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与她对望,看着她眸中坚定不移的倔强他心里一颤,半响后再次对她妥协。
黎夏末刚走到玄关处却又被他拉住,她有些恼怒的回眸看向他,却听到他轻轻的声音,“不是要去找段擎西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性能优良的雷克萨斯在一家酒店门口稳稳的停住,黎夏末抬眸看了看门口的牌子,竟然是零点。
解开安全带下车后给她打开车门,她似乎还有些犹豫,握了握小手之后还是下车。
此时的零点喧嚣吵闹的很,然而她却只是蹙了蹙眉,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注意力全部都在段擎西所在的包厢。
带她到一间包厢前停下,段幕臣指了指那间包厢,淡淡的说,“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黎夏末点点头,绕开他去推包厢的门,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门被推开后里面繁杂的声音一齐涌过来。
包厢里的人本来是有说有笑,却没有想到此时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个个都停下动作,“这位是谁啊?”
一身黑色西装的段擎西侧对着她,不为所动的坐着,察觉到不对劲儿转眸去看,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脸色有些苍白的她。
拳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紧握了一下又放开,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放荡不羁,伸出手搂过一旁坐着的美女,冷讽的问,“呦,黎大小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整个包厢都静下来,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看着好戏。
黎夏末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半响只问了一句话,“我家里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是。”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像残忍的刽子手一样将她最后的希望撕碎。
她唇角微微弯起,原来真的是她错了,她以为段擎西和她共处两年他至少不会那么狠,将整个黎家弄垮。
心里泛着酸,可是眼眶却是干的。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却看到他旁若无人的和身边的美女逗笑着,引得身边的美女掩唇连笑。
“为什么?因为上次宴会上的事情,因为我泼了岑馨蕊红酒吗?”
段擎西抬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动作停住,高大的身躯陷入身后的沙发,“上次馨蕊被绑架差点被人轮的事,是你做的吧?”
他转开的另一个话题让她忽然想起他在医院时问起的话,前后串联起来想想原来还是为了报复她。
岑馨蕊被绑架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那个时候她也被绑架了而三天内都没有段擎西的任何消息。
眼下,她已经不想再辩驳,事情已经发生,再解释又有何意义?他又怎么会相信?
“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父亲。”她话语中的意思很清楚,“如果这算是你的报复,那么整垮黎家就够了,如果可以,我请你放过我的父亲。”
段擎西没有立即回答,拿起身前茶几上的高脚杯放在唇边轻抿着,最后终于冷冷的笑出声,然后说了八个字,“跪下求我,我就帮你。”
她张了张嘴巴未置一词。
跪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用这样的方式,然而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她从里面看到了清楚的决绝和恨意。
她这辈子没有跪过人,真的要……跪下求他吗?
“怎么?不想跪下?那好啊,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双手紧握,不长的指甲掐进肉里,澄澈水灵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唇角弯出冷然的弧度。
尊严,对她来说尤为重要,段擎西是知道的。
黎夏末下跪?这种事显然比明天是世界末日的消息还要难以置信的多。
可是在不经意抬眸过去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熄灭,然后就看到她慢慢的,双腿就要弯着跪下。
闭上眼睛濒临绝望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拖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扶在她的腰间,还伴着他温柔至极的声音,“今天站太久所以累了吗?累了就靠着我。”
这是从来都没有人给过她的安全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安心很安心,坚强忍着不流眼泪的她也不知为何酸了鼻头。
段擎西紧紧捏着手中的高脚杯,下一秒已经将手中的高脚杯放下站起身,蹙着剑眉,“你?”
怎么会是他?
他们怎么认识的?
然而段幕臣却只是将她委屈的不得了的小脸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身体所有的重量依靠在他身上,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
接着视线略过一脸惊讶的段擎西,目光放在段擎西身后的身边一个男人身上,礼貌的微笑,“郭律师,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今晚和段擎西在一起的大多是安城市有点小名声的律师,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找了不少,就连以前黎沛山的辩护律师都找来了,目的就是让黎家孤立无援。
郭凯一脸惊慌的站起身,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开口叫着他的名字:“Evan”
这个男人他当然记得,若不是他,他就不会在安城市律政界丢面子,上次在法庭上,他言辞犀利,一阵见血,积攒多年经验的他,竟然在他面前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没想到啊,郭律师近期还会接案子,是嫌上次败诉得不够惨吗?”段幕臣温润如玉的笑着,可是那笑却让人感觉到彻骨的冷。
郭凯一怔,随即问道,“不知道段律师何出此言?”
“这次关于黎沛山贪赃行贿的案件,我接了。”很平淡的口气,却让在座所有的律师都惊住,下一句更是语出惊人,“希望郭律师这次,不要输的像上次一样惨。”
接着没有再说什么,揽着怀里的她走出包厢,低头跟她说话,却比刚才跟那些人说话温柔了许多,“费尽心思来找个人,竟然说了这么多的废话。”
黎夏末,那怎么能算是废话!她很一本正经的好吗!
两人刚走到包厢外,她甚至忘了推开他,却听到身后传来段擎西的声音,“等等。”
段幕臣将她放开,垂眸看着她,“你去车上等我。”
“我……”她一头雾水,她为什么不能留下?他怎么就知道段擎西说的等等是要找他呢?
“听话。”
“他不是找我吗……”按说,他应该找她吧?
“你想多了。”
等她的身影淡出视线,段幕臣才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段擎西,随意的依靠在走廊的墙壁,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段擎西自然也没跟他绕圈子,有些急切的问他,“你跟她,什么关系?”
段幕臣挑眉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一双黑眸似是弄懂了什么含着不明的笑意,“擎西,这么跟我说话吗?”
一副质问的口气,完全没有小辈的模样。
段擎西抿了抿唇,段家还是很看重辈分的,最后只能问,“你跟夏末是什么关系?”
他也没有隐瞒,“她最好的闺蜜是我兄弟的心上人。”
这场局里,他可以看透所有的人,可是却偏偏把自己饶了进去,看不清晰。
“就这样?”段擎西想了想刚才他对她做的亲昵的动作,完全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段幕臣轻笑,难得解释,“不然你以为呢?”
“二叔,你别忘了她可是你的……”侄媳妇这三个字他憋在嗓子眼儿没有说出口,好像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段幕臣挑眉,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故意刺激他,“我喜欢她,这个可以吗?”
接着他没有再呆在这里的意思,站直了身子,将双手帅气的插入裤兜,转身想要离开。
段擎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在走廊上大声说,“你不能喜欢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喜欢她,或许段擎西自己也不知道,他甚至到了现在心还是迷茫的。
段幕臣顿了顿脚步,“你管的太宽了。”
段擎西看着他离开的坚毅背影,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又映出她倔强不屈服却还要为了父亲妥协的俏脸,一阵烦闷涌上心头。
她竟然真的要跪下求他。
为什么就不能再多说两句额,说两句软话,或许那样他就动摇了呢?可是……她没有。
回到包厢见到排排站着的人段擎西拧紧了眉,俊颜浮现诧异,“你们这是做什么?”
“段副总,这个案子您还是找别人吧,我们不能胜任。”郭凯抱歉地说着,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说,“对不起,没能帮到您,我想起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其他律师也连连说着差不多的话,刚才还热闹的包厢在这一会儿就走光了人。
段擎西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个突然回国的Evan到底是何来头?难道仅仅是他的二叔那么简单吗?
其实这件事黎夏末还没有上诉,她或许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是如今她的希望已经破灭,恐怕真的是要上法庭了。
现在看来……需要再找一位律师,可是眼下,该找谁?
段幕臣走到停车的地方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副驾驶座上的位置空着,她不在。
他一怔,又打开车门下来张望着四周,除了来来往往嬉笑着打闹的人就是散步的人,人流当中没有她。
剑眉微蹙,她走了?
这种可能是有的,但是他却没有停下脚步不甘心的往前走了走,一向平静无波的黑眸竟然涌出了些许的失落,真够没心没肺的,就这样走了?
夜晚人太多的缘故,路对面的美滋甜品店里,她拿过刚刚做好的蛋卷冰激凌抿了一口,冰凉的感觉直达心底。
心早就凉透了吧……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来冰冻自己已经没有温度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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