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得理饶人(1 / 1)

郭文林心里清楚,地种得这个样子,虽然不能全怨自己,但自己也总不能全部脱了干系。杜长富是个精明人,更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他不可能看不明白这里的症结。大喇叭是该得到点教训,但杜长富可不是好糊弄的,也不是个可以随便得罪的人,因此他在这么做的时候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怎么和杜长富周旋,将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

大喇叭家的地种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当大喇叭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时,杜长富早已结束了一天的劳累,懂事的女儿也早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父女俩也已经吃完了。女儿的厨艺不是很好,但也不比大喇叭逊色多少。郭文林回到家里也是又累又饿,你想,从十一点开始干活,一直干到天黑,即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何况是血肉之躯。但他也毫无怨言,毕竟把大喇叭这个粘糕一样的老娘们打发了,今后不必再心烦了。至于种的怎么样,那又另当别论了,自己尽到心了,你大喇叭不听,那怨谁啊。唯一需要做的是找个机会跟杜长富过个花,把自己的责任洗脱干净,一切后果都让大喇叭这个傻老娘们担着吧!

当大喇叭进了屋,杜长富就虎着脸问,显然很不高兴。

“咋种这么晚呢?”

“那不是为了赶紧种完吗,静心。”

女儿此时早把洗脸水准备好了,大喇叭一边洗一边回答。

“都种完了,半天?郭文林张罗的趟黑儿,半天种完?”

“嗯,种完了。那倒不是,他是想明天再起个早,我寻思赶点黑整完算了,何必再等到明天呢!”

杜长富很怀疑地问着,大喇叭没有听出话外之意。

“你是急着赶死怎么的,傻x老娘们!”

“长富,这是……咋的啦,哪个地方整错了吗?”

杜长富突然提高了嗓门,语气异常生硬,大喇叭一愣,一时没缓过神来。因为杜长富从未当女儿的面如此态度对自己说过话,即使两人吵架,那也要等到女儿上学走了之后。因此惊讶的不仅是大喇叭,还有女儿杜爱丽。大喇叭愣愣的看着杜长富,磕磕绊绊的问了一句。杜长富仍然是怒气冲天,语气丝毫没有减弱,看来真的是怒发冲冠了。

“那么多的地,哪有半天干完的?你那是啥速度?你急啥,郭文林都说明天赶个早,你急啥,你急着奔火化场咋的!这么快指不定种成什么爷爷奶奶样。”

杜长富连珠炮似的接连质问大喇叭,大喇叭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她懵懂地站在那儿,愣了老半天才逐渐的缓过神来。她也觉得地种得是有点粗放、毛糙,效果肯定不会怎么样。现在她清醒了,自己也觉得有些后悔,也自觉理亏。但她没有想到会那么的不怎么样,当然这是后话。

后悔是后悔,理亏归理亏,但是当着女儿的面被杜长富骂的狗血喷头,自己若不言语,不进行抗争,那杜长富日后指不定怎么张扬呢,自己在家里也就毫无地位可言了。为了争夺话语权,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大喇叭也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并且把刚擦完脸的毛巾甩在地上。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充满了火药味,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来比拟毫不夸张。

“那咋地,我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啊!这地你不管,我咋还管出错啦!”

女儿杜爱丽头一次看见父母争吵的如此的凶,她也有点不知所措,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毛巾,用手拉了拉爸爸的胳膊,像是撒娇,又像是哀求。

“爸,你就别说我妈了,我妈也累了一天了,饭还没吃呢!”

女儿真是一个好的救火队员,女儿一出面,杜长富的火气立刻消了一半,他看了看女儿惊惶的样子,心立刻就软了下来。他不再说什么,点了一颗烟,坐在沙发上闷头抽起来。烟雾缭绕,缓慢地升腾,然后又消散,正如杜长富的心情,在聚散间趋于平静。

杜长富此刻也觉得自己有点暴躁、有些过火,尤其是破坏了夫妻间的契约,那就是不当着女儿的面争吵。他现在有些后悔了,怎么说老婆作为一个女人,把地给种上了,也算是分担了自己肩上的担子,的却是“没功劳还有苦劳呢”,“没苦劳还剩下满身的疲劳呢”。自己刚才发火是有点不太得当,老婆的委屈是该体谅的。女儿说的对,“我妈也累了一天了,饭还没吃呢!”老婆的确差不多一天都没吃饭了。自己在外面干活很辛苦,老婆何尝不是,这不都为了女儿,为了这个家吗!

他叹了口气,又点了一支烟。依然是沉默的承受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他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自己也觉察出来了,自己对妻子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粗暴,这的确是不应该的。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女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就算为了女儿,自己也要维护这个家庭的和谐。但有时自己的情绪是不由自主的,冥冥中似乎有什么超然的力量在支配他的行为。每次都是如此,当他对大喇叭心生厌倦之后,愧疚之心紧接着就尾随而至,两种情感在交替进驻他内心的舞台,他备受煎熬与折磨。尤其是每当想到可爱的女儿,这种愧疚之心会更浓烈,但随后油然而生的厌倦之情也随之强烈,就如同在一片花圃中纠缠在一起打斗的两条蛇,不管哪一条胜利,受损的都是满地凌乱的花瓣,同样每次受伤的都是他憔悴的心。

他不知道这是否和邢燕有关,他主观上不愿意承认,因为他没有刻意的去想邢燕,也没有拿自己的老婆和邢燕去对比,但这一切和那个女人有关却是不容置疑的。杜长富很是郁闷和彷徨,人的理智与情欲在无法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受煎熬的只有这个躯体了。

理智战胜情欲是人性的胜利与彰显,需要的是强大的自我掌控能力;情欲击败理智是兽性的得逞与猖狂,需要的仅仅是人性泯灭、本性的沦丧。

在情欲方面人和兽的本质区别在于人能主动接受伦理的约束,在道德的框架内释放激情,兽只是在荷尔蒙的驱使下,释放体内多余的能量与液体。如果人跨越这道屏障,人就等同于兽,情爱也只是为了排出体内的某种水分。

杜长富在沉默的吸着烟,他在人性与兽性之间挣扎,他努力寻找两者间的平衡点,但是谈何容易。他努力克制自己,在向人性的方面靠近,但有种东西在暗地里拖曳着他,强行的把他拉向黑暗的兽性深渊。他的内心也在战斗,他知道那是荷尔蒙在作祟,是人类的原始欲望在作怪。

那个女人的身体能唤起她的激情,想想就兴奋不已;老婆的躯体只能泯灭他的欲望,看看就有作呕的感觉。人与人真是没法比,女人其实就是一张脸。

女儿劝慰了爸爸,杜长富火气减小了,沉默了。大喇叭却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了。

大喇叭就有这么个毛病:“得理不让人”,“得饶人处不饶人”。她不是个宽容、豁达的人,从不肯轻易原谅别人,恨不得把冒犯她的人逼到穷途末路。

“那怎么地,我有理呀,凭啥原谅他,哦,照你那么说,做错了事儿,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啦,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的损失,我的伤害咋赔啊,还讲理不?那你说杀了人,也说句‘对不起’就了事儿,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吗?”这是一次和邻居发生冲突时大喇叭的话,很能反映她狭隘、偏执的性格。

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尤其是看到女儿更觉委屈。女儿才十五岁,平时哪舍得让女儿下厨房,今天女儿自己做了饭菜,这在令她感动之余也使她更觉得委屈。如果不为了种那些破地,自己在女儿到家之前早把饭菜给女儿准备好了,女儿咋会下厨房。女儿还是个小孩子,想想她就越发觉得委屈。既然感到委屈就要找到发泄的对象,那么毫无疑问,杜长富就命该注定当这个靶子了。

尽管杜长富一支接一支的低头抽烟,高挂免战牌,但大喇叭却丝毫没有偃旗息鼓、鸣金休战的意思。

大喇叭此时也忘记了对杜长富的敬畏,也不再顾虑是否会把丈夫推移得离自己更远,而离对手越近了。她脑子里进入了某种接近于静止的状态,没有其它的思维,只有委屈,积聚多日的委屈,这些天低三下四、死皮赖脸求郭文林种地所受的冷落与白眼,地种得仓促、粗放的焦虑与悔恨,女儿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家务的愧疚与心疼,杜长富对自己的怠慢与粗暴,担心丈夫移情别恋的疑惑与压抑,她感觉自己仿佛到了更年期一样,烦躁,虚弱,易怒,所有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相互激荡、发酵,汇聚成一股洪流,宛如地下的岩浆,蓄积了大量的能量,等待着爆发。今天就是那个临界点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需要发泄,来获得轻松与解脱。

“杜长富,你别太过分,别总拿别人不当回事,我告诉你,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杜长富,怎么地,你作为个老爷们,地不是你的活啊?你把家里地里的事儿都甩给我,干好干坏怎么地,你有资格骂我吗?”

“杜长富,你怎么地?嫌我老了是不,看不上我了。”

“杜长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现在看不上我了,行,我给你腾位子也行,别以为离开你我们娘两就过不了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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