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门,整个金属屋都在颤抖。
“会长!会长!会长!”
痉挛稍纵即逝,米雪儿有点烦躁,怎么还在拍门?本想不理不睬保持默认选项,只听--
“会长,他们要走了!”
“……”
“会长!他们真的要走了!”
“……”
“会长!他们走远了!”
“……”
“会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明知迎面而来的人是骗子,但只要他开口,我还是会从兜里拿出几毛钱给他;我并非就是那么容易上当,只是懦弱的我对勇敢的他的一种敬意而已。
米雪儿想,即使是一个骗局,她也是飞蛾,也是心甘情愿的。
打开门,光亮满头大汗,喘着气急道:“会长,快走!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米雪儿是被光亮拉出来的,强烈的光线让她睁不开眼,待缓过来--一见四周似曾相识的人去楼空,她整个人都呆了。
“会长,别发呆了,所有人都在等你!”
战争的号角已然高奏--伴随那巨大的闷响。山河为之一震,天旋地转;澎湃的热浪呼啸而来,其间还夹集着岩浆。米雪儿等人匍匐在地,眯眼远远一看连绵处竟是有一条狭长裂缝--下一秒,巨响又至,岩浆火焰自裂缝处蹦出。
再后是刺耳的滋滋声,水蒸汽滚滚入云,远远看着人们也觉倍外凉快。
料想热浪不会再来,况且这样趴着和优雅八辈子也扯不上关系--前进!米雪儿一马当先,然没跑几步就是勒马急停。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小军火库。
“这……天上掉馅饼了?”
巍颤颤地伸出手,或过分激动或不敢相信,满满的惊、喜交织间是一股望而生厌的恶寒。
以往的不以为意今变奇耻大辱,英雄莫问出路,豁达的也就随风而去,否则将会绞尽脑汁将其从成长历程中抹除--一干二净。
当下,众人是耗子腰里别了杆枪,打起了猫的主意。
桀骜大笑天助我也,众人就要拿武器~~
仰天长叹天不助我也--武器已“名花有主”……
上上下下挂满武器,远看就像一个小型军火库;和之前一样,若非众人觊觎武器,士兵们依旧会一动不动。最小的一座“小山”也有普通的面包车大小,那人是丽清,代号四四三。
“丽清同学,四四三,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丽清挺直腰,手里捧着和她一样高的枪,一言不发。
无奈,米雪儿只好转身问以前一起共事的伙计光瑞。
“出发前莹儿小姐召唤出一大堆武器,让我们随便拿;现在则是排名从高到低进入裂缝。”
“这条裂缝通向哪里?”
“不知道。但是……估计……算了,人微言轻,还是别妄自猜测的好。”
裂缝不算小,但对于这群“蜗牛”来说较为修身。士兵突击的速度颇快,没聊上几句,光瑞就要出征;走得十分决绝,就是年纪最轻的丽清也义无反顾地奔跑起来。
手无寸铁的米雪儿紧随丽清脚步,光亮见阻拦不成也就跟着去了--反正这人数这位置就是应征炮灰也得排队排上好一会儿。
众人都算战场老油条了,知道落单比跟着部队前冲要危险得多,所以即使米雪儿不带头他们也会英勇无畏地冲锋陷阵,只不过由于二人的“催化”,他们跑起来时更轻快罢了。
火红的裂缝随处可见、怵目惊心,飞跃峡谷间几与穿梭焦炭里无疑,浑身烫热,众人大汗淋漓;也越是如此,行走脚步更不停下,都不愿在这个炼狱里多留一秒。
或客观或主观,健步如飞的人们心里直埋怨脚下的路怎么走也走不完--而抬望眼,那是一条不见尽头的细线。
“真的有这么长吗?”这句话主要夹集在祈祷中,淋漓的汗水让人睁不开眼,忽觉身前空间突变宽阔,歇斯底里地加快脚步。
酷热难耐间,狂风欣然而至,沁人心神,刹那间,刺耳的风声也变得温柔许多。
绵长的细线急转直下,下意识,期盼已久的出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紧憋一口气,只待大功告成时狂呼,步伐再度加快,也在此时,众人方知原来自己有这么大的“进步空间”。
风鸣愈演愈烈,峡谷开始哆嗦。
眼前豁然开朗,但除裂缺处仍受石壁压迫,看着就像是人为掏空一块似的,也就在此处小军火库的移动速度明显减慢,甚至一度停止。
还以为主观意识过强,待进无可进时才知道真的堵住了。
“同学,什么情况?”
“呀!拼了!”丽清一咬牙,纵身一跃消失在视野中,为此,米雪儿大脑短路片刻,回过神来时满眼都是“嗷嗷待哺”的小鸟。
脚有些发软,碎念着也不知自己嘟囔什么--伟大的光明神全知全能,希望他明察秋毫。
小鸟都往下俯冲,米雪儿大概能想象再往前几步那是一片怎么样的地狱。有小鸟朝洞里的众人扑打着翅膀,想攻来,但在枪林弹雨中均一一陨落;然而,这只是一时安全,枪林弹雨渐渐变弱,小鸟可钻的空隙也越来越多。
终于,有三两只小鸟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山洞立即沸腾,用鞋、用衣袖,但凡能上手的东西都拿出来作武器用。
小鸟最终寡不敌众,被打成一团肉酱,众人额手称庆。但还未等他们乐上一会,更大的危机使他们乱作一团--枪林弹雨陡然减弱,而后虽然趋于一个平稳态势,但千疮百孔足以让更多更完好的小鸟突破重围--虽然奇怪,但按这个趋势不用多久能看见的也就只剩稀疏的流弹了。当下众人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回撤,亡命天涯;第二条就是跟着大部队用绳索滑下这悬崖峭壁。
第一条暂且不说,第二条的话,按自由落体运动计算,一万丈高度小便一次也就过去了。
何况,这还远没有一万丈。
“愿伟大的光明神祝福我!”米雪儿祈祷完就要往下跳,光亮眼疾手快就是将她拉回来,力道之大二人竟是抱着打滚几圈。
“会长,别想不开,我们还是往回撤吧!”光亮说罢,其他人热烈响应,但这并未能打消米雪儿前进的念头。
“任何事情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拥有自主抉择的权利,而此刻,我要跳下去。”
“会长!”
“不用说了,你们还是快点走吧,越早越安全。”
攀岩一道米雪儿还是菜鸟,她坚定地作出选择,但小心翼翼地捉着绳索--开始滑落。
不松手滑不下去疑陷拉锯战,松太多滑得太快又若腾云驾雾;米雪儿不断祈祷,她心惊胆战,她感觉就这样吊在空中已是极限,真不知那些人是怎么做到又背包又要抵御狂鸟的。
“会长!你没事吧!”
仰望是狰狞面目,俯视是万丈深渊,故滑落时无论快慢米雪儿不曾睁眼,即便现在有人呼唤她也是闭目大喊:“我没事,不用担心~~”
惊声尖叫,最后顶多用风速太快辩驳好了,如此一来还能实现反转博得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名。
“会长!你在哪?”
“我不就在你身旁吗?”
“会长~~你在哪?”
米雪儿不禁恼火,他是聋子吗?怎么说这么大声也听不见!但一个激灵,她猛然察觉--光亮的声音似乎比记忆中空灵得多。
那是……因为他站在高墩之上而自己身处低洼之下?
这切切实实的空间差!
米雪儿以为自己偏离轨道,她睁开眼往下一看,小军火库已变作一点;再往上一看,她惊得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自山洞口,共有十条绳索竖直而下,而在另一条绳索上,那竟是一个小军火库!
怎么可能?!她后发先至?!
虽说自己刚开始时发挥失常滑的太快,但也不至于厚积爆发吧!
不过,枪林弹雨的数量曲线谜题算是解开了。
“滚开!滚开!”涕泗横流,哀鸣惨绝。那人在无差别地乱射,米雪儿脑子立时清灵不少,感谢伟大的光明神的祝福。
仔细想想,能下去的人未必就是真的猛士--正如能着陆的未必就是活人一样。
其实,这又怎样能怪他?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呢?被狂乱的小鸟缠绕,恨不得手舞足蹈但却因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而“自废一手”,这样欲上不得要下不能的感受米雪儿又如何不能万分理解呢?
把心一横,米雪儿向上爬去!
“会长,你没事?”下滑中的光亮怎也想不到竟然与米雪儿相遇,她是放弃下滑了?也难怪,要知她刚才的叫声是如何凄厉!
“副会长,快上来!”
“是!”没有心里负担的光亮利索上爬,但他速度再快,总感觉差米雪儿一截。很快,他被甩开一段距离;待他重回山洞时,米雪儿恰好将一条绳索抛下深渊。
“同学!捉住它!”
“嗯?我不是上来了吗?”光亮一头雾水,米雪儿见手中绳索一沉,连忙大喊:“这几只小鸟十多个人就足以应付了,其他人别傻站着,快来帮我拉绳!”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条大鱼很快就浮出水面,其他人满脸欣喜,米雪儿更是发疯似的掠夺武器。
众人算是抢疯了,但很快就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军火库中有一百来只两根指头大小的小鸟正使劲地往里钻--见缝插针,有的更是通过同类的身体--毕竟就硬度而言,同类的远比记忆金属来得柔软。
早砌的墙--后来居上。
呆了,彻底地呆了。一想到自己身上背着这个“食物链”,米雪儿也是脸青唇白。
得到解脱的士兵没有逗留,颤抖得连站也站不稳的他随即拿着一把激光枪爬向绳索,看来是又要下滑--这无疑是送死。
即使伟大的光明教义再如何强调自由,但伟大的光明神的虔诚信徒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送死。让其他人对付小鸟,米雪儿将士兵拉回来,远离悬崖。
“够了,别再下去了!”
“我一定要完成任务,我不想死。”士兵失心疯般喃喃自语,米雪儿看着心痛。最后无计可施,她大吼:“你现在下去也是死!”
言简意赅。士兵止步,哭了起来,米雪儿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他等着祭旗,他一定会杀了我。”
“又怎会对英雄刀剑相向!如果不是你折回,这里一百多个人就要惨遭不幸,所以,你非但没有罪,你还践行了正义,你保护了我们,你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
“真的吗?米会长,这是真的吗?”
“伟大的光明神的虔诚信徒又怎么会说谎?”米雪儿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愿伟大的光明神祝福你,我敬爱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