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中国历史上,每一位野心勃勃的君主身后,往往都会有一种人出现。
他们在历史的长卷上抹一笔最神秘而传奇的色彩。
他们天赋异禀,鬼神莫测,通晓天地,精通奇门八卦,阴阳五行。
他们是各方霸主的宠儿。
君主们相信,只有他们才能为自己护天命谋天下甚至引长生。
他们是方巫之士.
早在混沌的洪荒时代,他们便存在着,以十二祖巫为首,曾凭其蛮横的灵力和天地妖神分庭抗礼。
然,他们虽然非常强大,却没有共同的目标,往往各自为营,各为其主。
暴君嬴政一统天下后,在骊山脚下建地下禁宫,决意召集六国之巫为己实现长生不灭的野心,若有不从者,皆诛。
至此,天下巫门之后,分为两派——
守护皇权的掌灯者和捍卫自由的渡鸦人!
掌灯者听命于始皇帝嬴政,罔顾天下黎民苍生,助秦为虐。
渡鸦人则追随六国义军,誓要完成屠秦大业,重振世间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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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在上古时期,混沌未分。人,巫,神,仙,鬼,魔,妖,龙,兽九族共存于鸿蒙天地。
那时天下太平,每个种族之间都流传着一首古老的族歌,人们抚掌而歌,便有百兽和舞,龙凤来仪。可惜后来,人们最先有了欲望,为了得到更多的权力和财富,我们学会了杀戮,学会了狡诈,学会了建城圈地,学会了发动战争。九州从此陷入黑暗和战火,九族之间彼此充斥着偏见恐惧和仇恨。”
夕阳西下,一名身穿素旧黑袍的盲眼老者坐在树荫下的大石上休憩,他用空洞的双眸望向东边的天际——那是大汉都城长安的方向。
远处淡金色的云霞翻腾如龙,他苍老的声音沙哑得像一把千年的刀,一点一点钝钝割开漫长的岁月。
“爷爷,后来呢?”
托着下巴的粉衣女孩有着明艳如玉石般的脸颊和清亮如泉水的双眸。
“再后来。。人们又学会了粉饰太平,在九州大地上建立了一个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王朝,就这样你争我斗地度过了几千年。直到有一天,一位野心勃勃的君王终于征服了全天下,建立了第一个统一的国家——秦。”
“后面的故事我知道啦。”粉衣女孩抬起明亮的眸,声音清脆,“这个君王自称始皇帝,把天下百姓都当成了自己的奴隶,为一己之欲劳民伤财暴虐无道。他呀,还想着能将自己的江山秋万代奴役下去,却不想各路英雄群起而攻之,秦不过二世就亡啦。”
盲眼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抚上女孩乌黑柔软的发。
“是啊,各路英雄群起而攻之,秦不过二世就亡了。。再后来。。”
他声音忽低,脸上突然涌起一道浓烈的悲伤,慢慢收回了手掌。
“爷爷。。您怎么了?”
“爷爷只是突然想起了几位老朋友。”
“老朋友?我怎么从来就没听您提过呢。”女孩一下子来了兴趣,“爷爷,您能跟我讲讲他们的故事吗?”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爷爷老了。。记不清了。。”
老者似乎不想回首往事,他拄起靠在身旁的拐杖,对女孩道,“走吧孩子,前面就是长安,别让你的师兄师姐等太久了。”
唉,长安。
那时候,那座城还不叫长安。
那时候的他们,总以为,只要推翻暴秦,一切都会回归正道。
殊不知,那时候的他们,实在太年轻也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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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十七年,秦皇嬴政出咸阳,东巡蓬莱。
一只乌鸦展翅飞过浩浩荡荡的天子六驾,上百宫中禁卫和成千的黑甲秦兵;飞过那一面面绣着巨大‘秦’字的明黄龙旗;飞过绵延不绝的山川和蜿蜒不断的河流。
它不停歇地飞啊,飞啊。
终于停在了韩楚交界处的一座刻着‘新城’二字的石碑之上,当地官民皆俯首跪拜于石碑两侧。
“呀——”的一声,乌鸦用黑色的眼珠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沙哑叫着。
人群中有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微微抬起了眸,对上那黑鸦的眼睛,
“那狗皇帝,就快来了。”他低声道。
周围的人群纷纷握紧了藏于衣袖间的兵刃。
他们是六国的死士,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但当强健的马匹扬起一层薄薄的黄沙,众人翘首望去,却登时大惊——
肃杀的皇家车队中竟冒出了两辆天子六驾。
“那昏君会藏在哪一辆马车里?!”
有人在交头窃窃私语。
“秦皇出行,机不可失!更何况这次张先生和臧壮士也在,无论那昏君藏身在哪,都死定了!”
这些早就热血沸腾的死士们决定豁出去,纷纷亮出兵器。
“没错!杀啊!!!”
寒光起,有数名乔装成官兵的死士如闪电般从两侧冲上前将手中兵刃刺入了猝不及防的秦皇侍卫们的胸膛。
“有刺客!快保护皇上!!!”
一阵错乱惊叫,马车队伍骤停。
“轰隆”一声巨响,三千秦兵慌乱地抬眼望去,只见有一名比常人两倍还高的黝黑巨汉正用铁链甩着一尊青铜巨锤,朝其中一辆天子车驾大步流星奔去。
方丈之内的秦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无人能近其身。
而另一辆守卫天子车辇的秦兵只听一声清啸,不过抬眼的功夫,鲜血便从断腕处喷薄而出,他们惨叫着兵刃铿然坠地。
剑,一柄剑,一柄势无可挡的剑从他们眼前掠过,直刺御辇。
眼见无论秦皇藏身于哪辆车辇中都必死无疑。
辇中,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终于不慌不忙地睁开了眼。
“受死罢!昏君!”
伴随着一声大吼,一柄长剑破窗而入,直刺老者的面门。
老者却清淡地一挥衣袖,凌厉的剑气即灭。
下一瞬,他挥掌破顶而出,立于高处,白袍临风,白须飘飘,仿若谪仙。
“恭候多时。”老者哑声笑道。
“你。。你是鬼谷前辈。。”
望着那嘴角挂着阴沉笑容的白须老者,持长剑的英挺男子登时心道不妙。
没想到遇上了天下巫门的最强者鬼谷子,更没想到连鬼谷子竟也投秦为臣,甘愿成为嬴政的守夜走狗!
又听“轰隆”一声巨响,众人望去,只见另一辆车辇那边,黝黑壮汉连人带锤被打飞在地,口中喷出大片鲜血。
而出手的,却是一名身形瘦弱,面相阴柔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慢慢踏下天子车辇,用白色的衣袖捂着唇不停地咳嗽,看起来病体孱弱。
他没有继续追击那巨汉,而是居高临下地冷眼睨着倒地难起的他,那眼神像是在说,杀你会脏了我的手。
“张良兄弟。。咱们怕是中计了。。”巨汉捂着断裂的胸骨,艰难地吼道。
“臧荼大哥!挺住!”英挺男子一咬牙,想纵剑朝黝黑巨汉奔去。
“想走?”
一道迅猛的剑气拦住张良去路,鬼谷子哑声笑着,“年轻人,看你剑术不错,不先跟老夫过几招吗?”
“秦皇暴虐,生灵涂炭,前辈为何要助纣为虐?”张良剑指老者,凛然之气四溢。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尔等又为何苦苦挣扎?”反问间,鬼谷子以指为剑,口中轻轻念诀,凌空激起了一道凌厉的无形剑气朝张良击去。
实力悬殊,张良忙狼狈地向后一跃,还是被锋利的剑气划破了脸颊。
“且看你能躲过老夫几剑。”鬼谷子冷笑着又在空中运起一道更加巨大的剑气。
张良深吸了一口气,忽将手中宝剑插于土间。
他郑重而虔诚地将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垂首闭眸低念了一句,“谷神不死。”
鬼谷子眉骨一动,尽管此时的张良似乎毫无招架之力,但他并没有趁虚而入,反而慢慢放下了孕剑的手掌。
迅速镇乱的秦兵持刃团团包围了张良,鬼谷子却示意他们不许打扰。
只见张良咬破左指,将血滴在剑上,在抬眼时,剑身登时泛起一层红光。
“不错不错。”鬼谷子目露赞色,“这年头还尊重古老传统的年轻人不多了。”
说话间他也抬起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垂下苍老的眸,低声念了一句,“吾心不灭。”
在抬眼时,他张开手臂,数道凌厉的无形剑气漂浮在空中。
“如此,老夫便给你一个痛快罢!”
鬼谷子双臂一震,剑气如龙,直逼张良。
“去吧!”
“去吧!”
“去吧!”
张良毫不畏惧地御剑而挡。但不多时,他的脸颊上,手臂上,大腿上。。还是布满了剑伤。
鬼谷子盯着勉强站立的张良,有些惋惜道,“想不到你这只小乌鸦竟能将‘断金诀’用得这般,实属不易,不过能死在老夫剑下。。。”
他举起手掌,重重地朝他劈出一道石破天惊的无形剑气。
“也是你的造化了!”
野草被震得四处飞散,站在周遭的士兵也被剑气割破了喉咙,但张良却还活着。
他的身旁又站了两个人。
一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骨子里的张狂霸气,另一个眉目沉稳神色凝重。
两人本不相识,却在同一刻挺身而出,为张良挡下重重剑气。
“成王败寇是吗?”张狂的男子朝天举着一把攀满蛟龙的银枪,“总有一天,我定会取代那昏君成王!”
眉目沉稳的男子年纪稍长,他手持一把霜灰色的七尺长剑,低声道,“朋友,此地不宜久留,当务之急是先救这位小兄弟出去。”
鬼谷子望着这突然出现的二人,目光慢慢凝聚在两人所持的兵器上,哑声道,“项羽,刘邦。百闻不如一见,霸王枪和斩蛇剑的主人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无形剑气,普通人定是难以招架,可这二人身上居然藏匿着不输于嬴政的先天龙气,还有他们手中的绝世兵器相助,竟给人一种战无不胜的感觉。
他暗暗运气,伸指捻诀,决心替嬴政除掉这两个不容小觑的敌人。
“咦,这老头好像有点认真了。”项羽无畏地耸肩说道。
这一次天空不仅布满了无形剑气,连秦兵手中的刀剑也漂浮在空中,密不透风的剑阵包围了这三名男子。
面目沉稳的男子深深叹息,“看来今日在劫难逃,不过好在我刘邦临死前能认识二位共有屠秦大志的壮士,若能侥幸大难不死,刘某真希望能同二位结为生死兄弟。”
“兄弟,别忙泄气,我不信我的枪挡不下他的狗屁剑气!”项羽目光灼灼,手中的枪越攥越紧。
张良唇角淌着血,捂着胸口的剑伤,却忽然自信地道,“两位大哥安心,咱们命不当绝。”
项羽刘邦二人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却见他面露温柔,低声笑道,“虽然迟是迟了点。。但总算是来的很及时。。”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便传来一阵奇异柔婉的曲调,悠扬而动听,却让人昏昏欲睡,再无意杀人。
“这。。这是。。那首曲子。。”
鬼谷子暗叫糟糕,但双眼已然难以支撑,不自觉地放下充满杀机的手掌。
数千秦兵全都睡着了,强悍的鬼谷子也闭上了双眸,只有那些拼死奋杀的义军战士们还清醒着,但他们大多都一片茫然。
“都傻站着干嘛!还不快离开,我坚持不了多久的!”
一个极明媚动听的声音响起,站在张良两侧的项羽刘邦两人情不自禁地同时抬头,便看见了他们一生中最最重要也最最难忘的女子——虞薇!
众人不敢逗留,虽心有不甘,但畏惧鬼谷子会随时睁开眼,便匆匆随女子离去。
然而最先睁开眼的却不是鬼谷子,而是——那个看似病怏怏的阴柔男子。
他没有去追,只是静静地望着义军逃离的方向,望着女子绝尘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