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沉寂的暗室内忽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这笑声尖利如同铁器相互摩擦刺耳,听的赫连威届时皱眉。
同时顺着声音一抬头,待眼睛缓缓适应了昏暗环境后,才发现角落刑具旁,还有一道人影。
此刻那肥硕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低头认真擦拭手上什么东西,听到赫连威进入暗室声音后,头也没回,就已经先发出一声阴冷笑声。
“看来又是那个硬骨头的,竟然送到我王嬷嬷这里来。”
刚开始赫连威听到对方笑声时,也只是觉得难听而已。此刻听到对方说话后,这感觉届时升级为难受,恐怖。
或许是因为在牢狱这种地方呆的时间久了,单看那人的背影,便已生出一种阴寒的味道。
刚开始进来时,赫连威视线被墙角的刑具吸引,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那自称王嬷嬷的人转过身来,赫连威看清对方容貌,届时向后退去一步。
但因为后背已经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赫连威手心都已经溺出细汗。并非因为对方长相多么可怕,而是那一脸盯着猎物的神情。那阴森森的浑浊眸子在无声打量赫连威,仿佛在说,好久都没有见到这么娇嫩的身体了。
“来这之前,没有受过刑?”
那王婆婆自角落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向赫连威走进。
由于她自阴暗角落中一点点走向光明,赫连威渐渐看清对方容貌————原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嬷嬷。
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大半,满脸的褶皱,配上一双浑浊阴森的眼睛,佝偻的身躯,仿佛自地狱而来。
随着那嬷嬷身影走进,赫连威鼻前嗅到一缕缕血腥味,低头一看,那嬷嬷本是将紫色的衣摆上污块点点。
竟然是长年堆积的干枯血迹。
这一刻饶是赫连威再聪明,在外面再嚣张,可面对这诡异的场景时,大脑也会惶恐空白那么一段时间。
也正是这段时间,那身材佝偻的嬷嬷倏然向赫连威伸手过来,竟准确无误扣住赫连威手腕,往前一带,赫连威立即被踉跄甩到刑具架旁。
因为惯力,见方不过二十平米的暗室内,赫连威猛然被向前一甩,脸蛋险些撞到墙壁一铁钩上。
最后在距离铁钩半寸的地方挺住,有惊无险长出一口气。
结果呼吸还没有来得及平复,背后嬷嬷已经脚步无声跟了上来,伸脸在赫连威与铁钩之间,啧啧叹息一声:“好险,好险……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划花了可怎么办。”
话虽如此说,但赫连威却在对方语气中听到一声兴奋。
赫连威毛孔立即倒竖起来,眼下也不顾不得什么昔日仇怨身份,当下有些口不择言:“你不伤我,我可是纯王妃!纯王你知道吧?纯王楚梦岚,我们恩爱非常,你你你!……”
赫连威正胡编的起劲,结果对方轻松一句话,给她泼了冷水,让赫连威缄默住口。
那嬷嬷瞥了赫连威一眼,只问一句:“纯王是谁?”
赫连威无言以对。
想是这个嬷嬷在牢狱中呆了太久,每天只负责审问犯人,缩在阴暗中并不过问外面的事。
眼下这情况,莫说是楚梦岚了,她就是搬出天王老子都没有用。
果然,下一刻,那嬷嬷似乎为了验证赫连威的想法,咧嘴嘿嘿一笑,露出一拍侧次不齐黑牙:“在王嬷嬷这里,只有活人与死人,并不认识什么纯王。”
抬手一指铁门边:“活人呢,是进来的时候,他们若是认罪了,那便活着残废出去,死人呢,就是被抬着出去。”
赫连威一悚,意识到这幕后主使者是想要屈打成招。
眼下这情况她进退两难,如果直接认罪,这罪状直接呈递到皇上那,自己无疑是死罪。不承认,经过这一百来道刑法下来,纵然活着出去也是个残疾。
“姑娘,你考虑清楚没有啊,这么多刑具里面,喜欢哪一个?”
那嬷嬷伸手最先摸向刚刚险些戳到赫连威的铁钩,解释道:“这个钩子呢,是用来吊人的,将钩子穿入你筋骨内,而后吊在墙壁上,是一个辅助的工具,喜欢么?”
喜欢你妹!
赫连威心中一声怒骂,最后不得已,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道:“如果我直接认罪,是不是就可以不受刑法了?”
那嬷嬷闻言老眼届时一亮:“倒是很少见你这么开明的。”
反手一摸桌上早已写好罪状,抖落到赫连威面前:“你签字,苦头自然少吃。”
赫连威迟疑。
刚刚眼睛不过一扫,上面罪状已经被她尽收眼底,其中包括离夏奸细,陷害太后等罪名。
之前那个奸细一事,赫连威心中已经有底,不过后面这个陷害太后算是这么回事?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究竟是谁一股脑的施加到自己身上?看对方这状态,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怎么,考虑清楚没有?”短短片刻功夫,那嬷嬷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始伸手去摸刑具架上一把铁钩。
赫连威心中一凛,第一反应就是远离对方。结果因为自己手上脚上都是镣铐,前脚刚一迈步,后面便哗啦一响。
赫连威动作届时僵硬住,半分挪动不得。低头一看,原来是脚链被对方踩在了脚底。
“想跑?”那嬷嬷以眼神示意周围:“你看看这四面见方的地方,我都已经在这呆了二十几年了,这里的墙缝我都已经摸遍,也没有离开过半步,你一个初来乍到的,竟然还想跑出去?”
赫连威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嬷嬷之所以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也是因为被变相囚禁在此。
她每天被封锁消息,任务就是想尽办法折磨被送到这里的囚犯,屈打成招。
而她,也是从未见过阳光。怪不得刚刚自己一进来时,她看到自己的反应,竟然是露出兴奋的神色。原来是被囚禁太久,与世隔绝太久,太过无聊罢了。
不过越是这样的可怜人才越是可怕。
这时候那嬷嬷已经拿起铁钩,向赫连威步步逼近。赫连威拼命拽了两下被她踩住的铁链,却发现对面的嬷嬷看着瘦骨如柴身材佝偻,但实际力道却大得很。
想来也是,这么一间逼供的暗室,却只长年安排她一个人留守在此,若是没有什么手段,也活不到今日。
赫连威觉得一阵阵冷汗透过脊背,打湿了囚服衣衫。
暗室的烛火幽暗,将周围一切都照的昏暗森冷,赫连威抬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避无可避之下,只能徒手上前去抢那嬷嬷手中铁钩。
与其一再被动退避,倒不如主动来一次偷袭反击!
赫连威因为之前一定推让的动作,已经让那嬷嬷起了戒心,这会却突然发力向那嬷嬷扑去,后者有那么一瞬间呆愣一下。
然而也仅仅是一瞬间,下一刻,那浑浊的老眼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闪过一缕精光,同时举着铁钩的右手瞬间高扬。
赫连威不出意外猛然扑空,与那嬷嬷擦肩而过,踉跄险些摔倒。
“娃娃,竟然想抢我手里的东西?”嬷嬷嘿嘿森冷一笑,听得赫连威毛孔倒竖。
连忙戒备回头,却猛然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一阵难闻的血腥味届时呛入鼻子,赫连威皱眉,同时向前卖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因为之前刚刚赫连威突然反击的动作,那嬷嬷防备时倾身向后退去半步,正好松开踩住赫连威铁链的脚,赫连威一时间虽未得手,但也算是获得了自由。
当下将脚边铁链都踢到一个位置,堆在一起,自己则倏然转身,眼睛迅速略过身后刑具架子,找到一个类似长矛的东西握在手中。
人言都说短兵相接,越短的武器越是考验人的修为与反应速度,同时也越容易偷袭成功,但赫连威因为并不懂得什么内功修为,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感觉来摸武器,故而选了一个又长又锋利的长矛。
那嬷嬷看见赫连威如此反应后,登时沉了眼睛。她在这里,时间这么久,就没有听说有人敢跟自己造反的!
这时候门外的狱卒也发现了暗室里面的不对劲,通过铁栏门向里面张望,发现赫连威已经拿起长矛与嬷嬷张弓弩末,相互对峙,届时皱眉,掏出腰间的钥匙,要来开门帮忙。
结果动作刚刚进行一半,便听到那嬷嬷一声呵斥,大意是自己若是连一个身无武功的小丫头都制服不了,日后也不无须再这暗室继续呆下去了。
这王嬷嬷的手段,他们这些狱卒还是有所了解听闻的。
早在他们将赫连威押送到这之前,听旁人议论窃窃私语,便说是这嬷嬷极为记仇,曾经有个重犯因为自己体力身体上的优势,挣脱开了绳索将这正欲行刑的嬷嬷推翻在地,正欲跑出去时,因为一脚正踩在这嬷嬷的手边,故而下一刻,脚筋直接被她徒手拽了出来。
当时那个人便直接残废掉。
后来那人为了死的利索些,再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认罪伏法,本以为事情至此总算可以了解,不料这王嬷嬷竟然在那人认罪之后,向上面请示,赐给了那人凌迟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