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确和我站在了一起,但前提条件是,在我和高明远之间的问题解决之前,我暂且不能离开家,更不能离开宁城,他甚至让步到同意我和陆海波结婚的地步。但结婚之前,他必须见陆海波的父母一面,把该讲的和不该讲的都当面讲清楚,以免将来留有后患,以免对陆海波及其家人有欺骗之嫌。
当我把父亲的要求告诉陆海波时,他却犹豫了。直觉告诉我,陆海波的父母也是反对的,尽管陆海波没有明说,尽管他一再告诉我,他的事情他做主。可是,他的父母并不赞成,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事实。
其实,每个人都会爱上什么人,但没有我这么痴,也没有陆海波这么傻。
我疼痛的心口,梦里梦外都一样潮湿。
几天之后,母亲陪我再次看了医生。因为前期的病情尚未痊愈,关于孩子的事情只能等一等再说,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我不知道如何摆布。
因为心里着急,私下里,我咨询了做医生的同学,看她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帮我解决。可是,同学却安慰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该来的总是要来,该失去的总是要失去。然而,在我这样的境地里,一切岂能允许顺其自然?怕只怕该来的也要被人为地阻止,该失去的却在心里怎么也失去不了,以致造成无尽的疼痛和伤害。
此外,还有一点让我无法忍受的是,自从得知我怀孕之后,高明远一天数趟往我家里跑。父母开始还说些推辞的话,最后干脆沉默不语了。
另一方面,由于我离开宁城的计划一次次落空,我总是无法拒绝接听陆海波的电话。我怕对他造成伤害,却是一直都在伤害他。
如此下去,我感觉自己都受够了自己,这边是高明远的步步紧逼,那边是与陆海波缠绵感情的折磨。
这种来自双方的压力,给我造成一种难以承受的烦忧和沉重负荷。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垂下眼睛,不敢放声痛哭,只是流泪。一个人静静地触摸从眼中流出的液体,是那么不真实。
接下来,大约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陆海波突然打来电话说:“梅,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我想你肯定很难过。可是你知道吗,梅子,对于你父亲提出的要求,我没有任何犹豫,我的父母也可以随时来宁城。可是我心里顾虑你,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我必须争取一些时间把事情做得更圆满些,让我的父母理解并支持我们,我现在已经做到了……”
原来是我误解了陆海波,甚至误解了他的父母,因此顺从地问:“你父母有什么要求?”
他说:“我的父母没有任何要求,他们让我自己做主,不管我做的是对是错,他们都支持我。只要我说一声,他们随时可以来和你的父母见面……”
“可是,海波,有关……有关我的具体情况……我怀孕的事……你也和你的父母说了吗?”
“还没说,但我的父母会理解的,我主要是怕你……”
“海波,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说,“如果你的父母来了,我父亲会告诉他们的……肯定会告诉他们的……”
“我都考虑到了,梅子,你不要再有任何顾虑,我的父母会理解的……”
“不行,海波,那样我无法面对你的父母,他们也会对我有看法,我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请不要让你的父母来了……”
“我就是担心你有这种顾虑,怕你犹豫阻拦,所以事前才没有告诉你这些想法和做法。不过,我已经考虑清楚并安排好了,我们结婚后不和父母住在同一个城市,我不会让你觉得尴尬或者有压力……”
“那也不行,海波……如果你父母知道我怀孕的事,我这辈子就不会嫁你了……”
“梅,你让我好心痛,”陆海波顿了一下,以商量的语气问我,“你看这样好吗?我们马上办理结婚手续,让一切都名正言顺……”
我说:“海波,你不明白,我不要什么名正言顺,我想去医院,然后再考虑将来的事情……”
他说:“可以,我陪你去,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健康起来……”
“可是,那样我怕影响你,另外医生检查说,因为我前期的病情还没有痊愈,孩子的事还要等一等再说。另外,在宁城恐怕做不了,因为高明远知道会阻止……”
他说:“你不要着急,梅子,更不要考虑对我有什么影响,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在宁城做不了,你可以到上海来或者我带你到老家去,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不管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想要留下孩子,将来我会待孩子如亲生……我会承担一切,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只要你好起来……你知道吗,梅子?我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你再出什么事情,我必须在你身边,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不允许你再出任何事情……答应我。”
我一边点头一边静静地流泪。陆海波是看不到我点头的,忍不住催促道:“答应我啊,梅子,还有,你必须记住,我们生死都要在一起,我这辈子不会离开你,更不允许你离开我……”
“……我答应你,海波,你也给我记住了,我会跟着你一辈子,你从今以后别想再丢下我……别想……”
“我怎么舍得……梅,我舍不得丢下你哦……”
“……”
我愿做藤萝,愿君做乔木,允我攀附日日月月年年。
藤萝活一年,愿乔木千年。只为感谢与陆海波这一世的情缘。
在接下来的一个凄美而又无眠的月夜里,我突然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划出了最靓丽的弧线,望着它燃烧和陨落出的美丽画面,我急忙许愿,愿所爱的人爱自己,愿所爱的人幸福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