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李悬念在附近山中没什么发现,转头要去临近的怀城看看,为此特意过来与澶容说上一句。
正巧澶容的目标也是怀城,几人因目的相同,又聚在一起。
而在李悬念回来之前,傅燕沉与澶容说:“我仔细找过,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夜里的怀城与白日并无不同,街上有的都是些一眼就能看出来历的小鬼小怪,我们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澶容不觉得是自己找错了地方,他若有所思地说:“你知道李悬念执意查秦衡目的的原因吗?”
傅燕沉说:“他担心秦衡来了这里做了什么坏事。”
澶容点了点头,说:“明温秦衡是魔域的人,若是无事,不会从千里之外的魔域赶到这里。加之怀城四周的小宗门都被杀了个干净,由此可见他们在这里逗留了有段时日。而他们宁可拿些灵力浅薄的修士来填补邪功所需的人魂,也不肯离开怀城,说明这怀城之中肯定有他们在意的东西。只是那东西我们看不出在哪儿。”
傅燕沉道:“那我们去找秦衡。”
澶容摇了摇头,“迟了,人早走了。”
他们说到这里,心里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傅燕沉想了很久,叫过澶容:“要用……”他一边说,一边观察澶容的脸色,说话的样子底气不足,“那个看一下吗?”
澶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邺蛟死后怨气太重,现在已经是百邪之首,对邪祟的感知力非常的强。而秦衡能够察觉到怀城的问题,也是因为秦衡修的是鬼道,枯手是从邪尸上拿下来的,这才比身为剑修的澶容占优。
而邺蛟骨在傅燕沉的体内,傅燕沉自是可以使用邺蛟的力量,只不过用得多了,傅燕的脾气会越来越不好,受邺蛟影响的程度也会更严重。澶容怕他被邺蛟骨控制,一直不许他用邺蛟的力量。
只是这次…为了若清……
放在剑上的手因为这个念头动了一下。没有思考太久,澶容抬起头,对着傅燕沉说:“不必。我会处理。”
“师父!”见澶容转身不许,傅燕沉有些急了,“只是一次没事的。”
“是啊,只是一次没问题,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说,所以一开始时是脸侧有鳞片,后来又变成了手臂,最后是周身都有纹印。”澶容说到这里,眼神冷了许多,“你要是想把自己交给邺蛟,你可以不听我的,也可以继续用一次不要紧。”
说罢,澶容离开了这里,只留傅燕沉一人在这里思考。
若清起来的时候,正巧是傅燕沉把澶容叫走的时候。
他睁开眼睛,见上方折扇缓慢地在眼前移动,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那是什么,只知道拿着折扇的手很漂亮,比起澶容的手更显秀气。
“醒了?”
李悬念坐在一侧,见他醒来,收起了用来逗弄他的折扇,道:“这几日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若清疲惫地起身,脸色苍白,人有些懒,声音也有些冷。
李悬念盯着他的侧脸,撩起他脸侧的黑发,对着他毫无血色的俊脸,笑了一声,把他的头发往自己那边拉了拉,“白雨元。”
他说完这句,将若清的头发放在嘴旁,不怀好意道:“你和白雨元相处得还愉快吗?”
若清也笑了,他扯回自己的头发,懒洋洋地靠在一旁,斜着眼睛看着李悬念,慵懒地说:“李岛主想听什么?”
李悬念坦然道:“想听赶他走的事。”
而若清盯着李悬念那双眼睛,没有轻易开口。
在李悬念把他扔给白雨元的那一刻起,若清就知道假意与这人联手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得不到,就要远离。
为此,他只是笑笑,不再接李悬念的话。
李悬念知晓他为何如此,只摇了摇扇子,像是颇为无奈一样,离开了马车。
澶容有意进城再查,可今日若清身体不适,不适合奔波,他又不放心把若清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想了一下,对着傅燕沉道:“今日换我入城,你留在这里。”
傅燕沉心里念着澶容之前说过的话,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若清乖乖地坐在一侧,见对面的李悬念在这时起身,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头对着澶容说:“阿容,正巧我也要查一查秦衡来此的事,我们一起。”
因为自己是剑修,不擅长鬼道,澶容答应了。
若清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他盯着澶容身后的李悬念,从对方眼中看出心怀鬼胎几个大字,为此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燕沉。”他拍了一巴掌身侧的友人,说,“你也跟去。”
傅燕沉挑了挑眉,竟是反问他:“我跟师父进城,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指望马来看顾你?”
远处叼着草装模作样的狻猊闻言抬起头,隐隐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这时,李悬念在澶容身后,眯起那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这一笑,若清看着更不舒服,连忙道:“这里不是还有白师叔吗?”
他这时倒是想起白雨元了。
为了不让澶容和李悬念独处,他甚至愿意与白雨元独处。
一直装作自己不在的阿鱼闻言吓得倒退两步,竟是低头跑到了澶容身侧,与若清说:“好好好,知道你担心你小师叔,我陪他一起去,你安心就是!”
他说得豪爽。
可安心……看到澶容被这两个人围住,若清瞬间黑了脸。等澶容带着白雨元和李悬念走后,他是躺也躺不舒服,坐也坐不住。
他望着那个开始看起静心功法的傅燕沉,忍不住开口:“那书有这么好看吗?”好看到你像是丢了心,不知哪边重要。
听到他有些不满的话,傅燕沉皱起眉,一下子盖住书,转头问他:“我不看书看你啊?”
若清一听这话,心里火气更足了。
他心里想着原文那些恶心人的片段,又想着诡异难测的李悬念,决定在今日不顾及傅燕沉的脸面,与傅燕沉把事挑开了说。
他想得很好,连怎么帮好友追到澶容的事都想到了。
只是他这边思索了许久,刚抬起头,就见对面的傅燕沉拿了什么东西过来,直接插在了他的头上,顺便还推了一下他的头。
用的,还是那种足以把他推个跟头的力道。
若清毫无防备,真的被他推倒了。
而傅燕沉力气大,突然来的这一下别说久病虚弱的若清,就是正常人也扛不住。
若清只觉得有人朝着他的头猛拍一下,接着两耳轰鸣,什么也听不到了。
今日之前,傅燕沉知晓自己力气大,与若清相处时会格外注意,从不推搡若清。单看他如今的表现,若清只觉得他是被自己说烦了,这才过来推自己。
想到这里,若清气极反笑,猛然起身,顾不得正在痛的头和发黑的眼,只撑着一口气,冷笑道:“你倒是来了脾气,也不想我这天天操心是为了谁,要不是你……”
他想说,要不是傅燕沉喜欢澶容,他何必为了他们两人的事情操这么多的心?
他想,若不是李悬念心机深沉又没做好事,他何必如此替澶容和傅燕沉担心?
而他为了这两人献出了一颗真心,到头来倒是他多余了!
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情况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地解释。
只是嘴里的怨语还没说完,若清就见傅燕沉抬起手,急忙从他头上拿下什么东西。
发髻因这一来一回完全散开。
若清心里恼恨,便一把抢过傅燕沉手里的东西,刚拿在手中晃了一下,又被微凉的触感吸引。
要说的话卡了壳。
若清定睛一瞧,发现自己正拿着极为漂亮的珠钗。
他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之后再看对面那人,只见那人背对他,双手掐腰,背微微弯起,头也低着,像极了斗败的公鸡。
若清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动作可能是害羞。
嘴里的话因此忘了怎么去说,若清嗯嗯啊啊地开了几个头,最后盯着那看着十分精美的珠钗,问:“从哪儿……弄的钱?”
“抢的!看谁不顺眼就抢谁!”傅燕沉没有好气地吼了一句,可吼完之后,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昨天入城,遇到了几个被异鬼缠上的人,顺手帮了他们,得了几个闲钱。”
他太爱面子,没说为了给若清买这珠钗,他在城里绕了许久,主动找上几个遇到麻烦事的人。
若清心中一热,见他又开始别扭,就逗他,“怎么没盒子?”
“你少得寸进尺!”傅燕沉愤愤不平地转过身,转身之后见若清弯着一双笑眼,像是在等他回头,心里那点火来得快去得快。
若清转着手里的珠钗,“谢了。”
冷着一张脸的傅燕沉听到这句话,慢慢地红了耳朵。
没过多久,若清头疼得厉害,坐不住就想上车休息。
而他上车前与傅燕沉说:“这珠钗不给那位师姐了。这珠钗我给你留着,留着……”
他故意逗傅燕沉,一字一顿地说:“给你日后的心上人。”
他是真的想在澶容和傅燕沉好上之后,把这珠钗送给澶容,然后看看澶容的反应。
接着他咳嗽了几声,静静地躺在马车里。睡了没多久,他又感觉到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梳着他的头。
被对方吵得心烦,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去,发现那李悬念再次坐到自己的身边,正摆弄着什么东西。
此刻他的头昏昏沉沉,也分不清如今是白天还是黑夜。瞧见李悬念出现,想不到是不是澶容回来了,只茫然地看了对方一眼。
而李悬念拿着那珠钗,在手中转了转,低笑一声:“你还有这喜好?”
李悬念颠了颠手中珠钗的分量,眼睛一转,很快猜到,“阿容不会给你买这种东西,这是傅燕沉给你挑的吧?”
李悬念一边说,一边当着若清的面把珠钗放在了自己的衣袖中,接着伸出手按住若清的头,使了个让人入睡的术法,然后拿起那珠钗,喊了自己的侍从过来。
“照着这个,买一个一模一样的。”
说这话时,他眼里带笑,可笑脸十分虚伪阴毒,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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