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黑色的手拿着一块白骨。
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站在怀城附近的山顶,望着下方的城池,与身后抱着大黄狗的老人说:“这里有。”
说完这句,黑袍人回过头,给老人看了一眼手中一直向怀城缓慢移动的白骨,声音低沉:“算上怀城这块,还剩三块没找到。我们快要拼完了。”
那抱着黄狗的老人闭着眼睛,听到青年如此说,小小的三角眼睁开,缓了许久,问对方:“你说上哪儿喝酒?”
男子一听,无力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来到老人身旁,对着老人的耳朵大喊一句:“我说,我又找到一块邺蛟骨,算上这块,我们只剩三块没有找到,等找到了剩余的邺蛟骨,我们就可以把蛟骨毁了,然后什么也不管了!”
“哦哦哦。”老头点了点头,像是听清了,他一本正经地应了几声,却在男子转身的那一刻说:“那我要吃白肉,你吃素。”
拿着骨头看着方向的男子闻言长叹了一口气。
像是担心老人真的饿了,有些疲惫的他把骨头收起来,背着自己上了年纪的祖父入城吃肉。
系统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若清算着时间,摸了摸手上的红线,不清楚这三段孽缘解开后,他的身体会不会好起来,好起来后那系统又会不会离开?
而怀城与之前到的宁城不同。大城人口多,街景热闹,道路两旁不管是酒肆还是随处可见的小摊,都有不少来往的路人停驻。
到处都是好吃的好玩的,若清趴在窗口看了半天。
傅燕沉见他一双眼睛盯着车外像要看不过来,觉得他很有趣,故意伸出大手盖住他的脸,往一旁推他。
若清被傅燕沉推了几次,也不生气,只用头顶着傅燕沉的手心,企图把傅燕沉推开,没注意到黑色的发丝因为此刻的动作乱了起来。
他们坐在马车里,像少时那般闹了几下。
澶容就在一侧看着,手指放在桌子上点了又点,却没再说些其他。
接着古怪的事再次发生了。
这红绳明明指向了怀城,可到了怀城之后,这红绳的线头却开始四处乱转,就是指不出正确的方位在哪儿。
若清他们看了半天,在城里走了几个来回,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为了确准红线对准的到底是不是怀城,他们特意离开了怀城。
而等他们离开了怀城后,这线头又固执地指向怀城。
情况着实令人头疼。
澶容本想等天黑再去城中看看,可走前澶容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事,对着前方的歪脖树思考了片刻,喊了傅燕沉过来,让傅燕沉替他去怀城,瞧瞧晚间的怀城与白日一不一样。
傅燕沉不作他想,大步来到若清身边,弯下腰捡起那把长剑,之后用另一只手推了一下若清的头,说:“我走了。”
若清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问澶容:“我们不去吗?”
澶容没有说话。
天色渐晚。
若清睡着了。
阿鱼对着月亮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坐在澶容对面。
亥时一到,明月高升,一阵微风吹过,夜林不再安静。树叶被风卷起,沙沙的声响随着风起而来,象征着夜晚的宁静时刻到此结束。
也不知是风还是树叶的声响惊扰到了沉睡中的人。
躺在树下的人慢慢睁开眼睛,越过上方枝杈间的缝隙,看到了璀璨的星海。
头顶的夜空如梦似幻,连带着他心里也有几分不真实的空虚茫然。
若清是醒了,可他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身影,他并不关心头顶的夜色有多美,也不会在意傅燕沉有没有归来。
他很想见那个人。
为了能够见到那个人,他快速起身,瞪着眼睛环顾四周,随后在马车一侧发现了背对着他的阿鱼。
见到对方,他脸上立刻挂上一个温柔的笑。被魅石影响,性格有些变化的人伸出手,悄悄走到阿鱼身后,想要拍拍阿鱼的肩膀,吓吓对方。
阿鱼早就知道他醒了,背对着他的那张脸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而就在若清的手即将碰到阿鱼肩膀的前一刻,身后一只大手抓住了若清的肩膀,一下子拉住了他,强硬地把他按在怀里。
拉住若清的人身量比若清高,身子也比若清结实有力。若清靠在这人的怀里,细弱的手臂落在这人胸前,挣不开,跑不掉,气到脸上都挂了几分弱势的可怜相。
而澶容一条手臂按着若清,一条手臂抬起,指着阿鱼,沉声道:“脸。”
阿鱼站了起来,一把扯掉白雨元这张脸,露出自己那肥大的鱼头。
瞧见那张属于白雨元的脸消失,澶容眸光微闪,想了一下,不悦地拉下嘴角,将指着阿鱼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片刻后,抱着若清的澶容松手了。
若清嘴里刚想叫骂,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两人中间。
现今,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衣,身形清瘦,有着肥大鱼头的男人;而他的右手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冷着一张清秀可爱脸孔的男人。
原本想要靠向白雨元的脚步因此一顿。若清愣住了。
而夜里的他脑子被魅石影响,人不太正常,看事的观念与以往不同。
此刻瞧见这鱼头人身的怪物,若清没有感到惊讶害怕,他只是在想,他的心上人去了哪儿?
他找了一下,歪着头疑惑地看着变成白雨元模样的澶容,觉得这个人与他的心上人长得一摸一样。
只是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太冷,又有些不像他心里的那个人。
很快,他又做了一个对比,在鱼头人开始发抖的时候,他有些嫌弃地转过头,慢慢靠近了澶容,拉住了澶容的手,将脸贴了上去。
如临大敌的阿鱼见此深吸了一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喜悦。
澶容盯着若清的动作,没有太意外的表现。
他猜得果然没错。
若清是看脸认人。
只要阿鱼不用白雨元这张脸,若清晚上就不会去找阿鱼。
接着阿鱼拿出了难得一见的智慧,十分识趣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燕沉入城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事,我和狻猊去看看。”
话刚说完,他抱着狻猊,一溜烟地跑了。
而一个人抱着一匹马跑,这画面不止可笑,还很怪异。
可若清不管这人怪不怪,也不管这人要去做什么,他只抱着澶容的手臂,盯着白雨元那张脸,一如昨夜一样,了无心事地笑笑。
“你怎么不说话?”若清一边说话,一边还是想要把脸藏起来。
澶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要把脸贴在他的手臂和后背。他拉过若清,一时冲动变作白雨元,又不知如何对待对方比较好。
而若清不似他心思重,若清此刻什么也不想,只盯着他的脸,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澶容不知他在做什么,就问他:“为何围着我转?”
若清坦然道:“怕你跑。”然后他来到澶容身后,又将脸贴了上去,特别单纯地笑了笑,道,“我这样绕着你走,你往哪边去我都能抓到。”
他说得开心,像是抓住了小鸟的猫,非要好好耍弄澶容一番。
澶容由着他戏耍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可那高大的身体,却随着他靠近的动作变得僵硬。
若清自是感觉得出来。
他抬起眼,发现他抱着的这个男人冷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看上去高贵强势,却会在他靠近的时候,僵硬着犹如石块的身体,移开眼睛不敢看他。
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若清眨了一下眼,低笑一声,抬手撩开澶容耳侧的长发,盯着那红起的耳朵,不知为何说了一句:“果然红了。”
面无表情的澶容保持着矜持严肃一面,可那白皙的脸与耳朵慢慢被红霞染色,留下一层健康漂亮的淡红,冲散了威严的表现。
对方显然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有些慌了。
而若清很喜欢他这副样子,看着看着,忽然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澶容没料到若清会有这种动作,他身体一震,随后拉住了若清企图摸向自己耳朵的手。
见自己摸他的动作被阻止,若清不悦地皱起眉,十分认真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种问题。澶容微微睁大了那双宛如收入头顶星光的美目,薄唇紧抿几下,完全没了白日使小心机的淡然,也没有杀人时的镇定。他就像是突然面对先生抽考的学子,有些紧张,却仍是板着一张严肃的脸,没有让自己露出过于慌乱的一面,“不……是。”
若清听到他如此说,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凑上去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他也不知羞,理直气壮地说,“既然你如我喜欢你一般喜欢我,你就不该阻止我。”
他声音洪亮,由着魅石的指引,说话做事十分大胆。说完这句话,脑子里都是亲热的念头,眼神也与平日不太一样。
他也不掩藏自己心里的贪念,直接靠在澶容的怀里,将脸对着澶容胸口的位置,低垂着眼帘,红唇微张,慢声说:“你若是真心喜欢我,肯定想过要与我做些什么。”他一步一步的引诱澶容,“那你为什么不做?”
说罢,他仰起脸,用下巴抵着澶容胸口的位置,鬓发如云,凌乱地落在肩头后背,做出一副十分信赖仰慕的模样,轻声与澶容说:“我也想。想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他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十分暧昧,却不知周围的风声在话音落下时大了起来。
在这一刻,树叶在枝头疯狂摇摆,不知是随了谁的心声。
黑眸里映出的人扯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脸,像是眼里心里只有他这个人一样。
澶容盯着若清看了半晌,忽地抬手抱起他,带着他回到马车中。
一入马车,若清的手就放在了腰带上,一边盯着那人,一边想着等一下怎么开场。
而这时,把若清抱进马车那人似乎真的信了这句做什么都可,那放在膝盖上的手因此松开握紧几次,在若清准备解开腰带的那一刻,不自在地伸出,轻轻地——
按住了若清的头。
他连按三下。
按停了若清准备脱衣的动作。
接着发现若清并不反感,他又抬起骨节分明的美手,轻轻地拍了五下若清的头,如白日的傅燕沉一般,揉了揉那细软的发丝。
他的动作很轻,却把若清摸傻了。
放在腰带上的手成了一场笑话。若清瞠目结舌地抬头看向对面,难以置信地问:“你想与我做的就是这件事?”
澶容没有说话,很快又把被他摸乱的头发整理好,慢声说:“还有一件。”
他说完,向若清压了过来。
若清心跳如鼓,瞧着他那张压迫感极强的脸,刚刚眯起眼睛,就看澶容拥着他,带着他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说:“好了。”
“早些安歇。”
他平静地说。
“……”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被他抱在怀里的若清傻眼了。
若清瞪着一双眼睛盯着车顶,想了又想,转过头注视着身侧这张清秀的脸,不可思议道:“就这样?”
似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白皙的耳垂再次红了起来。
可澶容闭着眼睛,不曾让步,只说:“你身体不好,昨晚就没安歇,今夜不该继续折腾。”
若清却不依不饶,“你真的只想这样?”
听到这句,澶容慢慢地睁开眼睛,移动的视线停在若清脸上,神情十分专注。
若清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有点害怕他如今的眼神,有些后悔之前说的话太过火。
似乎是听从了若清的劝导,没过多久,若清感受到有只手压在自己的腰侧。
毫无征兆,一旁澶容猛然俯身压住了若清。他的动作很快,身体翻转,带出一些让人害怕的凶悍之感,那盖着若清的身体好似遮天蔽日的乌云,不给若清任何喘息的机会。
心跳的节奏因此乱了起来。
澶容的黑发从脸侧滑落,挡住了他与若清之间那点微弱的光。
马车里的空间突然变得狭窄起来。
微凉的发丝就像是纱幔,轻轻地落在若清的脸侧,将若清困在这小小的天地中,再也看不到其他景色。
四周瞬时暗了下来,这时的若清看不到澶容的表情,只觉得上方的澶容十分危险。
接下来的画面有些乱,不过乱了没多久,心慌意乱的若清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对面的澶容并没有动,手也放在原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压上来。
没有任何冲动的行为。
发现他睁着那双眼睛眨了又眨,一直闭着眼睛的澶容抬起手,盖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对他说:“睡吧。”
若清本不想睡,可不知是不是澶容的手太暖,他拗不过对方,到底是合上了眼睛。
不过在入睡前他想,明日可不能被澶容继续糊弄过去。
要不是这人太害羞了,今天的他也不会被这人简单地糊弄过去……
时间悄然流逝。
手掌下的眼睛终于不动了。
澶容在若清入睡后,轻手轻脚地坐起。紧接着那个名震天下的尊者,那个对谁都没有个好脸色的冷漠男人低下头,用一只手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像是有些手足无措。
大概是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若清的喜爱,他一时有些不能适应,不知如何面对这份好感。而后,他望着若清平静的睡脸,慢慢地靠了过去,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若清的发顶。
昨夜的恼怒在此刻散得一干二净。他的脸紧贴着若清的脸,鼻尖对着鼻尖,不知道魅石一事到底是福是祸……
靖国有宵禁,只是怀城经商的人多,当地宵禁的时间较晚,给了街上许多商户夜间经营的机会。
而对修士而言,宵禁不宵禁并不重要。修士想要去的地方,从不是宵禁的闭门鼓能够阻止的。
临近宵禁的时间,街上商户陆陆续续关上了门。烛火越不过厚重的木板,街道两侧一片漆黑,不似之前那般热闹繁华。
傅燕沉走在只有他一人的街上。
少了四周灯火的陪伴,前路黑得让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不过黑夜从不是他的难题。他步伐轻盈,好似檐下燕雀,人快步走到西街拐角,见前方有个面摊还没收,忍不住多看两眼。
身后的铁锅早已没了热度。
越过七八个没有收好的碗筷,大腹便便的店家正一边擦着汗,一边为难地对着摊子上仅有的一个老人说:“老人家,你这一碗面条吃了将近半个时辰,我这要收摊子了,你看……”
他想赶走这位客人,可看这位客人白发苍苍,身材消瘦,衣裳破旧,实在不好抢回他手中这碗吃得极为珍惜,即便已经粘在一起都没舍得丢掉的面。
最后,店家叹了口气,只收好摊子,没收回这个碗,对老人说:“你啊,坐到这来。”他把老人扶到一旁的石阶上,给老人放了一个草垫子,而后说,“吃完把碗筷放在这里,明儿一早我再来取。还有,我再说一遍,怀城有宵禁,你还是早早找个地方休息,免得巡夜的过来给你一顿板子!”
话说完,这位好心的店家并没有收面钱,直接推着摊子走了。
店家走后,傅燕沉抱肩站在老人对面,身子靠着酒肆的墙壁,盯了老人半天。
那是个面相极为和善的老人,他有着一张消瘦的脸,三角眼不大,看上去很是憨厚老实。
而他身子脏污,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眼看去与乞丐没有什么差别,一看就是出身不好的穷人。
而此时,街上除了他们再无其他行人。
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是无聊,傅燕沉懒得再看,放下手臂潇洒转身。不过走前他忍不住问一句:“老头,你没家啊?”
那老人家许是没想到傅燕沉会搭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头脑不好,缓了缓才说:“原来有,后来小儿跟人出去……”他说到这里又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想了半天,最后指着城西一角。
“那边还有一条大黄狗,和小孙子。”
他说话颠三倒四,再看行径,与那些上了年纪,记忆里不好的痴傻老人差不多。
傅燕沉白了他一眼,话不多说,慢步离开了这里。
然后等老人吃完了这碗面,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的时候,老人忽地看到眼前多出了一块黑色布料。
他顺着这身不错的衣料往上看去,瞧见了那个看上去十分凶恶的男子。
对方去而复返,冷着一张脸不看他,只望着左侧的街口,漫不经心地说:“我家在城西,闲着也是没事,带你一下好了。”
老人像是听不懂这句,傻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傅燕沉也懒得跟老人废话,直接背起老人,步伐稳健地走向城西。
他边走边说:“你个老东西,别光看着,记着给我指路,我忙得很,可没闲心跟你瞎转。”
老人听他这么说,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要做什么,连忙说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这衣裳脏。”
“就你脏?”傅燕沉轻笑一声:“我这身黑衣服脏不脏你能看出来?”
老人当下不再说其他,只由着傅燕沉背着自己前往城西。
而在去城西的路上,老人与傅燕沉说:“你这孩子人真好,跟我那小儿一样,只可惜我那小儿性子傲,不听话,总说什么大义大道,最后把家都弄没了……”
傅燕沉脑子里想着别的事,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的?”
老人想了想,皱着眉说:“有一年啊,家里来了一条大长虫,头上有角,马上就要成小树,可那大虫子心不是很好,总想伤人,于是就有人来找我儿,要他跟着去除了这长虫,然后去了很多人,全没了。”
傅燕沉知道长虫在某地是指蛇,可听老人说那蛇头上直角变树,分明像是蛟化龙的征兆,为此不屑地嗤笑一声:“老头,你傻了吧,你说的那是长虫?而且自千年前邺蛟祸世后,龙也好,蛟龙也好,都没影了。你难不成要告诉我,你活了一千年?你活一千年就混成这样?”
那老人被他嘲笑,也不气恼,还能笑嘻嘻地说:“老朽家原来可气派了!有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珍珠宝玉铺路,家中的侍女长得就像是壁画里的人,可好看了!”
傅燕沉不信他,只当他神志不清,又听了外边的神怪传言,把这些事情当作自己的事吹嘘。
“少说那些没有用的,你家在哪儿?”
那老人抬手一指,“就在那儿。”
傅燕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还真的看到了一个老旧的房屋,当下也不多说,直接把他放在门前,抬脚就要离去。
可老人不依,在他转身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腰带,嘴里神神叨叨地说着:“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傅燕沉还要去找若清的孽缘在哪儿,无心与他胡闹。
那老人见他不肯,叹了口气,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罢了,我放你走,把这事当作你背我回来的谢礼,我们两清了。”
不懂放走是谢礼的说法,傅燕沉也不计较老人这疯疯癫癫的言行,朝着他摆了摆手,很快消失在老人所在的老街。
老人目送他离去,而走了的傅燕沉不知,在他转身之后,老人身后的房子变成了一片空地。
不多时,有人喊老人:“祖父,你去哪儿了?”
老人回头,瞧见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过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可能是因为城中现在没什么人,来人把黑袍脱了下来,露出了一头柔顺的白发,以及一双干净漂亮的浅蓝色眼眸。
而这人年纪不大,脸侧带着几片银白色的鳞片,外貌俊美出众,并非人族。
他来到老人这里,拿出一小块白骨,不解地说:“这骨头引我们来这里,之后又动得这么慢,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老人抱着慢慢走过来的黄狗,望着夜空,看着并无变化的星象,慢声说:“骨头引你过来,是邪骨自身的念想,他想要拼回自己的身体。而来了这里的骨头不引你找到城中邪骨,也是这骨头不想让你看到这里的邪骨。”
“什么意思?”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出现,这种猜谜似的说法搅乱了白发青年的心。
白发青年闻言摸了摸手中的白骨,问了一句:“祖父,这骨头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还活着?那邺蛟重生的卦象是准的?”
“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能让他重活。只是……”老人念着傅燕沉背着自己回来的样子,睁开了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罢了,怀城的骨头我们先不要了,先去别的地方。”
白发青年不解,皱着眉喊着:“为何?万一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下次再找不知又是何年。”
闻言老人抬起手,瞧着手指上那根黑色的线,说:“再找不难,且再看看。”
看什么?
青年虽是不解,但他相信祖父的决定。没过多久,祖孙俩连夜离开了怀城。
翌日一早,卖面的店家来到昨日摆摊的地方,在一旁的拐角看到了自己的面碗。
他庆幸自己的碗还在,万万没想到会在自己缺了口的碗里看到一块金子。
一旁的乞丐瞧见这幕,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说:“可别去拿!这碗古怪的紧!这金落在碗中,怎么拿也拿不起来。”
店家心中困惑,看了看自己那个碗,试探性地伸出手,而后并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拿起了地上的那个碗。
见此一旁的乞丐不解地叫了几声。
而那店家盯着手中的碗,想到了昨夜的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若清:是睡觉重要还是小马车重要
澶容:你在想什么,当然是睡觉重要了
澶容,纯情变/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