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地这几日几乎都只能在晚上见到她的这位大老板,她很是高兴的猜想那位诡计多端的老男人在这位强盗般几是毫不讲计谋条理的男人面前时如何溃不成军的唇亡齿寒,谁叫人家现在就是这天下的霸王,这权势用起来呼风唤雨的就是方便,已不是当年熬代出头要讲究情面的同你客气。
愉快的夹起一块红烧辣鱼,却意外尝到了里面熟悉的酸甜味道,‘今日的菜是哪个师傅做的?’她问身旁的女仆。
‘回小姐,将军说怕小姐吃不惯北地的粗味,就请了位会做江南菜色的师傅。’女仆恭敬的回道。
‘哦,’她又尝了一口,的确是那个味道,熟悉的感觉总是会让她有些思念故人的错综,不由的挂起笑:‘倒是让将军费心了。’难道是付临江告诉他的?想到哪两个男人坐下谈弄这些油米柴盐琐事的场景她实在有些感兴趣了呢。
‘将军是真格格的疼爱小姐呢。’她看向那旁的女仆,还是二八年华的青春夺目带着艳羡的丝丝嫉妒,还是可以做梦年纪的美好憧憬时间。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不敬,看着笑意连连瞄着自己的女主子,到底是年轻小姑娘,竟是慌忙跪下惶恐的讨饶:‘对不起小姐!是奴婢放肆了!’
看着这方可爱小女孩的担惊受怕,她更是如欺市恶霸般得寸进尺的邪笑道:‘那你说说,本小姐应该怎么惩罚你呢?’看见这么难得单纯可爱的小人儿她就是不得不本性毕露的逗弄上一番。
‘小姐。。。’看着已经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小人儿,她实在是开怀的身心大悦,和那些一个个难琢磨的主儿,这可以一眼看穿的小人儿着实是可爱上千百倍呢,不过也不好一次就把这乐趣给享尽了,这小人儿要真怕了自己可也不太好玩了,她假意的清了清嗓子,‘算了,这次就饶过你了,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看着可爱的小女仆就要感恩戴德的给自己嗑上几个响头了,她忙做样子贤良淑德的制止道:‘这也是为你好,要是下回你真碰上个刁难的老爷小姐,就真有你的罪受了。’看吧,要养个小宠物就是应该鞭子和糖一起给的,不然她会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那单纯的小宠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瞄准了的玩弄,热泪盈眶的大眼里满是对她如同誓死如归般的效忠,她满意的挂起恶魔的笑容,所以要成为强者,因为可以这样任意的践踏弱小的命运,‘乖,现在去把做这菜的师傅叫来。’
‘是的,小姐。’自是好不宜迟的回答。
有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宠物来愉悦心情,真是在这场闹剧中偷闲的放松,她是别人的宠物,自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小东西来取悦伺候人的应承。
‘小姐,这是新来的李师傅。’
‘恩,你先下去吧。’
‘是的,小姐。’
她却似是喜上了那道菜色也不看来人自顾的吃着,那人也是小心翼翼的不出声,恭敬的站着。半响桌上的碟盘菜肴已是少上了大半,她也似是餐饱酒满的拭了拭嘴角,笑靥如花的看着微微有些颤抖的李师傅:‘好久不见了,李麽麽。’来人赫然是当时之日在那江南湖畔洋楼别墅里的李姓老妈妈。
‘是有些时间没见了,蒋小姐。’那厢也像是沉下了气稳住了脉,这回话的倒是有几分故人叙旧的热络。
她倒也是不介意她话里的隐带的放肆,她可不要这么年老色衰的宠物,不能赏心悦目不说,她要是有个奶奶的话可是要哭的。‘没想到李麽麽伺候人的功夫好,这厨艺也是不错。’
那厢的老人家自也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暗讽,却也是不恼,反而更像是过来老人家一样谆谆教导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女孩:‘既然蒋小姐明白其中的道理,更不应该凡事做绝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抬起头细细的盯着眼前迟暮美人光华不再的脸庞,古来的教训都是一样的,再是绝艳的花魁也只有三五年少的绕指柔来猎奇男人的一时兴起,当你的眼角开始慢慢的爬上细长的折痕,时光已经将你抛弃在男人的喜新厌旧里。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所以李麽麽是要亡羊补牢了?’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她已是粗布糙衣的任人差使而她是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像是残花败柳的预前演绎,她自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怜悯,‘可是麽麽俗话说的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但是这天下谁人没有可怜的境遇,谁人又没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谁又有什么义务要对另一个人危及到自己的人慈悲包容?她倒是想放过她,可现在是她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了。
显然这个已是凋零落魄的老母有些底气不足无法把握的瑟抖了身子却是一时答不上来,她也是不急,就这么慢悠悠的瞅着她,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片刻等待的时间里她的内心是意料之中的松懈可是更多的却是接踵而来深不可测的恐惧。
‘是老奴多嘴了,蒋小姐是聪敏人自然是明白的,’那厢仍是和蔼老妈妈般的声音终于让她避回了心里突生的一阵迷茫,关心则乱,她犯了大忌,定下神来,看那慈祥的来妈妈继续说到:‘老奴伺候蒋小姐惯了,恰看到将军招人,便厚着脸面来小姐这讨口饭吃。’似是在战乱中流浪凄伶的可怜,‘麽麽怎么会从江南来这北地的呢?’她就是喜欢明知故问的刁难,这个可怜可恨的老女人现在她只想处之而后快!想试没料到这般明显的捉弄,有些窘迫几分气愤却不敢的恭敬回道:‘老奴的老家也是在这北地的,当日二少遣退了院里的奴仆,老奴就回来了。’‘哦,那麽麽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呢?’她倒像是久逢知己的要来唠唠家常,果然看见眼前的年迈老母亲有些不甘更多恐慌的颤抖了声线:‘有两个儿子,前些年都娶了房妻室,还有个孙子,’说到这倒是有些勇敢的怒视着眼前芙蓉玉面的魅力女子,‘但都在战乱中失了踪迹了。’‘哦,’她甚是满意的看着前面明显压抑着怒火的老母亲,就是这样,她要她如同她一样的恨,这种夜深人静似乎可以听见亲人在梦魇中大声呼救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的惊涑憎恨她要千万倍的还给她,要她永世不得翻身!‘想是走散了一时片刻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是麽麽此般诚心的忘子亲切,上天自会让麽麽如愿以偿的。’如果真有感动天地的炽情,那么为什么孟郊女哭倒了长城?窦娥六月飞雪含冤惨死?上天或许是有眼睛,但是这眼睛不是用来睁清是非,而是用来观赏人间百态的鸡飞狗跳,人的罪,是自己造的,而命,更是要自己去拼的。‘谢谢小姐关心。’她也是乐的开怀的看着她毫无诚意的道谢,剧目的开始配角也是很重要的,她期待这一场的风雨欲来,却无法忽视那丝丝蔓延的恐惧。
‘今天的菜色,静琳还合胃口吗?’看着桌面上和午时一样的酸甜菜肴,男人有些挑眉的问道。
她也不停筷子,但却不像中午那般变了相的怎么也不去吃那江南的美食,‘静琳不喜欢。’她从来诚实的很,只是偶尔耍耍小诈罢了。看看所以她最是纯良的无辜的。
看着眼前吃的不亦乐乎的小女人,有些宠溺好笑的说道:‘静琳可真是个可人儿,到哪都有人疼着。’他当然知道这个李妈子是当时付二少的人马,说是照顾她但监视的意味更多些,派个自己人来说是多情二少最后对这个小女人的兼顾倒也还好,可今日这个老妈子却是由陈家老爷婉转的送上来了,倒是不介意他养株室外野花般更是关心的怕这个江南秀丽想念南方的味道。这小女人倒是到哪里都能招惹人。
‘将军这是吃醋吗?’小女人饱餐思淫欲的舔弄起他还在喝酒的薄唇来,感觉那丝滑的小舌调皮的溜进嘴里偷吸起他刚含进的佳酿,想去追逐那放荡的小物儿,却被她狡猾的逃了去,看着眼前媚眼如丝似是人间美味般吞吸酒液的小人儿,他着实是喜欢她的千变万幻,前些时间的忧郁挣扎,现在像是豁开般自得其乐,男人的劣根性总是想在拥有白玫瑰的时候,也占有了红色玫瑰。
‘是,本将是吃醋了,’他倒也大方的坦然了,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那么何必约束了现下的欲望,他喜欢这个小女人在他的身边,也无法容许她将在他身上的调情游戏用到其他男人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笑意的满足似是要蔓延进那双晶亮的水瞳里,打仗虽然有淋漓精致的痛快,可却还是会有无休止的倦怠和不知输赢隐约的担忧,而这个男人现在毫无保留的宠爱的确是为她提供了一个避风温暖的港巷,她自来享受男人对她纵容的‘爱’。‘可是将军不要忘了将军是从二少手里将静琳占为己有的。’享乐的东西总是容易让人贪婪的堕落,可她最不得的就是对这种虚幻情爱的贪念之心,她要提醒自己的同时也要鞭挞他人,要挣扎也要两个人一起纠结。
‘这倒是提醒本将了,静琳的家乡真是那江南水乡?’男人似是关怀的询问些家常般。
她低下头,终于知道当日陈玥歆为什么会带了个于家小尾巴来,她自是不敢当面说了开去,但是这些富家太太多的是三姑六姨的时间来三长两短,她只是要这北地的人都开始传开她不清不楚的身份,本来她也就是支南方野花和这将军英雄一场乱世相逢倒也还有几分战地爱恋的美态,这样的背景也算是单纯,将军要真娶了她也没个紧要,可是现在她和陈家长女的旧时故人,陈家老爷送上往日奴仆亲切问候,钟渊这时正是剥夺老朝政权的时候,她和陈家千丝万缕的联系便成了里面的一个定时炸弹。陈玥歆要的是他不能在底下一片反对声中明媒正娶了她,而陈耆赌的是这个英雄是否会因为美人儿顾忌三分。是的,就算他再爱她,或许有一天他也要为了成就他的江山不得不牺牲了她,没了她这个红颜祸水,他可以做世人传说中的明君利主,他可以做部下眼中大义灭亲的铁血男儿,从来女人多么无辜,却都是一样的红颜薄命。
她抬起头,将有些冰凉的额头印上他英挺的额首,‘将军在乎吗?’在乎她的刻意掩盖的出生,在乎她*混淆的过往。
‘不,’男人牢牢的抱住怀中女子纤细的腰身,来了这北地,她似乎是更加的瘦弱了,‘本将只在乎当下。’人只能活在当下,前程往事不过是世人拿来自寻烦恼的借口,他要的女人又为什么要经过他人的同意?为了她,他愿意做了那昏庸武断的君主。
‘将军。。。’她看到这个男人的坚决,如生死已定的绝情和多情,现在也只有这个男人愿意毫无理由的站在她身后,做她最坚实的后盾,她的小姐姐小爸爸都在物是人非的离她而去,她的手心终于开始空旷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小猫你要相信我。’他开始不再称呼本将,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是生长在他心扉上一瞬心跳,没有了她,他的心也就停了。
她看着他,却是无法再说出话来,她从不愿说些违背于心的话,所以在这样的时候她都是选择沉默。可是她想告诉他,她不是愿意被世人滥骂的妲己,她也不是甘愿忍气吞声的软柿子,她更不是欢喜躲藏在男人保护伞下的小可怜,她是江南的蒋静琳,北地皇城的陈蓼稥,她回来就是为了铲绝心里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