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仍是淡淡,却透露出一种铿锵的暖意,苏沐言很快体会到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由一暖:“殿下放心,沐言对这世间正道尚且持有希望。”
她深切地意识到命运不公,人心偏向,但却也不至于因此愤世嫉俗——毕竟世上还有苏建这样的好人在,尽管善良得发傻,但却让人有向往之心。
两人正相对无言时,苏老爷子派来的小厮敲响了沐言居的门:“沐言小姐,苏老爷子让我来问问,苏建老爷怎么样了。”
“多亏了麒麟根,爹爹的体征还算平稳。”苏沐言说道,“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解药才行。”
小厮立刻点一点头,飞一般地跑回去复命了。
她没有向苏老爷子说明真实情况,目的其一是让他着急上火,其二是让柳琴母女好好高兴一番,最好得意忘形,多多露出马脚。
此刻净明苑内定是人仰马翻,谢寒松思忖片刻,决定先不回去了,今日就暂住在净宽苑。
苏沐言吩咐下人给他收拾客房,忽然被小燕拉住衣角:“小姐,让文雍王殿下住偏房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爹在主卧养病呢,难道让他起身腾位置吗?”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小燕连忙摆手,她都要怀疑苏沐言脑子里根本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了,“文雍王殿下毕竟身为男子,男女授受不亲,与你住在一个院子里,恐怕不太合适吧?”
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肯定又要拿着此事为把柄大做文章!
“啊?”苏沐言着实没想过这一层,她稍稍偏过头,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不会真有人以为我馋他身子吧?!”
离两人很远的谢寒松神情古怪地打了一个趔趄,暗卫立刻上前问道:“殿下可有事?”
“没、没有,你下去吧。”谢寒松赶紧冲他一挥手。
另一边,苏沐言还在接着说道:“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我做春梦也不敢做到殿下的头上啊!”
闻言,谢寒松的脸色又略有些黯然。便是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么?
“那也止不住有心人乱想啊!”小燕说,“上次你和风公子光是走在一块,就被以为是私奔,何况这次你和殿下是真真切切地共处一室啊!”
苏沐言依旧不以为意,“那就让他们乱想去!反正我也不吃亏。”
“啊?”这又是怎么算出来的不吃亏?!
“你想想,文雍王殿下一表人材,才貌俱佳,又是金枝玉叶,若和我传出绯闻,肯定是他吃亏啊!”苏沐言极富耐心地解释道,“大家肯定会觉得他眼瞎,但却会一致同意我眼光好。”
小燕偷偷看了眼远处的文雍王殿下,见他神色无异地望着远处,似乎没有察觉两人的谈话,这才松了口气:小姐其他的判断倒是没错,可“才貌俱佳”、“金枝玉叶”等词明明是描述女子的,若是殿下听到了有人这么形容他,怕是会气得吐血。
谢寒松听了两人对话,还不能表露出来,憋得快要窒息,一听下人来报“屋子收拾好了”便迫不及待地逃离现场,躲进了偏房。
“殿下怎么这么急着上床啊?”苏沐言跟小燕咬耳朵,她仗着自己声音小,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虎狼之词,“看来是困得很了。”
“殿下才刚受了伤,困乏些是正常的。”小燕看了一眼偏房方向,捕捉到了两个没隐藏好的暗卫气息。
苏沐言没注意到她骤然紧绷的神色,说道,“过会要用晚膳了,你去跟厨房嘱咐一声,我爹正在养病,文雍王殿下的口味也偏清淡,少上点油腻的东西。”
“但一定要呈上小姐最爱的松花油糕,对不对?”
得到苏沐言嗔怪又含着笑意的一眼后,小燕俏皮一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我走了之后你说话小心些,殿下带了不少随行侍卫,当心有不妥的言语被人家听到了。”
还有暗卫?苏沐言心里耸了一下,看向那扇偏房房门的视线都带了几分畏惧。
殊不知,她在对文雍王的侍卫们产生畏惧,侍卫们也对她感到万分好奇:“清霰,她就是苏沐言?就是你说的那个,和咱们殿下有不正当关系的那个?”
“去去去,什么语气啊你,会不会说话?人家这是两情相悦,什么不正当关系,当心殿下听到后削你脑袋!”
清霰讪笑了几声,“其、其实是我搞错了,殿下和沐言小姐的关系纯洁得很,你们也别乱传,若是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你们都得脑袋不保!”
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了解他们通信内容的,上次殿下找他谈话,特意叮嘱了以后不许乱说他和沐言小姐的关系,免得落人口舌。
“不是吧?”前骑侍卫陈南皱起眉头,他算是跟随文雍王比较早的老兵,对殿下的了解要比旁人更深几分:“殿下对沐言小姐如此不同,你要说这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可就太瞎了吧?”
“不同?除了上次接到清霰来信失控后,还怎么不同了?”
“还有什么,快说快说!”众位侍卫平日见谢寒松都是一副冷淡庄严的模样,此刻巴不得多听听他真情流露的桥段。
“你们还记不记得,殿下刚刚受伤之时,给我们发了召集令?”陈南回忆着,“我是前阵骑兵,行军速度比你们快,又离得最近,所以在当时第一个到达了南都。”
当时他们都以为殿下已经遭遇了不测,却没想到召集令从南都发了出来。陈南第一个赶到苏府,见到了病榻上的殿下。
身为第一个到达的骑兵,陈南本该因为受了重赏而大喜,然而那一天,他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另一件事情占据了。
“咱们的文雍王殿下,你们想得到吗,就是这个军情大过天、个人身体算个鸟、燃烧自己奉献东上的文雍王殿下!”陈南神情激动地回忆着,“他居然主动提出说,要遵医嘱,修养一天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