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躲开了幽兰居那对烦人的姐妹,可这里的处境和那也差不多,或者说更加要命。
在那里,起码自己能够清楚地知道那对姐妹看不惯自己、要和自己过不去,可是在这影刃密室中,凌夕根本不知道除了袖羽之外还能相信谁。
按照袖羽的意思,现在最没有威胁的应该是甄姨,而最容易防范的是那个周叔。
最要命的是袁良……
不知为何,一想到袁良,凌夕的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叫司马昶的少年。虽然二人的相貌、声音、地位、境遇完全不同,可有一样东西却是一模一样——那双即便是笑也让人心寒的眼睛。
唯一让凌夕心情好些的事,就是她发现这西园内治伤的药效果真是不错。不论是上次被傕原虎抓伤还是这次被铁刺刺中,只要涂抹上这用于治疗战伤的药,便会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愈合。
之前她曾经问过袖羽关于这药的事,袖羽只是说,这药方是记载于典籍室一本医书上的,至于是何人所着,却不得而知了。
“怎么了姐姐?还在想之前的事?”坐在门口的袖羽见凌夕这样漫不经心,便开口询问。
在试探过众人反应之后,袖羽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凌夕身旁,毕竟其他人即便要害凌夕,也不会当着袖羽的面做。
“没有,我在想别的事。”
“嗯?”
“你之前曾经说过,这个密室的历史比西园还要久,可我看书中记载,西园军可是大殷高祖皇帝亲设的。这样算起来,这个密室岂不是前朝就有了?”
袖羽听完凌夕的话,竟愣了片刻,而后似乎不愿回答一般地搪塞道:“谁知道呢,反正这地方如今归西园影刃了。”
算了,既然袖羽不愿讲,再问下去也没意义,何况这种事知道与否又有什么用呢?
“北冥轩回来了么?”凌夕很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怎么?姐姐想少将军了?”袖羽忽然露出一丝坏笑。
“我想他做什么!我是想问问他能不能不要成天憋在这里。”凌夕赶忙否认。
“哦~”
唉……以后还是少提这个名字吧。
凌夕不禁在心底叹息。
有时候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究竟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北冥轩。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陆远的影子,便生出了几分熟悉感?
想这些做什么!
凌夕用力晃了晃头,拼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到一旁。
只不过这些举动在袖羽看来,不过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好啦,姐姐,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少将军就该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荀秋方才派人来传令,让召集所有影刃集合。”
“什么意思?”
“啊,对了,姐姐还不知道。每次少将军要派我们执行任务时,便会召集所有人,然后挑选适合的人出发。”
“难道北冥轩还记不住这三十几名影刃?”
“那倒不是……算了,等一会儿少将军回来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难道北冥轩还有什么祭天仪式不成?
虽然凌夕在原来的世界是十分理智的,可来到这里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事,有时候难免会异想天开。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与其做这些无意义的事,凌夕更愿意多了解这个世界一些。
“袖羽。”
“嗯?”
“我现在算是影刃了么?”
“这个……虽然少将军下了令,但姐姐你并未通过考验,所以还不算是影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光是看凌夕的表情,袖羽也能明白她并非随便问问。
“姐姐,你想问什么?”
“加入影刃之后,便再也无法退出了,是么?”
沉默……
袖羽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到凌夕面前,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微躯何须还故土,忠魂依旧守殷疆。”
“这是?”
“西园禁军军歌的最后两句。”
很普通的十四个字,可凌夕在心底暗暗读了一遍,眼前便仿佛看到了历代西园战士为了守卫大殷而血染沙场的悲壮景象。
“单是这两句便如此豪气冲天,整支军歌定然更加雄壮。”凌夕忍不住感叹。
“只可惜,这支军歌已然失传了。清武七年,南陆爆发诸侯叛乱,西园禁军作为援军接应卫国国主,不想中了乱军埋伏,全军覆没。当时的西园禁军主帅被杀,副帅被围无法脱身刎颈自尽,逃出来的只有一个火头军,可他也只是同样受了重伤,他之所以能坚持回到帝都,只是为了将怀中的半片衣甲交给天子,当衣甲送入皇宫之后,他便倒下了。”
“难道……”
“是,那半片衣甲上,正是主帅用血写下的这两句军歌歌词。”
仅仅是两句军歌歌词,居然也有这样的历史。
“那这样说来,西园禁军岂不是不复存在了?又是如何重建到今日规模的?”
“典籍室内并没有记载,可听人说,当年那个火头军有个儿子,年纪轻轻便健硕有力。天子为了表彰其父的忠勇,便下诏让他做了个伍长。谁料想他居然很有天赋,不但作战勇猛,而且思维敏捷,又懂得体恤部下,几年之后竟一步步做到了裨将。最终,他通过自己的才能升为将军,而在那之后不久,他便向天子请命重组西园禁军。就这样,原本已经消失的西园才又延续下来。”
虽然袖羽说了,这些并没有记录在典籍室,但她能描述得如此详尽,相信多半是真的。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怎会完全没有记载?”凌夕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
袖羽微微一笑,冲她摇了摇头说道:“历代名将,若是没有记载留下,大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曾做过什么让天子震怒的事情,以至不得留名于史书。”
“啊……”凌夕并没有考虑到这点。
“不过,这位重建西园的将军虽未能青史留名,却将名字留在了这里,这个影刃密室之中。”
“什么?”凌夕惊讶地看着袖羽。
“那将军当年定是来过这里。西园禁军蒙难之地卫国属于陈州,而大殿处画有陈州地图的入口,又恰巧通向一间卧房——那位将军当年的住处。那卧房的墙壁上,除了有他用剑刻下的那两句军歌歌词外,还有他的名字。”
“他叫什么?”凌夕忍不住追问。
“北冥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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