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宁越也是自认倒霉,自从来了这地方之后,被绑架了两次,生死攸关无数次,更别说死一遍又活一遍了。
此时的她躺在地上,心如止水。
张裕并不在乎少女理不理会他,往前走了几步,一双皂靴堪堪停在离她两步路的地方,自顾自地说着:“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你难不成就这么讨厌我?”
句尾的语气甚至带着些许哽咽,宁越即使不用翻身去看便能想象到那男人颤抖的肩,一如之前那般。
她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对这份执着和已然病态的渴望说些什么,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张裕,他对自己这么长久到几乎变质的感情其实都给错了人。
宁越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张裕感到煎熬,男人尖瘦的脸变得逐渐灰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突然,少女开口了,他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她的声音是平静且无奈的。
“张裕,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清晰而脆亮的嗓音此时是沉闷的,但却又像一股子泉水从他的耳朵缓缓流进他的心。
只是这水,却滞涩在他的心头,寒凉刺骨。
“你,什么意思?”张裕有些慌张地睁大了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接下来的话会让他的世界崩塌破溃。
宁越咬着牙将上半身用唯一能动的手撑起,闷声忍受着在不断挣扎的动作中收的越来越紧的绳索。
粗绳近乎陷进了肉里,勒的她生疼。
她斜靠在最近的一张桌子的桌角旁,凌乱的发丝胡乱垂落着,显得极其狼狈。她抬眼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目光平静,张裕却看出了一丝悲悯。
明明此时此刻他是站在少女的身前,却仿佛被她俯瞰一般。
“从一开始,你的感情就寄托错了方向,我不是许言。”宁越轻声启口,以最直接的方式戳穿了那一层薄弱的秘密。
张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自然地笑开了,他强撑着苍白的面色,眼里却是一片兵荒马乱,“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她,你从头到尾都是她的样子,你胡说!”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面目狰狞,额角的青筋暴露,说到最后一句几近是咆哮出声。
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格外清晰。
宁越看着他,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此时的喉咙干燥得厉害,以至于让她快要发不出声音。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个事情,但我的确不是许言……从那日你在墙角将我拦下时,我就已经不是许言了。”真正的许言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
她有些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后半段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情已经有够难让人接受了,她不忍心再在这火上浇一把油。
张裕愣在了原地,浑身上下泄了力,直接跌跪在地上,眼角缓缓流下一滴泪,在他瘦小的脸上划上一道最刻骨的痕迹,“那你是谁……?许言呢?许言又去哪里了!?”
宁越看着他,手攥紧了衣角,心头很不是滋味儿。她错开视线,缓缓地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说了那便是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