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扬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摩擦着下巴。
地上的短发女孩,许是真的到了绝路,不顾一切的跪着前进,抓着方天扬的裤管,头也不抬的一下下的磕头。“求求你,救人救到底,救救我爸爸吧。这辈子当牛做马,我都会报答您!”
前一句是你,后一句又成了您。
天来她真的是慌了,只是这样侧望下去。脸型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偏巧这个时候,一旁的彭杉又想吐,那疾步跑向洗手间的侧影,不正是那份熟悉的影像吗?
方天扬搓了下手,“乔尔!”他喊了一声,示意乔尔给钱,然后转动轮椅回到了包间,随后的几个人也跟着落座。
很快吃喝谈笑中,就在众人快要把刚才的一幕给忘记时,离场开门的刹那,又看到了那仍是跪在门口的女孩,“主人!”
她这样说,乔尔立马收到了方天扬责备的眼神。
“这位姑娘,你不要这样,先起来!”
短发女孩低着头。“主人买下我,我就是主人的,主人让人怎样,我就怎样!”
“那好!”方天扬开了口,“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说完,人从轮椅里站起来,迈着并不比正常人慢的步子走进了电梯。
情侣山庄很大,光停车场就一眼望不到边儿。
彭杉身子不舒服,乔三自然快步,倒好车。停到门口,只等心爱的姑娘迈步上去。
相比起乔三,顾子墨倒是大男子主意一些,要司机开了过来,孩子没怎么管,倒是牵着莫念,引着她往山庄长廊里,那体贴入微的样子,简直羡慕夜子彧。
跟在顾子墨身边这么些年,颜青最厉害的就是察言观色,瞧着准新娘不怎么开心,立马就凑上去,也牵着手说,“去我哪?”
夜子彧撇了一眼。“不去!”
“去嘛,去吧!”颜青简直没正形,说什么也要把人哄回去再说。
几个人该甜蜜的,温馨的,热恋的,徒留方天扬一个人形单影只,望着乔少锦绝尘而去的车子,默默墨的点了支烟,刚走向车门,就瞧见了一个人。
那是换了衣服的何欢,顶着三寸短发,人就站在车前,“主人!”弯腰,她拉开了后车门,又想拿胳膊护着车顶,以防方天扬会碰到,才发现个子不够。
“请主人上车!”她低着头,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方天扬摆了摆手,等何欢意识到,站远了两步后,这才上车,却又在何欢也想跟着上车时,砰的一声关了车门,声音从窗口传出来,“给你钱,只是看在你的孝心,但并不代表着就要接受你的当牛做马,不要跟着我,更不要再出现,就当什么都没发现过!”
说罢,车窗一按,玻璃升到顶部的时候,老天爷打了个响雷。
“开车!”他对乔尔说。
乔尔点头,发动车子的时候,只感觉闪电和白影一下子蹿入眼帘,那一声‘吱呀’的刹车声,随着噼里啪啦的暴雨,穿进何欢的耳膜。
大雨里,她站在车前,伸长了胳膊,“让我跟您回去!”
轰隆隆,雷声一过,又是一道扎眼的闪电,挡风玻璃前,随着刷雨器的摆动,乔尔看到了那被雨水打湿的白色T恤下的曼妙。
简单的白T恤,普通的马裤,却在雨水下,胸线傲人,双腿刺目。
乔尔在感觉到身后异常的感觉时,逃避似的扭开头。吗厅以血。
那回避的动作好像在说,他不是故意看到的,给方天扬的感觉就是,车头前的女孩,是他的女人一样。
“伞!”语气瞬间冷下来,“给她!”
“…是!”开始乔尔以为,是拿伞给老大,后面这两字却明确了答案,其实这么些年,老大身边也不是没有过女人,只是最近几年,仿佛再没有了。
在他心里装站方思思的时候,感觉找其他女人,是背叛。
可是对老大来说呢?要么心里装着人,要么真如兄弟们私下里议论的那样,冷淡?
有那么一刻,乔尔甚至在想,这么个送上门的女孩,要是老大收了该有多好,就算不喜欢,至少也能解决生理需求不是?
哎!
伞举到女孩面前,“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大哥!”就在乔尔转身的时候,何欢叫了这么一声,“大哥,求求你,让我做点什么吧,要不是我已经把钱还给他们,我……这样,我良心很不安!”
乔尔顿了下,没理。
“大哥!”
又是一声喊,让他不由得记得,曾经的幼年,在妹妹病重时,他遇到了方天扬,可是钱有了,妹妹却因为病情加重,而离世了。
那以后,他死心塌地的跟在方天扬身边,把方思思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疼……
而今天,在同样的大雨下,面对身后那一声声似曾相识的大哥,他无法狠心,刚要上车求情,却是方天扬一个凌冽的眼神过来。
于是,他就懂了。
不由分得摔开女孩,上车,起步,在她挣扎着再站起来,想要拦车的时候,手快的调转车头,往相反的方向快速驶去。
“主人!大哥!”
趴在雨水里,和欢双眼透着深恨。
握拳狠狠的打在雨坑里,就连手背擦破了都没有发现,只是望着方天扬车子驶离的方向,狠狠的咬牙,透着雨帘深深的诅咒。
杀不了,又无法靠近!!
方天扬,你等着,我何欢发誓,定将你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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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婚期准备,对颜青来说,很匆忙。
就算是中式婚礼,但他也准备了婚纱,旗袍,唐装,还有八抬大轿以及白色的骏马,地点就定在情侣山庄,然后剩下的就晃布置新房。
好在夜子彧要求简直,不用奢华高贵,只要温馨即可。
被褥和家具,基本都是颜妈和夜夫人两人操办,然后卧室里的东西,就由着两小口自己了。
这天在距离婚期还有一周的时候,试完旗袍,夜子彧想去选个大红色的蚊帐。
都不知道这女人又想到了什么,蚊帐那么老古董的东西,都能想到,真是服了,没有办法,出了旗袍店,颜青忍着被准新娘穿旗袍的样子给勾起的欲火。
闷着气说,“带你去广场那边看看吧,不过……”刚指了指嘴角,那边夜子彧飞吻一个算是了事。
惹火的小东西!
夜子彧笑得贼,“笑笑嘛!”撅嘴晃了晃手提袋,低声说,“刚老板娘送我一个粉色的肚兜,晚上穿给你一个人看!”
这还差不多,颜青撇了一眼,“敢情你还想穿给很多人看?”
“讨厌,爱看不看!”说完忿忿的过马路,刚要拐向商场时,忽然看到广场一角好像堆满了人,好动的天份让她转脸就忘记了佯装生气。
拉着颜青的大手,就往人群里挤。
听到了有人说,“不错,真不错,原来这就是沙画啊!”
“是啊,刚才那套婚礼沙画好梦幻哦,歌曲配得也好啊,天呐,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也请人专门定制一套属于自己的沙画!”
……婚礼沙画?
夜子彧扬着脑袋朝前挤了挤,“…是你!”
记起来了,难怪在情侣山庄的时候,就感觉短发女孩面熟,原来是出院那天相撞的人啊,“何…何…”夜子彧想了想,“你叫何什么来着?你怎么会在这里摆…地摊?”
“欢!何欢!”洗净手,何欢收起道具,“我需要钱,所以就……不过我要走了。”
“啊,这样啊,那…你电话呢?”
“……”
“是这样的!”夜子彧笑笑,拉着颜青的手,“我们下周六结婚,想请你做套婚纱沙画,有空吗?”
“有的有的!”何欢写了联系方式,眼底有喜悦一闪而过,却是时间过得很快,就在她一天天的盼,想要再找时间偶遇方天扬的时候,婚礼到了。
中式的大红婚礼,热闹的开场,新郎白马开头,新娘又是一身凹凸有至的旗袍,坐在八抬大轿里头,幸福的像花儿一样灿烂。
那天的人山人海,却唯独少了方天扬,这让何欢很是憎恨。
当众表演沙画的时候,所有准备的道具全部都用不了上了,用不上了!!正当她沮丧的想要再找机会接近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乔尔。
“大哥!”欣喜下,她语气有些抖。
这一声称呼,带着感情啊,让乔尔想拒绝都难。
他指了指敬酒的颜青和夜子彧,“来送礼,这就回去了,不过……”搓了搓手,乔尔说,“那天帮你纯粹是意外,所以你并不欠下什么,以后…别叫我大哥!”
“哥…”
“……”简直没法沟通了,“装不认识!不对!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说完走人,谁知道停车场又碰到了那阴魂不散,固执到要命的女孩。
“是不是好心救了你,反而惹上麻烦了?”
何欢堵住车门,“哥,如果有天你受人恩惠,会不会寝食难安?想要一个心安,想要一个报答的机会?我要的并不多,只是想为主人做点什么!”
“不必!”
“可是我睡不着!!”何欢撸起丝质长袖,露出几个疤痕未退的烟头,“这些日子以来,我想过装小人,想过无耻的不偿还,可是不行啊,良心难安啊,总怕哪天会为这一百万丧命,大哥,给我个机会让我偿还,好不好?”
理是这么个理,那一声声大哥,又脆又亲切。
嗳哟,乔尔这心啊,就像被小鹿挠,“好!”他说,“不过,我只能带你回去!”
“好好!”一听乔尔妥协,别说一百个注意,就是一千一万个何欢都不在意,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听话,绝对不会惹事。
都这样了,乔尔还能说什么?
初进方天扬的场地,何欢吃苦又耐劳,做事不拖泥带水,很快得到管家的赏识,由室外调到室内,不过也仅仅只是打扫客厅而已。
虽然与何欢想象的相差甚远,却也知足了。
至少能距离仇人更进一步!!
说来也是巧合,这天的暴雨后,一直在国外出差的方天扬忽然赶回来,许是因为被雨淋湿了,换衣服后人坐在沙发那里不停的揉着膝盖。
时不时的还握拳轻声的咳嗽。
何欢一看机会来了,倒了水,走向前,“您感冒了吗?需不需要叫医生?”
方天扬头仰在沙发背上,没注意来人是谁,只说,“楼上拐角有药,帮我拿下来!”
“好的!”在方宅的这段时间,何欢改掉了称呼主人的毛病,放下水杯,她很快跑到二楼。
那一片偌大的空间,是她从来都没有上来过,太多太多的秘密等待她去挖掘,只是为避免方天扬起疑,她只找了药箱,很快便回到楼下。
“先生,吃药了!”
“嗯!”方天扬直起身,自药箱里找了感冒药,揉着发痒的膝盖,吞咽了下去之后,又接着在沙发睡,迷糊间感觉有人给他盖了什么。
他蹙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会。
开始,何欢的确好长时间没理,但在接到管家晚回来的电话时,她有了新的主意。
“先生?先生?”她声音很轻,在等了两分钟,确定方天扬是真的睡着了以后,这才摸向身后的匕首,对准他脖子处的大动脉,刚要扬刀而下,这时原本熟悉的方天扬忽然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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