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镐头下去,石槽竟流出血来。
众人一见心惊不已,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隐约明白了其中原委。
老族长当机立断,立即回家取来族中世代相传的祭祀法器,又喝令几个年轻人感觉去搬来柴草灯油,把还在疯砸石槽的男人拉开,一股脑把柴草灯油堆在石槽上点起了火。
大火熊熊燃起,烈焰足有两丈多高,围在四周的人吃不住炙烤,纷纷往后退去。
一声刺耳的嘶叫声从火中传来,像是石块与铁器摩擦的声音,刺得众人耳朵生疼。
老族长紧紧捏着法器,严阵以待地盯着火中的石槽。
好在有惊无险,怪叫声不多时便平息下来,待到灯油柴草烧尽,那石槽也焦黑碎裂。
一个小小的人形黑影混杂在浓烟中溢出,悄无声息没入地下。
老族长看到这一幕,眼睛蓦地睁大,背后冷汗一下子便渗了出来。
当年遇到钟离墨的那一夜,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回家,就是因为被这黑影作祟,困在祠堂无法脱身,连傒雨蝶也差点死在这黑影手里,幸亏钟离墨突然出现惊走了黑影,祖孙俩才平安无事。
一连数年,那黑影再未出现,老族长逐渐安心,以为那不过是路过的魍魉妖怪,早已离开了傒雀一族的领地。
方才虽然只是一瞬,老族长却看得清清楚楚,那黑影与当年那个一般无二,只是颜色稍微了一些,隐约可见五官七窍。
命人将石槽残渣彻底砸碎移走,老族长走到方才黑影没入地下之处细细查看,除了烧炙之外再无任何痕迹,更找不到半点妖气。
老族长不想说出此事徒增族人恐惧,皱眉让各家趁着午时阳光正烈,回去细细检查自家情形,尤其是出过怪事的地方和器物,更要仔细查看。
族人们被这冒血的石槽吓到,急忙答应着跑回各自家里,叮叮梆梆开始折腾。
结果,还真找出了许多诡异的物件。
比如那跑到鸡窝里的水瓢、猪圈旁边的枫树,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拿着锥子一凿就冒出血来。
大到床椅桌柜,小到瓶罐摆件,足足找了近百件出来,堆在一起小山般高耸,架起柴火一烧,怪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老村长紧紧盯着火堆,再没发现先前那样的黑影出现。
这次事件之后,傒雀一族重新恢复平静,再没听说谁家出了怪事,或是有什么血光之灾。
傒雀族人多少都会些简单的术法,对妖邪之事也比常人习惯得多。惶惶数日之后,便渐渐安定下来。
老族长表面上淡然自若,心里却忐忑难安。
晚上哄睡了傒雨蝶之后,老族长坐在院中独自思咐。
那一日见到的黑影,明显是个孩童模样,那隐隐可见的眼耳口鼻,竟像极了祠堂中供奉的那小太子的泥像。
难道说……这是小太子即将复生的前兆?
想到此种可能,老族长先是欣喜,很快笑容淡去,开始愁眉不展。
身为族长,他最是清楚那残忍的女婴献祭之法,后来虽然在他手里废止,却反而因此更加不安,生怕会引发什么意外,影响到傒雀一族生死存亡。
若是这黑影真是小太子婴灵现身,以它种种嗜血凶残的表现来看,显然已非善类。
傒雀一族数百年的守护,换来这样一个复活的太子,如此,真的值得吗?
老族长正踟蹰间,傒雨蝶轻轻推门走了出来,拿了一件外衫披在老族长身上,不时地用手揉着眼睛。
老族长慈爱地看着傒雨蝶,年近及笄的她脸上还带着稚气,言谈举止间却稳重了许多。
“蝶儿,你怎么起来了?”
“眼睛涩涩的,痒得我睡不着。”
听傒雨蝶这么说,老族长忙起身带着她进屋,挑亮烛火端到傒雨蝶面前,果然见她双目有些肿胀泛红。
老族长有些担忧,倒也没太在意,只当是被虫子咬了,让傒雨蝶先回房休息,寻思着等天明之后便带着她到城里找最有名的大夫瞧瞧。
结果不到天明,傒雨蝶便出了事。
老族长忧思过度,到了寅时倦极打起了盹,似梦非梦间听到傒雨蝶一声惨叫,跳起来就往她屋里跑。
傒雨蝶双手捂着眼睛倒在床上,已经晕了过去。
身子还在无意识地颤抖着,指缝间鲜血淋漓。
老族长被这一幕吓得差点背过气去,快步跑到床边用力搬开傒雨蝶的手,擦去她脸上的血污之后,心一下子抽紧。
傒雨蝶的眼眶空空如也,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如今只剩下两个冒血的黑窟窿!
老族长后背陡然传来一阵寒意,耳边隐约听到孩童的笑声,猛然转头看去,就见门边多了一个三尺来高的小小人影。
人影约莫一两岁的样子,皮肤比寻常孩童稍微黑了些,手里抓着两颗红呼呼的珠子,正一脸天真地朝着他笑,接着一闪,消失了踪影。
那圆嘟嘟的小脸,赫然便是祠堂里供奉的太子模样!
老族长如雷轰顶,抓着法器连滚带爬地跑到祠堂,就见那泥像的眼眶中,多了一双鲜血淋漓的眼珠子。
见心爱的孙女被这泥像挖了双眼,老族长顿时失了理智,忘了复活小太子的使命,爬上供桌举起法器想要砸碎泥像。
“喵嗷——”
尖锐的猫叫在梁上响起,突兀刺耳,像是婴儿啼哭。接着一只半人多长的大猫便从上扑了下来,直冲着老族长头面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