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见好不收(1 / 1)

“我说嫂子,我看咱们今天也达不成什么协议,差异太大了。我把该说的跟你说了,你是明白人,懂事理,我作为弟弟的一向尊重你,你和三哥合计合计,然后咱们再研究。”

“你说吧,我听着呢!”

朱桂珍终于开口说话了。

“嫂子,你看今天这个事呢主要怨我,三哥的责任呢,我就不想追究了,说我啥也就说了,把我家搅得鸡飞狗跳的也就那么地了,三哥这人没事就爱开个玩笑,这谁都知道。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呢有点冲动了,三哥脑袋破虽说是个意外,但不管怎么说,我是有责任的。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今天这事对不住啦。”

杜长富虽然说是在道歉,但话里话外一直在强调王老三的责任,朱桂珍没有搭茬,王老三姐弟俩也在洗耳恭听,看看杜长富还有什么花花肠子。

“你看哈,咱们今天该查的也查了,也没啥大事,这就是万幸,钱不钱的是另外一码子事。钱不常花人常见,谁还跟钱过一辈子啊,对不。三哥这点伤也没啥大事,那CT片子也拍了,大夫也说了没啥事。这咱们大伙就放心了,谁还能盼着三哥真有大事啊,对不。三哥最清楚他脑袋有没有事儿,迷糊不迷糊。要有事的话医院能不留咱住院吗,能给咱开那三元两元的药吗?对不?所以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咱就别提有没有病的事,也不用唠今天花的那么点检查费,咱不都有合作医疗吗,除去报销部分自己也就能花个百八的。我呢是个痛快人,咱也别你五千,他七百的,这也不是市场买东西,讨价还价。我就给三哥一千元,钱虽不多,就算我的一点心意。但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既不是什么医疗费,也不是什么我姐说的‘身子调养费’,我这只是道歉费。不管怨谁,毕竟我把三哥打了,我搭点钱,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就这么个意思,嫂子,你跟三哥合计合计,行,咱就这么办,不行,那我就没办法了,你们想怎么解决,我杜长富陪着!”

杜长富说了好长一大推,但中心话题就一个“只给一千,多了不行”。王老三一听,一千这也太少了,看来要太离谱已经没有多大希望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撒手锏可以拿住他们。经官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毕竟乡里乡亲的,最后弄到打官司、找警察,也让别人笑话啊。他想了想,最后对杜长富说。

“长富,我也是个爽快人,三千,就三千,没商量余地。”

“三哥,咱别讨价还价的,我这也不是赔偿你什么这费那费的,我就是表达我的歉意的,作为弟弟不该对你动手。你要是觉得脑袋不舒服,你可以到沈阳的大医院,找专家检查,查出毛病,我认。你脑袋要是没病的话,你就跟三嫂合计合计我的话。让三哥三嫂合计合计,咱们先回去吧!”

杜长富说完和大喇叭走了出去。屋里陷入了寂静,但这种寂静是短暂的。

“老三,你要的也太少了,从一万到五千,从五千到三千,那这顿打不白挨了吗?”

“姐,那杜长富是铁公鸡,他想给一千,多了恐怕也要不来。我这脑袋啥事没有!”

“我早知道你啥事没有,你就是脑子有病,咱不得好好讹讹他吗,免得他以后再猖狂,这不是杀杀他的气焰吗!”

“姐,要不一千就一千吧,能从大喇叭手里抠出点钱不容易,这比拿刀子剜她的心还疼。”

“不行、不行,现在一千还叫钱啊,你的胃口也太小了,至少三千,可不能再少了!”

这姐弟俩在研究对策,朱桂珍一直没有说话,她心里也窝火。这事搁谁身上都憋气,谁对谁错先不说,自家摊上了,闹得满村皆知。要多了吧,别人会说他们两口子讹人,说出去也不好听,她不愿意被人在背后说啥闲话。钱能花一辈子啊,要多少是多,那钱是那么好花的吗?因此她不主张讹人钱。要不这样呢,那大喇叭两口子做的也太绝了,在医院,连检查费都不给垫付,怎么说也是你们把咱打了,她对此很憋气,不让大喇叭出点血,她的心里还真难以平衡。再说,刚才杜长富对自己说那一大堆什么意思,哪有一点道歉的意思,那明显话里带话,那话说得不软不硬,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什么叫“你们想怎么解决我杜长富陪着”,这不明显在叫板吗?什么叫“这只是道歉费”,合着那人可以随便打啊,只要给“道歉费”就完事啦!她生气归生气,毕竟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是个善于分析的人,是个理智的人。

理智的人永远不会让沸腾的血液浇灭理性的火花,冲冠一怒时所做出的决断通常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我们不是哲人,但我们一定要做一个有头脑的人。我们决定不了别人进退取舍,但我们一定要掌握好自己方向。我们无力改变世界,但我们应该尽力感染别人。因此在遇到事情时需要用头脑来说话,而不仅仅是嘴巴。要让头脑掌控嘴巴,而不能相反,不能让嘴巴比头脑行动的还快。因此朱桂珍大多的时候都是选择沉默,有时沉默也是一种表白。当你始终保持沉默时,对方就很难窥测到你的内心世界,也就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刚才杜长富一直在说,朱桂珍始终再听,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也没有表示赞同或反对,因此杜长富就很难预测自己的话对朱桂珍究竟产生了多大的威慑力,杜长富多少是带着一些怀疑与忐忑的心离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通牒会有多大的效力,王老三是肤浅的,很容易对付,朱桂珍是深沉的,不容易屈从。因此双方后面的博弈会如何走向与收场,他也不清楚,但他的底线是不容被突破的。但愿王老三接受自己的建议,他也不愿意把局势弄僵,经官那是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和大喇叭一样,他也不愿意与警察打交道。

朱桂珍的沉默令杜长富难以琢磨。因此沉默也是一种武器,也是一种斗争的方法。个性张扬的人愿意表达自己的观点,沉默的人更愿意倾听别人的意见;张扬的人容易感染别人,沉默的人却更容易震慑对手;张扬的人希望以自己为主角,展示自己的华丽与精彩,如同孔雀开屏,殊不知展示光鲜七彩羽屏之时,也暴漏出了丑陋肮脏的屁股;沉默的人却愿意将舞台让给别人,自己甘愿隐藏于幕后,如木偶表演,殊不知屏幕上灵动活现身姿与影态,表达的的是幕后操纵者的意愿与思想;张扬的人愿意展示自我,沉默的更愿意思考;人张扬的人会早早透漏出自己的底线,沉默的人却总深沉得让人难以琢磨。朱桂珍就是个沉默而理性的人,现在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看一千就一千吧,得点儿是点儿,总算心里能平衡些。”

“那可不行,你们两口子的胃口都太小,那不太便宜他们了。”

“那杜长富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想赔一千,想要多要恐怕很难。”

“实在不行就经官呗,咱还怕他呀。”

“姐,不是怕不怕的事儿,不值得那样。”

“啥叫不值得,那是钱,多要点儿是点儿。”

“老三,依我看咱见好就收吧,别到最后整个‘鸡飞蛋打’。”

“你们两口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啥叫‘见好就收’,啥叫‘鸡飞蛋打’,爱咋咋地吧,我不管了。”

朱桂珍和王老三表姐意见相左,各说各的理。表姐真的有点生气了,在她看来,这两口子都太软弱。这么轻易就放过杜长富两口子,真是令她失望。王老三看表姐有些不高兴了,就打圆场说。

“对,我姐说的对,是不能太便宜他们了,怎么说我也挨了一顿打,一千就想了事,亏他们想得出,三千,少一分也不行。”

“三千都算便宜他们了,老三,你就一口咬住这个价,实在不行就经官,我就不信,还没有个说理的地方了。”

“对,不行就经官,到哪儿我也不怕他。”

他们这边在研究下一步的攻略,大喇叭那边也没闲着。其实他们两边的心里都很忐忑。杜长富是答应给一千了,但王老三会不会答应,他心里也没有底,虽然在家里朱桂珍改变不了王老三的想法,但朱桂珍是很有思想的人。他们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

“长富,你看一千能摆平这事不?王老三别跟咱死缠烂打,一个劲说迷糊!”

大喇叭惹出的祸端无法平息,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因此和杜长富说话也显得很谨慎,她也害怕像前几年那样,人家纠缠着不放,那没头的官司,她可打不起。

“啥摆不平,我给他一千,这是怕别人讲究我,不然他一分都甭想得到!”

杜长富看到大喇叭心里就堵得慌,一听她说话,心里更没好气。

“咋说咱也把人家打了,那脑袋也淌血了,咱也没看见那口子到底多大啊,我心咋没底呢,他姐竟出坏主意,诚心跟咱过不去。”

“他还能咋地,他还想咋地!为啥让他啥都检查,就是为了少点麻烦,有个证据。得用事实说话吧,那检查结果就是证据,他说迷糊就迷糊能行吗!CT片子在那呢。这就是让他查个遍的理由,免得说不清道不明的,检查结果就是咱们和他讨价还价的筹码。知道为啥医生不收他住院吗,为啥给他开那么便宜的药吗,那是我做的手脚,就为了进一步证明,让他心里清楚,他这就是屁大点的事儿,免得他大做文章。”

“长富你真厉害,医院你也有认识人啊,我咋不道呢?”

“啥叫有认识人,没有认识人事就不办了吗?是人都认识钱,这东西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一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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