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华调到坊中时,看人家那优雅的气质,得体的举止,谦谨的微笑,就像是一块魔力无比的磁石深深地把余侠吸引过去。
他们两班紧邻,而且是一个教学小组,很多事情都要共同商讨,所以,他有机会就对方华百般殷勤,千般呵护。有时还要开一些或明或暗的笑话。在她面前不小心绊了一个趔趄,他会不失时机的说,“我还为你倾倒了。”还未博得方华一笑,自己却先一阵春心荡漾。
然而一切投石问路都是石沉大海,对方华没有激起半点涟漪。方华的沉默使他越发以为这是她谦谨矜持的表现。
余侠有一次听说方华特别喜欢君子兰。他在坊城大集的时候溜出学校,从集上花了上百元买了一盆君子兰。拿回到办公室,然后寻到一个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说道,“我从同学那里要了一盆君子兰,我不是特别喜欢,给你吧。”
他以为方华肯定会欣喜异常,没想到她断然拒绝,“那也不是什么便宜东西,你拿回到你们楼上吧”说的很坚决,不给余侠留有半点儿余地,转身就去了教室。
余侠悻悻的把君子兰抱回家,史春艳莫名其妙的看到余侠买回来一盆君子兰,“发什么疯了?这么贵,也不和俺商量。”一阵数落指责,弄得余侠灰头土脸。
还有一次,在98年春天,高三语文和数学老师到邻县滦西县参加教研活动。中午吃饭,他有意坐在有方华在座的语文组包间,席间滦西县一中的一位姓海的女领导过来敬酒,她的酒量是酒如其名,真的是海量。过来自己先喝了一大杯,然后给在座的每一位教师要了一大杯啤酒。
在场的许多女老师都皱起了眉头,但人家敬酒的已先喝了一杯,这杯是共同干杯,不喝说说不过去。于是一个个都强忍着把啤酒在海女士的监督下喝了个底朝天。
轮到了方华时,方刚华端起杯子,却被余侠一把抢过来说我替她喝吧,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咕咚咕咚的已是喝了一个底朝天。弄的方华好不尴尬。
喝完了,海女士不干了,“你们违反了规矩,给你们俩一人罚一杯,不过为了公平,我陪你们再喝一杯。”不容商量,她拿过了三杯啤酒,自己先一扬脖儿把一杯啤酒喝了。杯口朝下,看着余侠和方华。
方华红着脸,二话没说,把那杯啤酒,一口气儿喝了个底朝天。余侠也在还海女士的监督下,把一杯啤酒喝了下去。
女老师们吃完饭,都相邀着要去逛商场。方华也要跟他们去,站起来时,已是左摇右晃,站立不稳。余侠上去一把扶住了方华,关切的说,“要不你别去了,你到车上躺会去吧!”
方华摆着手,“我能走,你别扶我了。”余侠没有撒开手,他向另一个女老师示意,两人搀扶着回到了酒店外的大客车上。那个女老师把方华扶到车上后就走了,去追逛街的女老师们。
余侠把方华安顿好,在大客车后面的椅子上躺下来,然后到超市买了一个大冰激凌回来,“方华,把这个吃了,醒醒酒。”
大客车上的司机扭过头来,看着他们俩道,“这是你女朋友吧?准是让那个一中的海老师灌的吧?她已不是第一个这样了。你呀应该先和海老师商量,说我是她女朋友,我替他喝,没有你这么做的,二话不说夺过来就喝,你眼里没海老师,他自然不会放过你们。”
这位司机是县一中的,准备送坊中老师回去,席间他也在场,看到余侠方华被罚酒的一幕,以为二人是朋友关系。
司机说完,方华没力气反驳,闭着眼没吱声。余侠却对这一番话,很是享受,也没有反驳。而是,煞有介事的更像一个男朋友的样子,坐在方华旁边陪着,一边催促道,“你吃了吧,吃了或许好受点儿。”
方华挣扎着做起来,一点一点的吃起了冰激凌,“余侠,你也出去玩吧,我没事,我吃完了,我在这儿躺会儿就没事了。”
“我也没什么玩儿的,大客车里更凉快,我在这儿也歇会儿。”
等方华吃完冰激凌时,数学组包间老师也吃完饭,几个老师从酒店走出来往客车上走,余侠看在眼里,从客车后面离开,来到客车中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靠在那儿假装打瞌睡。
在那次喝酒事件后,余侠感觉到方华对他并无反感,回去后,自己竟沉浸在并不存在的爱的迷梦里。
在一个晚自习时,趁方华在门口时,余侠要方华的邮箱地址,方华也没加考虑就给了他。
隔了十几天,余侠又一次在班的门口截住方华问,“你没打开过你的邮箱吗?你看看里面的东西吧。”说完就溜进了教室。
方华,回到教研组后,打开了自己的电子邮箱,在收件箱里有一封未读邮件。
“亲爱的华:……,”。“妈呀!”方华暗自心惊,赶紧关闭了窗口,看到她旁边就有一个老师在浏览网页,她的心“嗵嗵嗵”的跳个不停。就在她关闭邮箱的一瞬间,她看到署名“替你喝酒的人”。
在随后,利用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的机会,她又一次打开了那封来信。
“亲爱的华: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一定很吃惊吧?不用说你,就连我再给你写信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从你到坊中的第一天起,我已然失去了自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被你的影子所控制。你的一颦一笑,像是陈酿的美酒让我的心醉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今天我给你写这封信,是有悖良心、有悖伦常的,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给你听。
你还记得当你说你喜欢君子兰的时候,我当时就说了一首打油诗吗?
花中君子美名扬/婷婷袅袅漾芬芳/兰心蕙质品传世/不要虚名要清高
你听了只是一笑置之,难道你就没有看透我的内心吗?那盆君子兰我精心的呵护着,就像在呵护你一样啊。
我写给你这封信,我不知道是不是惊到了你,但我也要忍不住,要把我的内心打开了让你看,我希望你能接纳我。不求别的,只求你能接受我的这份爱慕之心。我期盼着你的来信。
望着这封语无伦次的表白信,方华的心五味俱陈,她说不上是应该高兴还是恐慌,是惊喜还是心惧?但无疑她最想说的是一句话,“混账!”
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这句话?她也说不清,但她却清晰可见的一个意识就是这句话。“余侠,你这是多么混账的做法啊?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那个全心对你的春艳啊?背地里去钦慕别的女人,要是想想就罢了,怎么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
方华越发感觉到这男人是如此的不可靠。看似余侠和春艳牢不可破的感情,竟也会出现如此的裂隙。但所幸,你余侠遇到的是我,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把春艳的幸福给断送了。
第二天,在余侠百般的期待中,余侠终于收到了来自方华的一封信。
在打开这封信的一霎那,他的心狂跳不止,不知方华是如何对他的回答,在那一霎,他感觉是面临着生死判决的一般。
“余侠:你的来信我看了,正如你所说,我看了以后深感震惊。在你给我来信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老实本分,正直诚实的好人,没想到正是这样一个好人做了一个这样违背常理的事情。
我无意批评你什么,我也知道感情本身没有对与错,但没有了理智的感情往往就是极端错误的。你的好感我不是没有感觉,我因此对你也心存感激,不但对你,对春艳我也是。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我在你们两口子那里,得到了许多帮助,我从来没有说声谢谢,那么在这里我第一次真诚的说声谢谢。
谁都愿意别人对自己有所好感,对你的好,我自记在心里。却没有一丝别的期望,至于你所想到的超越于一般朋友意义上的友谊我更是从来没有想过,现在我也不敢想,或者说我不愿意想。有些东西即便是再美好,如果我们没有资格拥有的话,我们也没必要强自己所难非得要弄到手。正如感情,公心与无私的感情属于大家,真挚坦诚的感情属于朋友,奉献无求的感情属于亲人,缠绵甜蜜的感情却只属于爱人之间。
不要再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梦有时可以做,但毕竟是梦。我们生活在活生生的现实世界,我们都伤不起。我们彼此之间也好,对别人更伤不起。赶紧收回你的那些可怕的想法。
请不要再来信了,我的这封信也只能写这一封,如果你即便是要写,我绝不会去看,到时你别埋怨我,你的心思我已经明白,我的决定就应该是咱俩的决定。
就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肯定要把这个秘密保存到老,任何人都不会知晓。你也好好的经营一下你的婚姻,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我想肯定很糟糕,那么请你别伤害了你最亲的人,你要好好对对春艳吧。”
对方华的来信态度余侠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但没有想到她的态度却是如此的决绝。
他不甘心自己的努力就这么无疾而终。每当他思念的死去活来时,就要写一封长信,发给方华。几个月下来给方华发过去信件不下几十封。
正如前述那样,在郝放发现这个秘密时,方华果然就坚持没有打开这些信件。
当在郝放和方华的对话中,郝放感知到了,那个对方华表白的人就是余侠时,他也是感到十分的震惊。
方华则对他一再叮嘱,“不管你猜的这人是谁,就只当这事情没有发生过,我答应为他保守这个秘密,我别的不答应他,但这个秘密我答应他会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