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峡谷并没有太大的名气,实际上连约定俗成的名字都没有,毕竟其远离人类领土,却又没有在其他种族的领地内。尽管有着与纯血龙下落相关的传闻,但类似的地区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其中真的找到了纯血龙遗骸的也有不少。像它这样经过细致探索还没挖掘出任何线索的地方,基本只有四处游历的行者和渴望奇遇的傻孩子才会去。
茉莉之所以在规划路线时加上这个地点,与这里人迹罕至有一定关系,此外她想满足一下近日被迫不停膨胀的求知欲。她在早年阅读过某位学者有关纯血龙的着作,其中提到了这个峡谷的存在。据他所说,这座峡谷所在地于五百年前为普通的岩地平原,此后因一次破坏力巨大的攻击形成现在的地形,并在一百年前被过路人发现。而那“寂灭灾难时期及灾后初期任何生物都无法造成的破坏”,很可能造成了最后一头纯血龙的死亡。
亲眼目睹之时,茉莉对那位学者的说法无比信服。那座峡谷肯定不是正常产生的,它两边的巨大山脉高耸而破碎,无论何时都在落下碎石和残渣。若不是这些残渣在山脚堆积起来,这两座山恐怕是拔地而起的,根本没有从低到高的过渡。
考虑到两座山达到五千米的高度,以及峡谷数百米的深度,即便是当今的九阶武者也难以做到。当然,现今的武者无法与世界大战前的相提并论,但从大战结束存活至今的生命少之又少,他们作为盟友也没有互相攻伐的理由。因此还有嫌疑的,只剩不知有没有存留的洪荒生物和纯血龙。
“龙的末裔就算在这里战斗过,也不可能死在了这里,不然它们的下落也不算是谜了。”艾尔环顾着两旁的巍峨山体发表意见:“这景色还不错,前提是山崩少一点。”
“刻,刻耳……哇!”
艾尔话音未落,爱莉便不得不对三头犬下达躲避的指令。但她的坐骑先一步冲了上去,以一次干净利落的爪击把附着有断裂藤蔓的岩石切成数段。在它展现出的电子游戏中不存在的近战能力下,四人中不正常的那一半很是兴奋,另一半则因受到惊吓而一动不动,直到三头犬平稳着地为止。
“不要这么紧张嘛,茉莉姐姐。”雯梦露紧贴在少女的背上,试图让她僵直的躯干松弛下来:“小梦露就在姐姐的背后呦,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嗯,谢谢小梦露,我好些了。”
“茉莉姐姐又骗人了。”雯梦露用手指探查着茉莉的脖颈,进行骇人听闻的发言:“姐姐的脉搏好快,怎么样才能让姐姐的心脏停止跳动呢?”
“你这是想杀了你姐?”
三头犬的背部极其宽阔,四个人可以舒适地坐在茉莉用笔创造出的座椅上,跟着三头犬一同跋涉。这头坐骑显然还遵循着某种诡异的法则,不吃不喝且不会疲倦,睡眠也并非必须,只不过自从背上被添加安全座椅,便无法重新被爱莉收回自己的空间中。它的存在使众人能以比骑马还快的速度平稳地前行,其强健的体魄还可以用于应对很多危机状况。
唯一的缺点,就是三头犬会使场上唯二拥有常识,并不能对任何异常安然处之的人感到畏惧。爱莉没什么可说的,她即便不被惊吓也会在与人相处时变成人形热水袋,茉莉对三头犬的负面情绪显然来源于梦境的经历。
那些经历本来不会干扰她的思维,如今影响大到这种地步,无法不将其与在卡拉迪亚的经历联系起来。也许这和所谓的追体验类似,体验过此前仅在梦境中见到的情况后,那些记忆被主世界算成是曾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了吗?
“这肯定不是我们世界的法则,你的猜想并不可靠。”蛇神进行着回答:“除非你回来后用那支笔订立了这样的规则。那个新法则几乎可以无所不能,联系上之后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就能换到想要的结果。”
“和圣杯很像呢。”
“的确很像你梦里那个丑得不行的杯子,但这个法则没有善恶倾向,做不出那么坏的事。”
“感谢您的解答,不知蛇神大人对这座峡谷的传闻有何看法?”
“你这孩子,怎么一抓住我就问个不停?”蛇神愉快的笑声产生于茉莉的脑海:“我并非全知全能,在众生衰弱之时只能知道信徒所知的情况,所以并不清楚这峡谷是哪个人的攻击造成的。正因如此,这说明峡谷产生于你们所谓的寂灭灾难期间,或者其后十年内的时间里,那名学者的猜测有一些理由。但我也同意那个坏东西的说法,末代龙没有死在这个地方。”
“坏东西……艾尔吗?”
“除了他还有谁?那么可爱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简直没有人性,他脑子里解决麻烦的方式就只有杀这一条吗?抓起来就不行……我不是在批判你,杀伐果断是好的品质。”
“艾尔杀死了以前的大人圣子……还是圣女?”抛开蛇神明显的双重标准,茉莉从祂无遮拦的话语中得到了一些结论:“他的实力莫非在九阶以上?”
“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啊。不要想得太多,我的孩子,那坏东西的承诺还是可以信任的。”
“承诺?”
“怎么总是聊着聊着就绕到这上面去了?到底要和你说多少遍才能信我?”一段时间的对话后,艾尔抓狂地朝警惕地看向自己的雯梦露嚷嚷:“我不会碰你姐,也不会动你,更没打算把爱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立字据?”
“立字据有什么用嘛,互不侵犯条约又有几个没被撕毁掉?艾尔哥哥休想对姐姐做什么,即便我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拉茉莉姐姐一起进来!”
一瞬之间,茉莉感觉小女孩给她的威胁比三头犬还大:“小梦露,不要说这样的话。”
“诶?姐姐为什么会当真啊,这只是比喻啦。”雯梦露在茉莉的背上欢快地蹭着:“我不会死,所以茉莉姐姐当然也是死不掉的啦。”
“我觉得你姐早晚被你吓死。”
“停止你的胡说八道,可恶的艾尔哥哥,信不信我咬死你哦。”
“不要再闹了……”茉莉感到头部发生幻痛:“爱莉,可以请你命令三头犬停止前进吗?”
“嗯?嗯……”女孩慌张地点点头:“刻耳……柏洛斯,在旁边……”
三头犬似乎知道身着短裙而非白袍的主人非常脆弱,因而温顺地停止慢跑,让众人能接连从自己的背上下来。艾尔看了看仍在身后不远处的山口,有些疑惑茉莉为何在此时叫停:“不往里面走了吗?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我们今日已行进一百公里,所走的道路均未被公会的情报提及。”茉莉缓缓把制图和露营所需的工具接连从三头犬身上取下:“考虑到工作量和我的记忆力,我希望今天的行程能到此为止。”
“就是说嘛,艾尔哥哥不要再欺负姐姐了,姐姐是普通的女孩子,不是艾尔哥哥这种连睡觉都不需要的怪物!”雯梦露借机继续朝艾尔开火。
“我怎么不需要睡觉?睡得少和不需要能划等号吗?”艾尔继续与女孩拌嘴:“在你的标准里,拥有扭曲世界能力的圣女也算是普通人?那爱莉岂不是连普通人都不如?”
“本来就是啊,茉莉姐姐当然是普通人啦,爱莉才不是普通人呢。”
“有没有逻辑啊你。”
“没有逻辑的是艾尔哥哥才对!茉莉姐姐,把剑借给我,我要说服艾尔哥哥!”
“为什么说服需要用剑……”茉莉默默地收起自己身上的武器,把手放在踮起脚尖的雯梦露头上:“小梦露听话,不要和艾尔一般见识。”
“完了,连茉莉都学坏了。”艾尔说着捏住爱莉的侧腹,将她从地面提了起来:“还是我家的爱莉最好,怎么摆弄也不会生气。”
“生……生……”爱莉怯懦地发出声音。
“怎么了?”
“我生……生气了……”爱莉艰难地发出最后一个音节,再次把脸藏在围巾后。
“这就是我逼你的报应吗。”艾尔念叨着放下了女孩:“玩笑归玩笑,茉莉你准备在这附近躲避公爵,这我能理解。但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不能以后再也不回帝国了吧?”
“我明白自己在逃避,可是要我现在去面对他……”茉莉轻轻抚摸着雯梦露的头:“请原谅我的懦弱,我真的没有办法在他面前保持心平气和。”
“唉,你是队长,行程你来决定。那你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该不会就是每天吃吃饭,睡睡觉吧?”
“不会的,但我现在没有太好的想法,艾尔……”
茉莉试图寻求帮助的尝试遭到艾尔破坏:“你原来的想法是什么?不管好不好,先说出来。”
“我的想法与前人相同,在这个峡谷内搜寻与纯血龙有关的信息。既然艾尔否定了……”
“做就是了,为什么你要那么在意别人的想法?”艾尔再度打断茉莉的话:“还是那句话,你是队长,一切都由你来定。如果别人一句话就把你的想法扭转了,那如果每个人的意见都不一样,你还怎么做这个领导者?”
“我并没有想做领导者……”茉莉腹诽着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