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清晨,晨曦悄悄潜入厢房,照得床榻上的羽裳,宛如要升天般,飘散在四周的尘灰都泛着金光。
她微眯着眼坐起身,缓缓伸了个懒腰,随即将垂下的白色床幔拉起,弯腰将桃色皂靴穿上后,便走下了床。
“蔷薇。”羽裳习惯性地对着窗外喊了一声,却迟迟没有人回应她。
羽裳将衣裳整齐穿戴好后,这才一拍脑袋,暗叹一声“糊涂”,这哪是什么璇玑殿,她已经被殷云翊接来眉公府了。
“砰,砰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羽裳磨蹭了两下,随即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身着一袭琉璃蓝色锦服,面容冷俊无暇的殷云翊。他看了一眼羽裳,自顾自地走进了厢房。
羽裳不解地眨了眨凤眸,尾随着他来到繁锦软榻旁。
当她刚打算抚裙坐下,殷云翊就跟大白天见了鬼似的,往旁边挪出了一大截位置。
“王爷,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我了?”羽裳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随即像浪荡子调戏良家妇女般,朝殷云翊挑了挑眉。
殷云翊没理她,从袖中拿出了两瓶药膏,放在了玉桌上:“本王是来给你送膏药的。”
“送就送嘛,王爷为何要离臣妾这么远,怕我吃了你啊?”羽裳一脸嗔怪看着他。
殷云翊寒着眼眸,盯着玉桌上的药膏,冷冷道:“你昨晚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羽裳摇了摇头,一脸天真无邪地从玉桌上的果盘内,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不记得了,王爷给点提示呗。”
殷云翊横眼看向羽裳,质问道:“你当真不记得?”
“只记得今早起来脑袋晕沉,一身酒味的,大抵是昨晚饮了几杯酒的缘故吧。”羽裳将橘子皮剥成了一朵开花的形状,将果肉分成两半,一半放在手心,另一半则塞到了殷云翊的手中。
殷云翊一瞬将手中的橙肉,捏成了橙汁。他沉着墨眸,厉声道:“你只记得饮酒,却不记得饮酒后对本王做过什么?”
羽裳看着他从他手指缝流出来的橙汁,以及殷云翊那阴鹜的眼神,咽了咽口水。随即她抬眼看向房梁,仔细回想了起来。
我昨日错喝了茶壶内的白酒,好像是有伸手捏了捏王爷的脸。可是见王爷那水润的薄唇,还以为是颗樱桃,就.....就上前亲了他!
羽裳脸色霎时一白,连忙将手心的橘肉扔进嘴里嚼了嚼,明明橘肉那么甜,她却嚼出了苦涩的味道。
她将橘肉嚼了又嚼,嚼烂了也舍不得吞下。
非礼了殷云翊,这可能是她平生的最后一餐了.....
殷云翊见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冷冷道:“想起来了?”
“嗯.....”羽裳偷瞄了他一眼。
殷云翊用丝帕擦拭着手中的橙汁,墨眸晦明不定,寒寒道:“王妃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肥了。”
“没,没有。”羽裳连忙别过头,一边躲避殷云翊投来如炬般的眼神,一边在内心暗想着要如何为自己的“罪行”开脱。
殷云翊也不看她,拢了拢云袖又道:“先把药上了。”
“是。”羽裳拿起玉桌上的两瓶药膏就转身要跑,却被殷云翊一瞬揪住后衣领,让她在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王爷,王爷我知道错了!”羽裳背后顿时沁出了一层冷汗,她那握着两瓶药膏的手,抖得十分厉害。
殷云翊将她扯到自己身旁,俯在她耳畔,勾起唇角道:“下次还敢吗?”
羽裳颈后寒毛不由一竖,微眯着凤眸,点了点头:“敢.....”
这不是殷云翊想要的答案。
他剑眉一蹙,沉声道:“再说一遍。”
羽裳凤眸灵机一动,转过身直视殷云翊,那似藏寒冬的山眉海目,咧嘴道:“我这个回礼,王爷难道不满意吗?”
殷云翊不解地看着她。
羽裳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自己的聪明才智,随即莞尔一笑,又道:“王爷不也强吻过臣妾吗?一吻回一吻,我们这也算扯平了。”
殷云翊伸出修长白净的手,将她巴掌大的脸庞推了开。“有吗?本王不记得了。”
转败为胜,羽裳笑得十分猖狂,她将食指放在殷云翊的下巴处,随即勾向自己,道:“可我记得啊,若王爷当真记不得,你再回我一个就是。”
殷云翊看着她,眸光一片冰寂,滚烫的喉结上下一动,愣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羽裳料想殷云翊清心寡欲的,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须臾,她水亮的凤眸潋滟一闪,将脸庞凑近,用琼鼻碰了碰,他那如弯钩挺拔的鼻尖。
羽裳这不经意地挑逗,彻底将殷云翊内心的怒火点燃了。他耳根一红,抓着羽裳的玉手,倏地将她扑倒在了软榻上。
羽裳被他压在身下,呼吸一紧,连忙挣扎了起来。“我,我开玩笑的王爷.....”
殷云翊如墨玉般的青丝垂在肩头,披散在羽裳白皙的锁骨处,弄得她心头一阵酥痒,内心犹如闯进一只迷路的小鹿,砰砰直跳了起来。
殷云翊俯视着羽裳,细致如美瓷的脸庞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勾起薄唇道:“不是要让本王回一个吗?”
“王爷!”
此时一道清脆的男音响起,旋即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屋内的两人几乎同时转头朝门外看去.....
只见白展站在房门外,看着殷云翊与羽裳如此亲密的动作,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他半捂着嘴巴,愣怔了一秒,随即迅速将房门合了上。
“好险啊。”白展抬手捶了捶沉闷胸口,方才见殷云翊那尖刀般眼神,害得他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屋内殷云翊紧绷着一张冷脸,给羽裳上好药后,便把白展重新唤了进来。
殷云翊看向缩在角落的白展,率先开口道:“什么事?”
白展行了一礼,禀报道:“巫苏太子突然造访眉公府,说是有事找王妃。”
羽裳听闻夜玄来找她了,连忙对着花镜整理了一番仪容仪表,还不忘在腰间别上了一个香囊。
待收拾完毕她看向白展,笑吟吟道:“殿下此时在何处?”
殷云翊见状,抬手制止了正要开口的白展,来到羽裳面前,寒声道:“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
“好朋友啊,殿下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羽裳特意将“救命恩人”四字加重了说,说完还不忘抬眸,去看殷云翊的反应。
只见殷云翊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听见羽裳说话一样,转头看向了白展,冷冷道:“他在哪?”
“在前厅。”白展连忙颔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