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公府外,鞭炮齐鸣,高笼满挂,大红地毯从正门一路铺至翊王所居住的潜院。街坊四邻倚窗眺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眉公又要迎娶姨太太了。
事实上,眉公听闻殷云翊拐回来了一位残疾姑娘,还未待他们入门,便连忙吩咐全府奴仆操办,将眉府装扮的红红火火,好迎接未来弟媳。
眉公靠在前厅的太师椅上,激动地直搓手,笑的唇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他那微眯起的狐狸眼,时不时地朝正门望去,只待门口侍卫手中的锣鼓声一响,他准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人。
殷云翊这棵千年铁树,今日终于开花了!
一旁的张管家也是满脸喜悦,他缓缓道:“老爷,奴才许久没见你这么高兴了。”
眉公整理着太过兴奋而褶皱的衣襟,乐呵道:“是啊,没想到云翊也会喜欢女人。我看他一直和白展走的颇为近,还以为他.....”
眉公差点就将他那心中所想的“断臂之袖”说出了口,一到嘴边立即改口道:“还以为他日夜操劳家国大事,无心关乎儿女情长,此番看来是我白操心了。”
“咚咚咚,锵锵锵——”
眉公府外锣鼓喧天,红花漫天飘散在殷云翊的肩头。怀中的羽裳贴心地将红花瓣捻起,放在手中,旋即撅起樱桃小嘴,“呼”地一声吹飞了。
羽裳一挪动身子,殷云翊抱着她的双臂就开始打晃,若不是他臂力超人,羽裳早就从他手中掉下去了。
他看着羽裳极其幼稚的行为,以及这眉公府外的一张张笑脸,墨眸瞬间一沉,将羽裳重重扔下,冷冷道:“自己走。”
羽裳还没做好被放下的准备,撑着一旁金钱豹的石雕踉跄了几下,这才稳住了脚跟。
她看着正欲离开的殷云翊,连忙伸手扯住他的云纹玄袖,撇了撇嘴道:“王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殷云翊揉着酸痛的手腕,瞥了她一眼,缄默不言。
他好心抱着有腿伤的羽裳,一路穿过十八条街也毫无怨言。可他真是低估了羽裳的体重,方才那个举动害得他差点没抱稳,失了男人的颜面。
可这些羽裳都不知道,她依旧笑吟吟道:“哎呀我的好王爷,都抱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嘛。”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如此厚脸皮?
殷云翊喉咙一紧,身姿挺括地立在原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看见眉公府内,冲出了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
“我来了。”眉公身着绀青对襟蟒袍,腰系金线腰带,奔跑时唇角胡须一颤一颤,看的羽裳直想笑。
殷云翊抬起寒眸扫了一眼,眼前宛如迎亲的欢喜场景。温凉道:“眉兄,此番阵仗可是你所为啊?”
眉公抬手帅气地抚了一把油亮的鬓发,扬眉道:“怎么样,云翊可还满意?”
殷云翊冷笑,“何来满意之说?”
眉公看向他身后的羽裳,挑了挑细长的狐眼,贼笑道:“老夫摆如此阵仗来欢迎未来弟媳,你这怎么还不高兴了?”
殷云翊拉着羽裳嫩绿衣袂,将她提到身旁,对着眉公道:“解释一下,不是未来。”
“不是未来?难不成翊王你如此着急,竟要今夜就.....”眉公越说越吃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殷云翊,平时看他挺雅正,没想到才来眉府几日就上道了!
羽裳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眉公府”三字:随即看向眉公,莞尔一笑道:“眉公您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就是如假包换的翊王妃。”
眉公闻言,双腿发软往后退了几步。心想道:这女人一看面相就不简单,这才刚被拐回来就想当王妃了?
他一脸诧异地摆了摆手,“你,你不要胡说,云翊他同意了吗?”
“同意。”殷云翊说的很干脆,随即他牵起羽裳的纤纤玉手,便将她往眉府里带,只留下张大嘴巴的眉公呆站在门口,惊叹不已。
殷云翊一路放缓脚步,带着羽裳进了潜院,一间古色古香的厢房内。
羽裳自玉桌前坐下,便忍不住开口道:“方才看眉公那表情,他不会以为我们是第一次认识吧?”
殷云翊独自沏了一盏茶,微抿了一口。他蹙起眉,觉得茶味很怪,于是放下了茶杯,道:“或许吧。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为何出现在凉州了?”
羽裳双手托腮,整理了一下脑中思绪,发现过程实在太为复杂,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须臾凤眸流转间,她忽然问出了一句:“王爷你先回答我,今日你为何会突然出手,救下我和蔷薇?”
殷云翊不假思索道:“除暴安良实乃本王职责所在。今日若不是本王出手,王妃恐怕.....”
“打住,打住!”羽裳连忙伸手捂住了殷云翊的双唇。
殷云翊瞬间眉头紧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羽裳得知不妥连忙松开手,讪讪一笑道:“我想起我为什么出现在巫苏了,这一切还要多谢一个人.....”
是时,羽裳像讲故事一样,将殷烈有人想要害她,到被夜玄救下带回巫苏,一字不漏地讲给了殷云翊听。
讲到最后她的心情泛起了些许低落,但又有点欣慰。
欣慰夜玄及时救了她,还找医者替他疗伤,并考虑周到地将她带来了巫苏。让她领略了如此美好的凉州城,繁丽的炽阳皇宫,不知夜玄通过蔷薇知道她与夫君相遇,会不会为她高兴呢?
“这一身的伤呢?也是追杀时受的?”
耳畔传来殷云翊的温凉声,让羽裳停止了回忆。
是时,她觉得双唇干涩,便接连痛饮了三杯白茶后,抬起微红的凤眸,缓缓道:“这个嘛,女帝把我当成了夜玄养在璇玑殿的花魁,龙威震怒,就惩罚了一下。”
原来他不在的这些时日,羽裳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殷云翊神色复杂地看了羽裳一眼,冷冷道:“待本王回殷烈,定会为你找出陷害之人,严惩不贷。至于女帝,来日方长,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王爷。”羽裳呢喃一声,忽然将身子倾斜向殷云翊,抬手抚上了她那精致白皙的脸庞上,捏了捏。
细皮嫩肉的,手感刚刚好。
殷云翊抵触地蹙起剑眉,刚想抬手制止羽裳的手中的动作,却被羽裳粗蛮地按住了双手。
是时,殷云翊不知被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双唇,仅此一瞬又快速离开了。
原来是羽裳在他薄唇上吧唧了一口,又顺势躺在了他的怀中,一手抚上他那结实的胸膛,甜声道:“你真好。”
腾得一团邪火从殷云翊的脚底蔓延至头顶,他不可置信地推开羽裳,墨眸中明明灭灭,那袖中捏地发白的拳头,恨不得此刻就将羽裳扔出窗外。
“你干嘛推人家~”羽裳耷拉着凤眉,撅起粉嫩地小嘴,不满道。
殷云翊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忽视她那碍眼的樱唇,举起桌上的茶壶,左右闻了闻。
果不其然,这里头装得根本就不是什么白茶,而是白酒,难怪他喝着味道不对了!
只是这好端端的茶壶内,为何会装着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