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傒雨蝶身材瘦小,与小牛犊大小的黄狗相比更是纤弱得可怜,虽然竭力向前走着,却还是敌不过大黄狗的力气,被拽倒在地往回拖去。
粗布做成的裤子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没多远便被撕成了破布。
傒雨蝶起身,重新朝着那人影直勾勾地走去。
大黄狗重新追上去,向来温顺的它突然张嘴,紧紧咬住傒雨蝶的脚踝,不顾一切地将她往回拖。
那个一团漆黑的人影依旧站在祠堂门前,一下一下慢慢地招手……
眼看着傒雨蝶被拖得离祠堂越来越远,大黄狗突然四肢抽搐地跪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口吐血沫翻了白眼不动了。
傒雨蝶硬生生从狗嘴里把脚踝抽了出来。
黄狗锐利的犬齿划破了傒雨蝶的皮肉,傒雨蝶疼得钻心,流血的腿脚却也依然不受控制,继续朝着那个黑影前进……
就在距离黑影只剩下三四丈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衫的男子从傒雨蝶身边急速冲过,吧唧一声撞在祠堂的墙上,又沿着墙滋溜溜滑了下来。
那黑影像是受到了惊吓,瞬间化作一股烟雾消散。
在那黑影消失的瞬间,傒雨蝶一下子瘫倒在地,又惊又怕地哭了起来。
“奶奶的,稍微走了点神就撞墙上了。这是谁家的房子,竟然盖在路中央,要是撞坏了本大爷这张英俊帅气的脸,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白衫男子正是钟离墨,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嘀咕。
转头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傒雨蝶,钟离墨皱了眉问道:
“看到本大爷这张帅脸,你不尖叫憧憬也就算了,哭哭啼啼是几个意思?没意思,走了。”
钟离墨说着,活动了一下腿脚准备走人。
虽然这个白衫男子出现得突然,快要吓疯的傒雨蝶却顾不得这么多,一下子抓住了钟离墨的衣服,哭得愈发厉害:
“……呜呜呜……别、别走!我害怕……求求你……陪我去找爷爷好不好?”
“不好,本大爷又不是你的保镖。”
钟离墨毫不犹疑地拒绝了傒雨蝶的哀求,掰开她的手正准备走人,不经意间看到了傒雨蝶哭得红肿的眼睛,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仔细看了片刻,愕然惊道:
“好一双勾魂的引路眼!小姑娘,你……”
“放手!”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老族长脸色铁青,踉踉跄跄跑出来,一把从钟离墨手里抢过傒雨蝶,母鸡护崽儿一样把傒雨蝶挡在身后,瞪着眼睛满是防备地看着钟离墨,毫不客气地丢下一连串问题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这里的?想对我孙女儿做什么?”
“少忽悠本大爷,她才不是你孙女儿。”
钟离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角余光斜觑着老族长,语气极为肯定地冷笑:
“这丫头命格阴寒至极,又长了一双给阴魂引路的眼睛,没有十代以上父母早夭,根本生不出这么至纯至阴的娃!
至于本大爷怎么进来的……呵呵,你们那点封禁之法,对本大爷来说还不如一层窗户纸。”
老族长脸色急变,正要说话,傒雨蝶缓过神来,从后面抱着老村长的腰,语无伦次地哇哇大哭:
“爷爷、爷爷……你去哪儿了?蝶儿好怕……呜呜呜……大黄它不动了……呜呜……这个叔叔吓跑了坏人……那个坏人好可怕……”
“不怕不怕,爷爷在这儿。”
老族长心疼地回身摸着傒雨蝶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听傒雨蝶说是钟离墨救了她,老族长又是奉承又是哀求地缠磨了半晌,总算求着钟离墨跟着他们祖孙二人回了家住下。
一方面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想从钟离墨这里了解一下傒雨蝶引路眼的事情。
钟离墨这一住便是四个多月,直到初夏来临才离开,这之间再无怪事发生。
钟离墨临行前酒醉,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傒雨蝶也从此将这个救命恩人深深记在了心底。
钟离墨离开之后,傒雀一族风平浪静,数年过去,祭祀之日再也没有发生过族人惨死之事。
直到半年多前,诡异之事突然接二连三地发生。
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这一家摆在灶台上的水瓢突然没了,转头在鸡窝里找到,上面还沾着几根鸡毛,鸡窝里狼藉一片,十多只鸡少了将近一半,像是被黄鼠狼之类糟蹋过一样。
再比如那一家的猪突然死了,收拾的时候竟一滴血也放不出来,猪圈旁边的一株枫树红得像火,已经到了晚秋还不肯落叶。
这样的事一件两件发生,人们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倒是也没有过于在意,直到族里丢了个不到两岁的男娃,这才掀起了轩然大波。
全族人找了三天三夜,终于在这孩子自家一个废弃的石槽下面找到了他干巴巴的尸骨。
那个石槽以前用来喂马,后来这家人的马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喉咙,石槽放着没用,就翻过来扣在院墙边,在上面晾晒些东西。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石槽被太阳烤得滚烫。
谁也不知道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娃是怎么跑到这石槽下的,也想不明白这么潮热的天气,为什么尸身非但没有腐烂,反而会变得像干尸一般。
孩子的母亲哭得晕厥,不知该如何宣泄满心刀搅之痛的父亲抓起旁边立着的镐头,疯了一样砸着石槽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