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陈忆安来的时候,杨念正在收拾病历,这几天陈忆安一直也给她带饭,所以杨念现在已经把“陈忆安”与“饭”挂钩,愈发觉得她亲切起来,连忙就拿了一个粉色的平安果给她。
陈忆安腾出手来接过苹果,道了谢,让她赶紧来吃饭。沈长风正在屋子里洗手,见她来了,嘴角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眼神一偏,看见她手里拎着的平安果,脸色微微僵了僵,语气有些冷:“谁送的?”陈忆安愣了一下,一开始没搞懂他什么意思,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杨念啊。我一来她就给我了。”见他还盯着它看,解释道:“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个平安果呢。”其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所以她说出来,努力想在沈长风脸上也看到一丝为她高兴的表情。然而没有。
陈忆安虽然待人和善,但是也不过分亲近,小学的时候还不兴这个,高中的时候,圈子又很小,也就跟笑笑走的很近,可是两个人十几年的交情了,完全也不会在这种节日互送礼物什么的,所以她还真是,从来没收到过平安果。
沈长风听到这儿,越发觉得不爽了,本来想着,今年第一个送给她礼物,结果让杨念抢了先。抢了今年的先不说,还抢了小安安长这么大以来收到第一个平安果的先。
于是收拾完东西准备进来洗洗手然后愉快地开饭的杨念小同学,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陈忆安一脸迷茫,沈医生脸色不善,尤其是她进来的时候,还狠狠地瞥了她一眼,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嗖地就过来了。在饭菜强烈的召唤之下,杨念脑子猛然开窍:沈医生好像从来没有送过别人东西吧?他今天早上费了半天劲包的平安果,是不是就是要给小安安的?天啊,自己干了什么?
还没等沈长风开口,也没等陈忆安缓和一下气氛,她立马跟道闪电一样地扑上去,“安安,我突然想起来,那个,那个平安果不是送给你的。”杨念咬着牙,为了防止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说,眼睛一闭,决绝地说。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再要回来,她杨念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回干这种没品的事情!
陈忆安……她收到的第一个平安果,就这么,炮灰了?
杨念觉得再闭眼,就真不正常了,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那个,我突然想起来科室一的王医生我还没有送。所以,实在是没给你准备。明年,明年我一定送你!”等明年我瞅着沈医生送完了再送。
陈忆安也觉得尴尬,把苹果递还给她,“那你赶紧去送给王医生吧。我们等着你开饭。”杨念拿了苹果就跑,“我马上回来。”
陈忆安心情有些低落,沈长风脸色却缓和下来,杨念这个小丫头,人小鬼大的,还挺机灵,反应确实很快。沈长风轻咳了一声,敛了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的表情自然起来,走过来,一本正经地说:“杨念也真是不靠谱,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来呢?你别难过。”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门外躲着的杨念泪目了,我都这样让您泡妹子了,你还要损我!
沈长风抬起手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陈忆安抬头,看见他举着一个苹果,粉色的彩纸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一样上端好看的翘着,而是褶皱着,趴趴着,外面的塑料纸松松地包着苹果,系着的绳子也绑的不像样子,原先打着的蝴蝶结显然是被人拆开后又重新系回去的。
他眼中含笑,“给你。”陈忆安接过来。正要说话,他问:“所以,安安,你人生中第一个平安果,是我送的了?”陈忆安消化完这句话之后,大概搞明白这之中的端倪了。门外的杨念差点倒地,沈医生你自己知道你是第一个不就行了,还非得说出来,这会儿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啊!为什么你那高冷的性子,一到安安面前就这么呆萌了呢?
她撇了撇嘴,努力想找话来回答他,最终发现,她无话可说。抬手抚额,“嗯,你是第一个,谢谢。叫杨念来吃饭吧。”估计假装送苹果的杨念已经等不及了。
果然话音刚落,还没两秒钟,杨念就冲进来了。沈医生嫌弃地看着她,你装样子好歹装像点啊,弄点脚步声再进来啊,直扑扑地冲进来,谁看不出来?杨念实在是忍不住了,管你是不是我导师呢,回瞪过去,您老人家装样子装的像怎么着?两个猪一样的队友组成一队了,简直是相互拉低彼此的智商啊!
陈忆安再次默。只能招呼道:“吃饭吃饭,累了一上午了别都干站着了。”
一顿饭吃的,心塞。
吃完饭之后,她照例给沈长风削了个苹果,递到他眼前。沈长风愉快地接过来一边啃眼睛一边瞄着自己刚才送给她的平安果,也不说话。陈忆安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今天吃的确实很饱了。于是装作不经意地把苹果装到书包里:“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个平安果,我得留两天再吃。”沈医生觉得,自己心里都乐开花了。
休息了一会,陈忆安手机响了,怕影响杨念和沈长风,她赶忙捂着手机的音响处出去,是林景然。他那边有些嘈杂,像是一边走路一边再打电话。
“安安?”他先开口。
“嗯。”陈忆安答,想起来那天是因为杨子浩的事情找他,问:“你有空了?”
“对,”林景然那边走出公司大楼,往停车场走,“我订的今天下午四点陪小豆去试婚纱,联系影楼,正好空出一下午外加一晚上来,时间比较宽裕,她也说让我亲自把请帖给你送过来。”小豆就是他的未婚妻。
毕竟这么多年,陈忆安一直支持着他,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都反对的时候,她也在鼓励他,用当初一个小女孩微薄的力量去支撑他的虚无的梦想,小豆知道陈忆安对他的意义,无关乎爱情,只是一种纯粹的,善良的友谊之情。
“好,正好你也来见见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小男孩。”她这几天一直记挂着答应子浩的事情,这会听见他要过来,心里放下了担子。
“把地址给我。”他那边嘀的一声开了车门。坐上车。
“我马上发短信给你,先挂了。”她连忙按了关机键。左手还是不太灵敏,说是马上,其实也是有一会儿了。林景然坐在车里,等着她的地址。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按着那张大红的请帖,来回翻着看了看。所有亲人的请帖,都是他自己手写的,样式也是小豆精心设计的,边角的花朵绽放的艳丽,邀请的词句他们知道,那都是真心的。真心渴望得到祝福,渴望从此幸福。
真好,这么多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一直记挂在心的小女孩,生活依旧这么顺遂,这么乐观,他心爱的女孩,也即将嫁与他,共度余生。心潮有些好诡异。”她如是点评,的确,他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林景然淡淡地扫他一眼,“这条路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不论怎么样,我希望你既然选择了它,就不要放弃。”“我一定不会放弃的。”他说,林景然点头,说:“你先休息一下,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一会咱们再来讲一讲你需要知道的东西。”
他揉了揉眉心,“安安。”叫了一声,转身去拿刚才放到桌子上的请帖,“小豆说让你一定要去,她到时候给你留最好的位置。”小豆跟她年纪一般大,但是要嫁给比她大三岁的林景然,她一边接请帖纠结了一下,直呼名字不太好,“所以,我要改口叫嫂子了?”小豆之前跟她打过一两次电话,一直想有空跟她见见面,但是林景然和小豆工作都太忙,谁也没凑到一起来,所以她这次一定要借着结婚的机会见到陈忆安。
“估计不用。”林景然笑,想了想,还是把小豆的话说出来了:“她说嫁给我,辈分弄得有点大,她觉得把自己说老了,所以一定要跟我身边的人搞好关系,让别人管我叫妹夫,这样心里才平衡。”小豆的思维还真是,不一般。
沈长风进来查房的时候,林景然正在跟她汇报近况,一群熊孩子在一旁打趣:“小安安,林叔叔好帅,你们要不要配一对?”沈长风正好听到这句话,眉头皱的,面色不悦,上前一步,冲着打趣地那个孩子冷道:“没可能,你们的小安安是我的人了。”陈忆安这才注意到他,沈医生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林景然锐利的目光扫了眼沈长风,问陈忆安:“怎么回事?”沈长风听见林景然开口,转过身来,一把搂住陈忆安,手正好搭在她肩上,把她整个人圈进他宽阔的怀中,语气冷静,“就是说你没可能。”跟着他查房的杨念咽了咽口水,沈医生这气场是要吃人么?
陈忆安不自在地动了动,这让沈长风更加不悦,手上的力量蓦然收紧,“别动。”他警惕地看着林景然。陈忆安叹了口气,难道她就要以这种方式来介绍人了?
“这是我男朋友,景然哥,他叫沈长风。”她对沈长风的脾气性格不抱希望,认命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让他卡着自己肩的手别那么使劲。
“你好,我叫林景然,a市公司的总监,安安的远房亲戚。”林景然向他伸手,解释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沈长风愣了愣,没想到是这样子,伸出手去。林景然手微微使劲,握了握他的手。
“笑笑把过关了么?”他转头问陈忆安。
“没有,”想起笑笑要把关,她抚额,“笑笑最近比较忙,沈医生也是,等他们有空了,我会第一时间让他们见个面的。”笑笑看人的准度,林景然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与陈忆安关系毕竟不亲近,不好对她的感情生活多加干涉,所以一切还得由笑笑来进行。
“那安安就交给你了,沈医生,你先忙,我也还有事。”林景然与他寒暄几句,说道。两个人性子都有些冷,不太热络,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杨念还悄悄凑过去跟陈忆安嘀咕,沈医生这占有欲也忒强了啊。下午一同查房的还有几个医生,他就一点也不避讳地跟林景然挑衅。陈忆安没说话,她知道,他只是心里不踏实,所以才一定什么事情都要占有绝对的主动权,占据最优势的地位……她的礼物,一定要他第一个送;她的人,她的心,一定不能让他看到被别人占去。从另一方面来看,就是太敏感,太怕孤独,怕失去她。
沈长风开车的时候一向安静,但陈忆安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开心,薄唇紧抿,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场,眼眸中是清亮的神色,可是却微微有些茫然。
“长风,你不开心?”等红灯的时候,她问。
他摇头。
“他只是来给我送结婚请帖,顺便看看子浩的。”她解释。
“安安,”他打断她,“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烦?”
他这样控制着她。每天,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可也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希望她来医院陪着自己。可是仔细想想,他工作那么忙,在医院的时间只有中午的一个多小时能分给她,而她也有工作,虽然她不说,但是他也知道最近并不轻松,经常改稿到深夜,才掀开他被子钻进来搂着他睡,可她还是每天坚持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陪着他。
早上他不让她起太早,她就头天晚上准备好早饭,第二天他起床洗漱,她就打着哈欠给他热饭,然后支着脑袋看他吃饭。头一顿一顿地打瞌睡。等他走了再回去睡觉。他说不用,可她却说,一个人吃饭太孤独,反正都起来了,再坐会也不碍事。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太真实的,好像总有一天,这些温暖的陪伴会消失一样,自己会再次一无所有。
见他情绪低落,陈忆安赶忙说:“怎么会,我工作也就这一阵,忙过去了,稿子定下来了,就都是演员的事情了。而且平常其实都不用去新疆的,主要这次是大制作,我才会跟组去,所以去医院陪你完全是我自己愿意的。”
几句话的功夫,绿灯亮了,她也不再多说,叮嘱他专心开车。
一晚上,他都情绪不高。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又安慰他两句,沈长风把她捞进怀里,没说话,她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什么反应。最后,沈长风抱着她,头抵在她肩上,呼出的潮湿的热气,尽数吹到她耳边,她睡得有些迷糊了,听见他叹了口气,艰难地说:“对不起,安安。”他也知道下午她的不自在,可听到当时她被和别人打趣,看她与林景然一副相熟的样子,心里非常不爽,甚至有种恐惧,怕会失去她。
陈忆安迷糊着又搂了搂他,把他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困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浑噩噩地嗯了一声,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走的很轻,陈忆安都没来得及起来给他做饭。握着手机渐渐清醒,看见笑笑给她发的短信,让她来趟新疆,原著作者是在香港上的大学,放假放的是圣诞节的假,过年还得再回去,所以正好趁这时候让几个编剧和她定好剩下的稿子,省的以后和原著出入太大,让那些书粉失望。
她看表,十二点的航班,笑笑太熟悉她的习性了,知道她九点之前起不来,十点之后再睡不着了,卡着她生物钟发的短信,她一边起床一边跟她确认。被笑笑催了之后,她给沈长风发短信,告诉他自己要再回一趟新疆,便开始准备。
临上飞机之前,看看表,他还没到午休时间,也就没打电话,又发了一条短信,让杨念和他中午去食堂吃饭,别等她了。
而医院里何菲碰巧过去找沈长风要前几次手术的病历,下午开研讨会要用。沈长风还在忙着处理一位整牙的病人,杨念去取他的片子,他扫了何菲一眼,让她自己去拿。陈忆安第二条短信发过去的时候,何菲瞥见他手机亮了,环视无人,鬼使神差地划开锁屏键,两条未读短信闪着。
何菲是沈长风大学的师妹,她曾经试着跟所有跟沈长风关系比较近的人打好关系,因此对他的家庭状况略知一二。她知道沈长风表面上跟陈忆安秀恩爱,其实是因为他心里没有安全感。看到那两条短信后,她手最终点了删除键,把手机放回原位,拿着病历走了。
沈长风送走整牙的病人,才发现早就过了十二点了,杨念的肚子很应景的咕噜叫了一下,没敢说话。陈忆安往常都是不到十二点就来,进到休息室里去等,这会都快十二点半了,还没人影。沈长风让她去食堂吃饭,自己拿起手机,给她打电话。
陈忆安已经上飞机了,手机关机,他打了十几个电话,越打心越沉,那边关机的提示,让他心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背靠在墙上,觉得浑身都紧绷着,一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涌上来。她这几天一直给两个人做饭,会不会是伤口感染了,身体不舒服?他早上走的时候竟然也没看看她发没发烧。她前几天说是要骑车子,会不会因为还没恢复好,真的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停地打着电话,听到提示音了就挂,挂了点开电话簿再接着打,到最后手指都有些抖。他突然发现,除了她的一个电话,他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她真的要消失,他一点都没有办法找到她。他在心里骂了自己千百遍,怎么这几天就没有多陪陪她,多了解她。
换上羽绒服,他一把抓起车钥匙就往楼下跑。杨念正在食堂里吃饭,就见沈长风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一向冷静的他此刻用方寸大乱来说一点也不为过。
“杨念,你有没有安安闺蜜笑笑的电话?”杨念叼着筷子,没反过味来,摇头。
“那她家住在哪里?”他又问。杨念彻底傻掉了,这些不应该都是你知道的么?我又不是她男朋友。她依旧摇头。
沈长风转过身去就往停车场跑,一路踩油门开回家。抖着手开开小房门,见自行车还在里面,心放下一点,至少她不会出危险。他打开家门,期望着她是睡过了,可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卧室床铺整洁,厨房地上摆着她买的菜,可是她没有做饭,带过来的那个背包此刻也不在了。沈长风的心瞬间就凉了。他昨天就怕,怕她会走,可是,她还是走了?连告诉都不告诉自己一声,他昨天都那样跟她讲了,难道她还体会不到自己的心情么?他不要她走,不要她离开,可她还是离开了?那他又算什么,这几天她给予的温暖,难道都只是施舍么?
床头的熊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反手关上门,慢慢蹲坐在地上,神色颓然,整个人都泛着一种绝望的气息。然后它觉得一股很大的力道攥住它的手,想要把它扔出去,最后,那双手还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它,转身撞上门走了。
下午开研讨会,沈长风依旧不停地打着电话,她不能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他一定要一个交代。主任敲敲桌子,示意他认真听会,他看着最后百分之五的电量,神色不耐,眼神颓废地看了眼主任,开口:“今天的会我不能参加了,主任,我请假。”他没有吃午饭,从早上到现在也一口水都没喝,声音沙哑。
于是主任眼看着一向劳模的沈长风撂下这句话后,起身就走了。
三点的时候陈忆安才办完转机的手续,坐在候机大厅打开手机想看他回自己的短信了没有,一开手机,不停的短信提示,一个接一个地震动,震动间隙她看见沈长风的40多个未接来电,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情况?等短信震完了,她也来不及看他发了什么,赶忙给他回拨过去。
沈长风给手机充上电,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亮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按了接通键。
陈忆安那边有些乱,她意识到这一点,起身,找了处僻静的地方,“长风,你怎么了?”她语气焦急。
沈长风突然想笑,他怎么了,他也想知道他是怎么了,他更想知道陈忆安是想要干什么。听着她那面广播的声音,良久,他问:“你在哪儿?”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她几乎都没听清。
“我在北京机场,剧组那边赶着要稿子,马上要飞新疆了,长风,你嗓子哑了,去喝点水。”陈忆安说,那边没动静,只有他压抑克制的呼吸声。
“长风,去喝水,我不会挂电话的。”陈忆安不知道他又是哪根筋别着不对劲了。沈长风起身,拿过早上晾的水,早就凉透了,一口灌下去,冷静清醒了不少,可还是压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但也不想对她发出来。
陈忆安在那旁安静地等着他,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就只能等着他说。末了,他压低嗓音,语速极快地咬牙说:“陈忆安,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意识?又是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让我满世界的找你,却找不到,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我要不找你,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他是真的气急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忆安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气急败坏连名带姓地叫自己的名字,说这么重的话。什么叫一声不吭?她明明告诉他了!她觉得委屈,立刻又拨回去,沈长风却再也不肯接电话。广播里已经催着登机了,她一边往通道那边走一边发短信,告诉他自己要登机了,有事等她下了飞机再说。他也没回短信。整整四个小时的时间,她心神不宁,什么也想不通,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发了四个小时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