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保虽然心中愤怒,却也一时无计可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站立在门旁等候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那朱红的大门终于又打开了,善保定眼细瞧却不正是冯婉清的贴身丫头小莲嘛!
善保喜道:“小莲姑娘!”
那小莲不曾想到门旁还站立一人,心中还在纳闷是谁在叫自己,冷不丁的回过头来一瞧恰巧看到了兴奋的善保。
那小莲疑惑的问道:“原来是善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善保兴奋道:“我拿了一个金凤凰,特意给小姐送来。”
小莲一瞧,果然是小姐看中的那款金凤凰,于是谢道:“这风筝扎的真好,小姐一定喜欢,真是有劳善公子了”。
善保喜道:“只要冯小姐喜欢就好,”
小莲笑道:“善公子,你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啊。”
善保一怔,随即笑道:“我也是刚刚才来,恰巧就遇见了你。”
小莲又道:“那公子和我一道进去吧,小姐正在书房里写字呢。”
善保眼见着冯府如此宅第,心里一时踌躇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玄及他就打定了主意道:“小莲姑娘,我就不进去了,劳烦你把这金凤凰给小姐带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小莲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送了,公子请慢走。”
此时,冯婉清正在书房里心不在焉的写着字,只见她写了一页随即把它揉成一团丢在垃圾筒里,然后再铺过一张新纸重新写过,却总觉得不是很满意,嘴里喃喃道:“哎,这几个字我总是写的不好。”随即又揭过去扔在了一边,只见纸上工整的写着“善保”两个大字。
这时小莲笑靥生花,捧着金凤凰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道:“小姐小姐。”
冯婉清心绪不佳,懒懒的说道:“小莲,何事这么慌张?我不是教过你很多次了,遇事不要这么慌张急躁,慢些说话就好。”
小莲立刻收住兴奋的情绪道:“小姐,我知道了。”
冯婉清随口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事情?”
小莲定了定神,举起手中的金凤凰道:“我给小姐送金凤凰。”
冯婉清听到金凤凰三个字心头一震,随即抬起头来只见小莲手中果然是一个金凤凰,于是她忍不住的问道:“哪儿来的?”
小莲又道:“是前些日子新认识的那个善公子送来的。”
冯婉清听到善保的名字,心中甚是激动,忍不住的急道:“是今儿城隍庙遇见的那个善公子?”
小莲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是的,小姐,他刚刚送来。”
冯婉清心中甚是急切的问道:“小莲,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小莲一时摸不清小姐的脾性,心里嘀咕道:“小姐刚才还责怪我说话做事太急躁,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闲我慢了呢。”嘴上却说道:“小姐,你不是要我说话慢点说的吗。”
冯婉清叹息了一声便不理会,又道:“善公子,现在哪里?”
小莲道:“善公子已经走了。”
冯婉清似乎甚是失望,略有责备的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请善公子进家里坐坐?”
小莲小心的解释道:“小姐,我请善公子进来了,他说自己家中还有事情,改日再来。”
冯婉清拿着那只金凤凰喃喃道:“改日,改日,不知要等到何日了。”
随即感到风筝的骨架处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仔细瞧去,却是一个小小的便条,她心中甚感好奇,同时也有一股朦胧的激动,她小心翼翼的接下那张便条,只见上面写了一行俊秀的楷书:“戌时,长安街聚宝斋,恭候小姐光临,善保敬请。”
冯婉清只感到自己的血液在飞速的流淌,脸颊也不知不觉的红了起来,嘴里喃喃道:“他是在约我一见,约我一见。”于是说道:“小莲,我要沐浴更衣。”
小莲应声后立即出去忙碌起来。
善保送完金凤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时兴奋的飘飘然起来,想到今晚能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冯姑娘相会,心里怎能不乐开了花呢。
酉时不到,他就洗漱完毕,匆匆的出了家门,却把正在院里疾走的刘全撞了个狗吃屎,跌在地上痛哭的喊道:“大少爷,你这么火急火燎的上是哪儿去啊……”刘全话还没有说完,善保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太太让我叫你呢”刘全眼见着善保要消失在眼前的,又赶忙的加了一句。
谁知善保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径直的离去了,的确,今日是他和冯婉清第一次的约会,无论如何他不能迟到,今儿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他要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给冯婉清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虽然他也担心冯婉清不会赴约,但是直觉告诉他,今晚,冯婉清一定会去的。
当善保气喘吁吁的赶到长安门大街聚宝斋时,平时人流涌动的大街如今却冷冷清清了,路上也几乎没有行人走动,只有风吹起门板时的“咣当咣当”声,偶尔不远不近的传来几句打更的声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善保心中甚感疑惑,平时热闹的长安门大街,怎么才酉时竟已冷清至此,想到距离戌时还要两个时辰,他在聚宝斋定了一个包房,然后径直朝冯府走去。
善保走在街上心中幻想着可以和冯婉清不期而遇的景象,忍不住的会心笑了起来,然而整条街上只闻风声不见佳人,他心里又是一番的落差。
正在他百无聊赖的行走时,不知哪个街角里一个叫花子端着破碗从墙角边抖抖瑟瑟的窜了出来,他乞求道:“大爷,行行好,给点钱两,赏口饭吃吧,老叫花子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善保眼见着老人甚是可怜,只见这叫花子腿脚包扎着,似乎受伤了,也可能是残疾了,满身污垢臭气熏天,想是好久没有洗过了,心下十分的不忍,但又想到有许多乞讨老人都是骗子装扮的,怜悯之心不禁打了折扣。
善保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丢给那叫花子说道:“我身上就这几个铜板了,去拿去买两个烧饼吃吧。”
那叫花子似乎觉得善保是个大财主,施舍的少了些,仍然不依不饶的磕头道:“好心的爷,我叫花子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多赏两个铜板吧。”说着竟然又跪了下来,紧紧的抱着善保的腿不让他走。
善保一遍挣扎着离开,嘴里一遍劝道:“老人家,我也是个穷人,我身上也没有几个钱两,这样吧,明天你到驴肉胡同去,我住在哪儿,明天再多给你些钱两就是,好生的过活。快松开手,我真的还有急事儿,你再不松手,我就只要动手了。”
那老叫花子字仍然死死的抱着善保的双腿不放,嘴上却道:“大爷,您就行行好吧,老叫花子太可怜了,您就多赏两个小钱吧。”
善保心中又气又恼,他不明白居然还有这种乞讨方式,正在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的时候,突然他的身边不知在何时聚拢起七八个叫花子模样的人,冷冷的把自己包围了起来,似乎随时等待着一哄而上把他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