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斐并不知道,当李林腿内最后一根绿色线条完成融合的一瞬间,李林的右腿突然轻轻一颤,一股极似电流通过的感觉一闪而过,李林不禁轻勾勾脚趾。
所有人,都看到了李林的脚趾在动。
所有人,在那一瞬间石化。
闻斐散去意念,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头痛欲裂,硬挺着精神向李林望去,虚弱地道:“李叔,可有什么不适?”李林答非所问,兴奋地道:“小斐,脚趾会动了,会动了,说着,竟笑出了一滴眼泪。”
闻斐勉强一笑,转过头去道:“春子,下午四点送岑希到车站,与我姐汇合后,让她俩回家,给爸妈捎信,我在这住一宿。”闻斐说完,蹒跚着向空床蹭去,见闻斐状如踩絮,李子强一把搀扶起闻斐,道:“斐侠,你怎么了?”闻斐轻喘着道:“想睡,别费话!”身子挨了床铺,一头便扎在床上。
闻斐直觉着自己头涨欲裂,精神力极度虚弱,稍一回想刚才的经过,便似有发针刺一般疼痛,显然是刚刚精力神识透支过重所致。
闻斐倒在床上,轻拍了拍不顾一切扑上来的岑希的小手:“没事,累的,让我睡一觉!”说着,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闻斐醒来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双眼微红,弹指欲破的秀气小脸,见了闻斐睁开眼睛,略微一顿,却不与闻斐招呼,猛地抬头向左右兴奋地道:“闻斐醒了,阿姨,爸爸,叔叔,……”然后,低了头再看闻斐,一行清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抽咽道:“都是我逼你的,对不起……。”闻斐抬起右手,使劲抹了一把脑袋,好奇道:“你,你又哭个什么?”在向左右一看,沈佳怡、闻仲先、闻清荷、康启凡、李母、云晓春、李子强全都围聚过来,闻斐扑楞一下便坐了起来,“妈,爸,你们怎么来了啊?姐,你放学了?”沈佳怡满脸的担忧用右手向闻斐的额头拭去,轻轻道:“小斐,你觉着怎么样?”闻斐挠了挠头,道:“我没事啊,就是觉得累了,睡个午觉而已?”康启凡眉头一皱,轻声道:“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你还午觉?”闻斐莫名其妙道:“是啊,我差不多十二点睡的,现在三点,就是比平时午觉长一些嘛!”
“闻斐,今天是周日,你已经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了!”岑希忙递话给闻斐,生怕老爸又臭小子长臭小子短的乱叫。康启凡虚手点了点闻斐:“臭小子!”岑希白了康启凡一眼,没吱声。
“小希,你把小斐的手给我,我来把把脉!”闻仲先道。
原来不知什么时侯,岑希两只小手紧紧地握了闻斐的两只手,便不再放开。岑希脸腾地红了起来,忙甩了手,站起身。闻斐这才意识到,刚才岑希竟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由得也有些心虚,偷眼向康启凡瞄去,见康启凡正为自己刚刚惊慌站起的宝贝姑娘捋去额头的乱发,显然是心疼了自家女儿刚才在人前的羞困。
沈佳怡轻瞪了一下闻仲先,那意思是说你看你把人家孩子羞的,说话那么直性呢!
闻仲先略显懊悔的冲自己女人笑笑了,急急地把手探向闻斐的左手腕,过了一会儿,轻吐了一口气,对沈佳怡道:“没事的,小斐就是疲倦了,现在睡醒了已经完全恢复了。”闻斐接过话道:“想不到一觉睡这么久。啊,对了,李叔怎么样?”
“小斐,我没事,很好,右腿有知觉了,可把你累坏了,这要是真把你累个三长两短,让我咋过意得去啊!”李林在那边床上急忙说道。
“我晕,”闻斐暗自嘀咕,感情我费了这么大力,你就是只是感觉“有知觉了!?貌似你的右腿昨天让我完全治好了好不好?”
“小弟,饿没?”知弟莫若姐。“姐,我饿!”闻斐摸摸了肚皮,清荷拍了拍闻斐的头道:“等着,姐给你买肉包子去!”
“不,姐,我跟你去!”闻斐嚷道。
“那个都去,中午我看谁都没吃好,李子强,你跟晓春在这照看你爸爸,其他人都去,我请客!”康启凡安排道。见闻斐醒来,康启凡显得比闻仲先还欢喜。原来,昨天听了岑希回去之后讲述,闻仲先等担心闻斐,今儿一大早都急急地赶来。
最后,倒是李母和李子强留了下来。其余一行人都去了医院对面的“风味小笼包”。
吃了饭回来,闻斐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赶了李子强将带回来的包子取出来,与李母坐到空床上去吃,自己径直走到李林床前,看了看李林的左腿,笑着道:“李叔,我再给你看看这条腿?”岑希便悄悄地走过来,在后面轻拽闻斐的后衣襟,闻斐晓得岑希的意思,只是装作不查,李林却急忙摆手道:“可使不得了,使不得了,小斐,你可把叔吓坏了,我怎样不打紧,你要是累坏了,叔这辈子都不安心的!”闻斐笑笑道:“叔,放心吧,我爸都给我看了,没事了,是不爸?”闻斐转过脸来,看向闻仲先。
闻仲先抬手轻敲敲了额头,寻思了一下道:“李兄弟,你要是觉着昨天小斐看着还行,就让他再看看吧!我看小斐现在没啥事,精神好着呢!”李林便兴奋地道:“小斐真的会看的,我这右腿现在麻麻的,都有感觉了,脚趾都会动了呢!大夫都说了,要是一直保持这样,说不定真的不用开刀了!”
闻斐心里暗道:“你那腿上又是板子又是绷带的,整天直直的一动不敢动一下,不麻才怪呢!”闻斐有了昨天的经验,示意岑希取了凳子,岑希嘟了小嘴,搬了椅子,也不说话,气闻斐刚才不理会自己。闻斐兀自笑了笑,转身对沈佳怡一笑,那意思是说,妈,放心,没事。
闻斐将手放在李林的左腿上,将脉力引向腿内,发现李林的左腿万幸只是胫骨处有了二寸长的裂纹,便二话不说,依照昨天的经验,只是将几粒绿色清玄借助脉力导入李林的左腿,那绿色清玄尤似昨个一样,自动奔向骨裂处,爆裂开来,瞬间便使骨裂愈合,最后还剩了两粒绿色清玄,竟自循着闻斐的脉力波动,又退回到了闻斐的任脉之中,令闻斐称奇不已。
闻斐缓缓睁开眼睛,今天却丝毫没有昨天的疲态,时间不过堪堪过去了十几分钟。闻斐在一众人各不相同的审慎好奇的目光里,站了起来,对李林道:“叔,觉着怎么样?”李林轻轻蠕动了一下左腿,又微动了一下,再动一下,随即抬头惊喜道:“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
闻仲先走过来,触了触李林的膝盖下方,看向李林道:“兄弟,有什么感觉!”李林摇了摇头:“不疼!”闻仲先又稍加大了力道,看向李林,李林又摇了摇头,笑着。闻仲先不禁看向自己的儿子。
闻斐挠了挠头,暗自寻思着,要不要现在把那句话说出来,寻思揣测良久:“强子一家子这两天真是不易呢,提心吊胆地,怕是真个觉着天都塌了!”想到这,闻斐轻咳了一下,下定决心,看向李林道:“李叔信我不?”李林见闻斐如此问,不由笑了“不信你,李叔就不会让你治!”
“那你下地走走!”闻斐异常清晰地说道。
静,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小斐,别胡闹!”沈佳怡第一个反应过来,慎怪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李叔再感觉好,现在也不能下地走的!”
闻斐看了看沈佳怡,道:“妈,还记得老道爷爷不,这是他教我的!”沈佳怡一时半信半疑,闻仲先听了不禁轻挑了挑眉头,把要说的话咽回了肚里,老道的医术,闻仲先暗地里将其奉为宗师国手。闻斐也是没办法,只能将这治腿的手段往老道身上扯。
“李叔,不信我?”
李林一咬牙,暗道:“大不了再遭次罪,也不能冷了孩子的心。”
一撑胳膊,从床上就站了起来,李母早已赶到床边,伸手要扶,闻斐道:“李婶,不用扶的!”李母的手便停在了半空,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李林呵呵一笑,道:“我自己来!”转了身子,将腿移到床沿,轻轻垂下,李子强蹲在地下,为爸爸趿上鞋子。李林试探着落地,扶着床沿站起,手慢慢地松开床沿。岑希、李母等一众人早已伸手捂了自家的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李林竟站起来了!
此时,一个护士从房门外端了药盘进来,见此情景,不由立眉气恼道:“李林你想干什么?”李林见护士如此表情,一着急,迈出一步,双手摇着,刚想解释,却见那护士象见了鬼一样,“呀”地惊叫一声,竟扔了药盘,向门外跑去。李林刚来那天,便是这个护士帮助取的X光片子,护士清楚的知道,以李林的状况,别说是站,就是在床上轻轻动一下脚趾,对于李林来说都是奇迹。
很快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夫,随着护士忽忽跑了过来,此时,李林已无知无觉的在众人惊喜的目光里,迈着尚还裹着沉沉石膏的双腿,在屋里慢慢地转着圈,旁边室友的的一双眼睛快要瞪出来了一样看李林。
“李林,你……你……”那大夫看了李林的样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象是缓过神来一样,喃喃道:“X光机坏了,机器坏了,得修了……。”
那大夫嘀咕一阵,一拍脑袋:“不对啊,机器坏了,我的手没坏啊,我明明摸到右腿胫骨……,”那大夫一时恍惚起来,站在门口磨叽了半天,方才进了屋来,扶了李林道:“你坐回床,我看看”李林见是自己的主治大夫,看了闻斐一眼,闻斐点点头,便走回床沿坐了,那大夫轻抬了李林的右腿,捏捏捋捋,最后竟自拆了右腿的固定夹板,在闻仲先看来,手法竟也颇为专业,倒省了自己出手验证。
忙了好大一通,那大夫一屁股坐在原先闻斐坐过的椅子上,谦然地对李林道:“兄弟,我行了一辈子骨科中医,这一回是走眼了,害得你差点手术截肢,我向你道谦。你的腿啊,根本就没摔伤!。我们县医院啊,设备也不行了,回头我就催院里赶紧把机器修了,你收拾收拾,明天出院吧!真对不起了!”
一习话,可谓石破天惊,一屋子人几乎石化。
“我,那个,不是,那个,我……”李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看了看那大夫,再看了看闻斐,竟呵呵独自笑了起来,笑出一脸的泪水。李母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这两天过得真是好不辛苦,宛如在冰冷森寒的暗夜里爬过来一般。那位邻床的病友倒是目睹了闻斐治病的全过程,但此时,却尤对闻斐半信半疑,道是信了五六分那大夫的话,一时之间,目光明灭游离,在闻斐与那大夫之间穿梭往来,竟未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