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妍收拾好东西后联系了搬家公司,又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把两层半的小洋房打扫的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布置妥当后,完全看不出是刚刚帮进来的。
然而这也只是从傅妍的角度来看,一如她的办公室,工作两年了,却始终保持着和第一天搬进来的时候一样。
傅妍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觉得没有问题了才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给越音然打了电话。
天已经黑了,不过越音然似乎还没从案子的头疼里解脱出来。
傅妍开车到警局门口,那个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等了一会才看到背着个旅行包出来的越音然。
“你的行李呢?”傅妍从车上下来,看了一圈除了越音然肩头的包,什么也没有了。
“都在这了。”越音然道,“我没什么东西。”。
想来就是一些换洗的衣服吧,傅妍绝对不会傻到以为越音然没事也会像她一样注重打理自己的门面,虽然她的皮肤看起来并不差。
说到门面,傅妍忍不住多看了越音然一眼,然后发现她脸颊上的那道小伤口虽然已经好了,但是终究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
傅妍不是嫌弃越音然的疤,她只是有一点完美主义和强迫症,尽管这些毛病在面对越音然的时候有一定程度上的包容,可是表面沉默的傅妍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打算,她要怎么帮越音然去掉那个疤。
其实祛疤不难,难的是怎么说服越音然这样的人配合她祛疤。
傅妍打开后座车门,虚托一把越音然的背包时,她感受到了超乎意料几倍之外的沉重。
虽然就只是一下,傅妍还是扭了扭超负荷的手臂,“装了什么,这么重?”
“哦,有几个哑铃。”
“……几个?”
其实傅妍的本意只是感慨一下越音然把运动器材当护肤品的行为,谁知道对方非常诚恳的回答她,“四个。”
傅妍一时语塞,她关上后车门,刚准备回驾驶座的时候,越音然叫住她。
回头看到走远几步的越音然,随后拖来一辆黑色的山地车,不用她的示意,傅妍打开了后车厢。
“还没吃饭吧?”总算能坐进温暖的车里,傅妍随口问了一句。
越音然正往自己身上系安全带,事实上中午和傅妍分开后,她就没吃过东西了。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傅妍心里就有了答案。车缓缓启动,傅妍绕了一点路,找到一家她印象还不错的烧烤店,刚下车,迎面的香味就引得两人一阵口水汪汪。
越音然的全部家当都在身上,所以不论傅妍要求她请客吃什么,此刻她都是有底气的。
但愿别再有中午的事情,让她们好好吃点东西吧。
傅妍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了一堆串后又征求了越音然的意见拿了两听啤酒。
越音然一手一个打开罐装啤酒,嘴上说道:“这种地方还是少吃比较好,不干净。”
这话一说话,傅妍就愣了,同样的话,难道不应该由她对越音然说么?
傅妍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好笑,“你别误会,我以为你喜欢才带你来的。”
越音然抬头看她一眼,老板正好这个时候送来烤好的串,两个人相对的视线就这么被阻隔了。越音然又垂下眸子,“只有局里请客的时候会去大排档,吃吃烧烤之类的。”
并且某种程度上来说,烧烤也不是什么平民消费,这对能省则省的越音然来说,甚至有点奢侈。
那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吧。
傅妍想,越音然还挺知道挑剔食物的,尽管说不上养生,不过看她这么在意锻炼,说明还是很注重自己身体素质的。
就是受伤生病的时候喜欢逞强,这真是个相当不好的缺点。
“案子有进展了么?”两个人边吃边聊天,傅妍想起来就问了一句,对面的越音然却顿了一下,傅妍于是又道,“你吃饭的时候避讳聊这个?”
哪有那么娇贵?越音然看她一眼,而后摇摇头,“进展当然有,有一个服务员刚巧今天请假,还有一个是昨天最后打烊离开店里的……”她说着忽然想听听傅妍的意见,“你今天也在场,有觉得哪里不对么?”
“有。”傅妍想也没想的应道,倒是出乎越音然的意料,她喝了一口酒,然后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等着傅妍的后话。傅妍撇开越音然的进展不谈,兀自道:“死者瞳孔突出,嘴巴微张,颈部有裂痕但不见血,是被用布料勒死的。”
“不错。”越音然点头。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着,邻桌的客人接连投来怪异的目光也浑然不觉。
“凶手应该是女性。”
这越音然就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是女的?”
傅妍想想又改口,“女性的可能比较大,也可能是比较瘦弱的男性,因为凶手的手劲并不大,所以勒痕不那么深。”
外加上老板娘只是个比较瘦小的中年妇女,常年坐立打麻将不运动,身体素质可想而知,女性凶手就足够了。
越音然觉得成立,默默记下,“然后呢?”
他津津有味的听着,傅妍这个时候却卖起了关子,“越警官这个周末有时间么?”
“……”突然提起毫不相关的事情,越音然还有点跟不上傅妍的节奏,她眨了眨眼睛,后仰些坐正腰杆,“没特别的事情,有吧。”她还是如实道。
“陪我看个电影怎么样,我请客。”
看电影什么的,太小女生了,越音然打落地以来,除了有一次办过电影院的案子,就再没进去过了。
她正想拒绝,但想到被拒绝的傅妍很可能会不高兴,万一不高兴也不告诉她案子线索就得不偿失了。越音然还是挺会算账的,于是还是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下来。
果然傅妍满意了,于是接着说,“我觉得,那个管事的服务生有嫌疑。”
本来还以为傅妍还要周旋一段,哪知她立刻就抛出了结果,越音然仍是一头雾水,她没说话,安静的听傅妍讲完。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不在厨房,没有直击者那么大的冲击是正常的……事实上,有的人遇见这种事情,不觉得害怕也是正常的。”
越音然不否认,像傅妍这样的就是例子。
“但问题就在她分明没有那么恐惧,却还非要装作非常恐惧的样子。”傅妍肯定的分析,“她的演技很拙劣,而且很大程度上综合了其他人的一些害怕的样子,然后笨拙的学出来。”
傅妍的心理分析能力很强,这一点越音然早有见识,但光凭神色来判断还是远远不具说服力。
不过,很显然傅妍的话还没有说完。
“警方在问她问题的时候,我在一边听到点,她的话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越音然莫名觉得傅妍的脑袋上多了一道光环,她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因为从她嘴里说出来,所以让人下意识的就会选择相信。
“她说店里只有两把钥匙,一个在老板娘身上,一个在她手上。可是,老板娘每天准时开门,她的那把却只是备用,而且经常不带在身上。”傅妍说,“乍听起来,是不是哪里不对,一个老板,一个打工的,怎么好像反了?老板不指望员工开门还给员工钥匙,是不是过于信任了?”
越音然当时看记录的口供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但现在被傅妍这么提出来,倒真的瞬间觉得怪异了。
组里压根提也没提过这个问题,没人注意到,更别说拿出来分析了。
傅妍瞧越音然一副恍然开窍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她继续吃串,对案情的分析打算到此为此了,“我的看法给你了,你们可以顺着调查,一定会有收获的。”
颇有收获的越音然点点头,她喝了一口酒,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后才又想起来道:“谢了。”
从烧烤摊上出来的时候,傅妍觉得摊老板整个人都谢天谢地了,尽管嘴上还客气的跟她们道别,但心里大概想的是‘再也不要来了’吧。
以后还是尽量少在吃饭的地方跟越音然聊案子,影响别人的食欲也是挺不道德的。
时间已经快要十点,傅妍终于在时而明亮时而昏暗的路灯下开到了洋房所在的别墅区,还在思考案情的越音然后知后觉的往车窗外看了一眼。
温暖的车内和寒冷的车外让车窗上形成一层阻隔视线的雾气,她擦了擦,而后索性把窗户开了下来。
“你……没开错地方?”就算想过傅妍的条件不差,但越音然的估算也只是稍微高档的一点的公寓楼,毕竟说到底,傅妍再有钱也只是个医生。
可为什么,她们来到的这个地方,会是市区里数一数二的别墅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