打算按照他的话去做。夏清河仿佛看出了井的心思,紧跟着补充了这么一句:“我要你出去是为你着想,你不希望我当着这些女人的面说出好听的来吧。”井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便抢先迈步朝远离车间的一个花坛走去。一到花坛边,井回头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想你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听你这口气,我还真有点害怕。不过我想知道,你是打算让你姐和夏清雨拧成一股绳来收拾我呢?还是准备到公安局告发我。当然,后者很不现实,谁让我哥夏清雨是公安局长呢。”
井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做任何分辨,而是再次问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再不说,我要走了。”
夏清河突然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找你到底有什么事,难道你不比我还清楚吗?还要我明说吗?你姐洪淑芬现在变成了一个疯子,现在我是家不像家,人不像人,你总不能丢下我一个老光棍不管吧。再说我的家可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井根本没听见夏清河后面的话,因为“洪淑芬变成了一个疯子”这句话已经把她吓得目瞪口呆,她不由得一把抓住夏清河问道:“你说姐她怎么啦,你说啊?”
夏清河冷冷地说:“她疯了——精神失常。”
“你胡说,我搬走那天姐还好好的。”井说完使劲咬住了嘴唇,以防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夏清河见自己的话对井起了作用,不由得一阵窃喜,于是他温柔地分辨说:“我胡说有什么意义呢,她以前不是也疯过一次吗,再说她疯了岂不更好,也省得碍你和我的事。”
“你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井骂完转身要进编笆车间,她要去跟老孙请个假,然后去探望洪淑芬。夏清河紧走几步上前拦住她说:“好妹妹,你先别急着走,听我把话说完。”
“走开,我不想听你说废话。”
“不是废话,是真心话,你根本不用为洪淑芬担心,因为我那亲爱的大哥夏清雨已经送她去上海治疗了。哦,我忘记告诉你了,夏清雨跟洪淑芬之间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他们是对老恋人。而我呢,不过是个可怜的第三者。事实上,我儿子小丰就是夏清雨的种,我要是说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夏清河的话顿时揭开了井心中埋藏已久的疑团,然而她丝毫不怀疑洪淑芬和夏清雨的人品,另外别说夏清雨和洪淑芬之间没有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那也一定有他们的苦衷。因为有些事情往往是阴差阳错才造成不堪收拾的结局。
夏清雨不会错,洪淑芬更不会错。夏清河见井沉默不语,继而又接着说道:“小妹,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的目的,无非是想让你明白,我虽然有老婆,但等于没有老婆,或者说跟没有老婆几乎没有什么两样,因为我的感情始终没有着落。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盼你的心情就像梧桐盼凤凰,眼下老天又把那两个可恶的家伙赶到上海去了,我认为这正是你我培养感情的好时机,你说呢,小妹。”
他说完竟情不自禁地将手搭在井的肩上,并渴望井回报自己一个醉心的微笑。
井厌恶得一把将他推开去,那动作就像厌恶的赶走一只苍蝇,然后扭头朝编笆车间走来。夏清河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胳膊,结果却什么也没抓着,气得他跺着脚喊道:“你给我回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井并不回头,只管目不斜视的朝前走。许多编笆女奇怪地望着两人,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井就要走进销售部的后门,夏清河一路飞跑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后衣襟:“小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放手,你这个无赖。”
老孙拉开销售部的后门冲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井使劲挣脱开夏清河的手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瞎说,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夏清河一边否定井的话,一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老孙说,“啊,你就是孙主任吧。”
“不错,请问你有什么事。”说话间将井挡在了身后。老孙的口气听起来非常不友好,夏清河盯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大事,当然你可能还不知道,井是我爱人的妹妹,我是她姐夫。竹笆厂的王厂长呢,是我同学。昨天王厂长还陪我一道来找过你,可惜你不在销售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今天来呢,主要是找我爱人的妹妹井商量一点私事。”
夏清河之所以这么介绍,无非是想用王厂长来压制老孙。哪知老孙非但不买账,口气反到变得更加强硬起来。他说:“我不管什么王厂长李厂长,现在是上班时间,就算有天大的私事,也要等到下班之后再说。井,你先回销售部上班。”
井的身影消失在销售部的后门内。
夏清河怒火中烧地望着那扇该死的后门,心里暗暗思忖道:“自己如果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恐怕要跟眼前这位孙主任闹僵。果真翻了脸,眼前的情形肯定对自己不利,瞧那一个个彪悍的编笆女,特别是那几个年长的,活脱脱一群母老虎,此刻她们的眼神已经变得非常不友好,估计只要这位孙主任一声令下,她们便会立刻扑上来,把他咬死,然后撕碎了。”
想到这里,夏清河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猖狂行径。可是他又实在窝火,不甘心。于是他失控地冲着销售部的后门大叫道:“井,你给我听着,我得不到你,任何男人都别想得到你,我要把你毁掉!毁掉!”他边喊边穿过编笆车间朝大门的方向退去,继而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