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走走停停,我的心里就跟长草一样,真恨不得直接飞过去。终于,红灯亮起,车又再次停了下来。
攥成拳头的手被白鹤轩握住,我侧头,而他却淡淡一笑,“跟你说了不会有事,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我用另一手覆在他的手上,解释道:“我只是心里起急,再说咱们这小老百姓,谁突然接到警局协查电话不紧张?”
“嗤!我不就不紧张!”
“我替你紧张好吧!要变灯了,好好开车!”推开白鹤轩的手,我望着眼前的车流,心里焦急的不行。
今天是周五,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半月,原本此时的我们应该坐在教室里上课,可是白鹤轩接到一通警局的电话,我便二话不说的陪他过来了。算这小子长记性了,知道有事告诉我一声,只是这事太出我意料,毕竟高利贷那件事我没问他是怎么解决的,加上对于夜这种人的不放心,越想越不安起来。可是,看白鹤轩的神情,除了一脸的莫名其妙,倒是没有紧张或是焦虑的神情,应该不会有事吧?!
在这种边提心吊胆边安慰自己的情绪下,车终于开到了警局。白鹤轩将车停好后,我和他一起走了进去,做了登记,说明来意,有位中年轻警察将我们叫进了办公室。
“白吴是你的父亲吗?”警察一脸严肃的问。
白鹤轩剑眉紧皱,虽一脸的厌烦,但还是点头说是,然后两人便一问一答起来。
“你最近跟他有联系吗?”
“没有”
“多长时间没联系了?”
“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他跟你奶奶有联系吗?”
“应该没有!”
“恩!一会儿给你抽血验一下DNA。东城河发现一具男尸,我们初步怀疑是你的父亲!”
一听这话,我和白鹤轩如同电击,全都傻了。“他……他不是走了吗?”我看向白鹤轩,结结巴巴的问。
白鹤轩脸色煞白,没回应我的问题,而是直愣愣的看着警察,声音微颤的问:“我可以看一下吗?”
“看也没用,尸体已经**,再说被毁坏严重,已经面目全非。除非你知道他身上有什么特征?”
白鹤轩无力的摇摇头。六岁被抛弃,他怎会有这方面的记忆?
后来,这位中年警察带着白鹤轩抽了血,并说了一些要求,我听着心里极不舒服,感觉好像把他当嫌疑人了似的,又不让随便出远门,必须警局随叫随到之类的话。
两人沉默着走出警局,上车后,白鹤轩没有急着走,而是点燃一根烟边吸边发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吸烟,若是往常肯定得絮叨两句,可是现在,我整个脑子都处于发懵状态,也就不再理会了。
“他说多长时间有结果?”白鹤轩闷声问。
我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好像没说具体时间,他不是说有结果了会通知你吗?我手机百度一下,看看要多长时间。”
说着,我忙掏出手机,却被白鹤轩按住了,“不用查了,若真是他……死了更好!这下我和奶奶总算能安稳的生活了。”
话虽这么说,我却见白鹤轩眼里闪过的哀伤,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啊!心中一痛,我探过身握住他放着方向盘的右手,而他用手指掐灭烟头,反手将我搂进怀里。“我曾经不止一次诅咒他死在外面,没想到现在成真了,感觉也就那样!莫非是让他搅和久了,心也跟着犯贱了!”白鹤轩幽幽的开口。
“别瞎说!”我双手用力的抱着他的腰,安慰道:“警察只是怀疑,未必真是他,你去找他不是说人去楼空了吗?可见他肯定带着妻儿早跑了。”
“未必!也可能那个女的感觉事不对先跑了!他那样的人……哼!再说,警察若没有确切的把握,也不会说出来。”我沉默,其实心里也是如此的想。
过了好一会儿,白鹤轩才放开我,“行了,回学校吧,不能耽误你复习。”
“切!说的好像你不用复习似的。”我不满意的嘟囔,系好安全带后,命令道:“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且你去哪儿也得带着我。”
白鹤轩闻言勾起嘴角,将车发动后,痞气的瞥了我一眼道:“去男厕所也带着你吗?”
我没好气的给他一拳,车内压抑的气氛貌似得到了缓解,可我们的心里却是异常的沉重。“你奶奶那里……”我忧心的问。
“不告诉她!就算真是那混蛋,火化了就算了,让奶奶以为他还活着吧。”白鹤轩一脸坚决,我也赞同的点点头,相较于白鹤轩的父子情,白奶奶的母子情应该更深,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亲手拉扯大的孩子啊!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不尽人意,十几天过去了,就在我们暗自庆幸嫌疑已解除的时候,白鹤轩的奶奶又接到了协查的通知,警察居然亲自到他家里,给他奶奶提取的血样。只是鉴于她奶奶年岁太大,警察没说出实情。一头雾水的白奶奶就给在校上课的白鹤轩打来了电话。
白鹤轩接完电话脸色几经变化后,起身就走,由于我一直关注着,所以他走我也忙跟了出去。他大概说了一下电话的内容,却坚决不让我同他去警局询问。
我也感觉事情不简单了,按理说验DNA,白鹤轩一个人就可以了,干嘛还要验白奶奶的?难道还得需要再次确认一下?
白鹤轩的神情阴沉中带着焦躁,呼吸也是起伏的厉害,那种急切,好似他想到了什么需要赶快印证似的。
如此,我更不放心让他独自去了,大有你不让我跟着,我就坐地下抱住他的腿不让走的架势,好吧,我承认自己有时的想法与我的年龄不搭,但是人到着急的时候,真的会乱了分寸,尤其是我这没经历过啥大事的人。
白鹤轩见拗不过我转身就走,我则在后面步步紧随。上车后,瞧着白鹤轩心神不宁的样子,我疑惑丛生,他想到了什么?为什么那么紧张焦躁?难道他曾做过什么……
不不不!一定是我想太多了,白鹤轩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再说若真是与他有关,第一次去警局他就不那种淡定了。
各怀心事的来到警局,白鹤轩说他只是问问,让我在车里等着。我虽然不愿,但想想即使真有啥事,我就在门外,也能立马知道,只得同意了。
可是等待的时间是相当难熬的,感觉等了半天,才过去五分钟。又等了半天,才过去十分钟。不行了,我拔掉车钥匙,刚要下车,就见白鹤轩从警局出来了。只是他的样子很奇怪,双眼无神的直视前方,脚步凌乱,居然给人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朝车这边走,而是朝马路走去。
我急忙跳下车,边喊着他的名字边跑了过去。而他对我的呼唤充耳不闻,面对我的阻拦也是烦躁的推开。没辙,我只得冲到他面前,伸手就在他腰间软肉处狠拧了一把,他痛得只吸气,看向我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回车上去!”我大声命令。
而白鹤轩扭头瞥了一眼车,居然露出了讽刺又苦涩笑容,“那车不属于我,今后啥也不属于我了!”说着就想绕开我继续走,我急了,用力抱住了他的腰,仰着头迫切的问:“那我呢,你不要我了吗?你连我都不要了吗?”
白鹤轩缓缓的低下头,直愣愣的盯着我,慢慢的,他的眼圈儿红了,然后一把将我抱住,头倚在我的颈间,哭了!虽然他在极力抑制,但是那低沉而压抑的哭声,我却听得真真切切,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绝望。我的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忽然之间好似失去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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