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夜风的低泣。淡淡的,低低的,震颤我心灵最深处的那片净土。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如果不能尽快离开宁城,如果我抗拒不了父亲和哥哥的坚持,婚礼必须在后天举行。那么我就必须把一切告诉陆海波,让他选择放弃,与我与他都是最好的结局。只是我必须考虑一个合适的方式,这个合适的方式让陆海波既能接受,又可以给出我想要的答案,把对他的伤害减小到最低程度。
什么方式才能实现如此三全的目的呢?我迷失在沉思和痛苦的判断中,但思维却明晰着。经过一夜的思索之后,第二天,我以姐姐的身份在电话里和陆海波做了交谈。我说:“海波,我想向你提几个问题,但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你一定要把自己想象成女人。”
他回答得非常干脆:“好的,你说吧。”
我说:“你总是告诉我,为爱你会不管不顾。现在我想问你,如果你不管不顾地跟着自己所爱的人走了。万一将来某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该怎么办?”
他说:“我会和自己所爱的人说的,他要爱我就能包容一切,就会把孩子当成亲生的。如果他不要,那我离开好了。”
“那你当初又何必跟他走呢。”
他说:“既然当初选择跟他走,就能想到他会要的。”
我说:“你不觉得那女人太自私了吗?”
他说:“如果她要离开了,不是更自私吗?”
“离开不是自私,是成全,是对他们感情的一种成全。”
他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她的爱人也许从此一蹶不振,甚至死去呢。你说哪一样是自私?”
我沉默。
“你说啊。”
我依然沉默。
他又接着说:“这个女人到底是爱她的爱人还是爱以前的男人?这就是我所想的,要不就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做到不离不弃,梅,你必须做到。”
交谈到这里,我不得不和他坦言:“海波,我不能因为爱而让你来承担别人的责任和后果,那样对我是一种罪过,对我们的爱是一种侮辱,对你不公平……”
“我自己愿意。”
“我不愿意。”
他说:“梅,你替我想想好吗?如果你离开我,今后我一个人该怎么过?”
“我替你想过,你需要一个家,需要结婚生子。你本人需要,你父母更需要。将来,孩子能让你忘记一切。”
“你不要自以为是好吗?”他说,“你要是离开了,我会玩弄感情,我活着不会再爱任何人。现在因为爱了,我会包容一切,所以,梅,不说了好吗?只要你想要,将来我会待孩子如亲生……”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陆海波让我懂得了,懂得了爱得深爱得多的人是有力量的人,有力量的人懂得宽容和承担。我把自己的一生交付给这样的男人,而且是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我还有什么值得犹豫和后悔的?自然没有。而且作为女子,我应该对造物主感恩一生。我说:“海波,你来宁城接我好吗?我想跟你走……”
“梅,是现在吗?我准备一下立刻过去。你告诉我,我们在哪儿见面?”
“海波,你直接到我家里来吧,我跟你走,不然我出不了家门……”
“梅子你被软禁了吗?简直太过分了!”陆海波气愤地说,“你等着我,我去接你,我现在就去准备。我会带人过去,把你风风光光地从你家里接出来,接出宁城,从此做我的妻子,远离你的家人。”
“你千万不要带人来,海波,你只要一个人来就行了。只要我跟你走,谁也阻拦不了……”
“梅子,你好单纯,我不带人去,恐怕我们走不出南京市……高明远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不,海波,现在是法制社会……”陆海波却打断我的话说,“你听我的安排,梅,你现在把你家的具体地址告诉我,然后在家里等着我……”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高明远突然进来把电话挂断并拿了出去。“高明远!你……”
“梅子,我告诉你,”高明远冷冷地说,“我不想伤害陆海波,但你也不要逼我!”
“我怎么逼你了?”
“你怀着我的孩子,却要跟陆海波私奔,不是逼我是什么!他陆海波这样做本身就是欺人太甚!”高明远掏出手机给西子打了个电话。他要西子通知陆海波,他要和陆海波见个面,把事情做个了结,地点定在宁城国际酒店。
高明远的脾气我是知道的,陆海波的脾气我更知道,所以我坚决不同意。可是陆海波接到西子的电话后立刻同意了,我只好给高明远压力,我说:“高明远!如果你敢去和陆海波见面,如果你敢对陆海波有一丝一毫伤害,我就不饶你,不信,你就试试看!”
高明远说:“只要陆海波不到宁城来,我就不会伤害他,更不会去上海找他。但是他如果来到宁城,来你家接你走,我不敢保证……”
我不得不再次给陆海波打电话,要求他不要再到宁城来。可是他却说他会把问题处理好的,并要求我一定要相信他,等他把一切处理好之后,便带我远走高飞,从此让我做一个自由幸福的女人。
我说:“陆海波,如果你坚持来宁城,坚持和高明远见面,那你就是逼我去死……”
沉默了很大一会儿,陆海波心痛地说:“梅,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听你的……”
“你不要来宁城,暂时不要来……”
就在这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是父亲打来的。他说:“女儿,听爸爸的,我明天就到家,等我到家一切才做决定。是否举行婚礼爸爸也尊重你的意愿,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的,在家里要听话啊……”
我僵住,转身望向窗外,被泪水迷蒙的视线,却看不清。
我只是想珍惜,珍惜一份独有的情感,以及给予我这种情感的人。难道,我错了吗?为什么会这么累,它让我几乎倾尽了所有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