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观星依然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昨晚亭台上醉人的风采。闻斐神清气足,亲自到厨房里转了一圈,捡了四套成化斗彩酒器扔进了纳物戒,想着分送给外公、岑希外公、爷爷和麦宇。
一行三人出了积云谷,观星与闻斐二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分别抓住了康紫荆的左右手,闻斐一脚迈出,而观星却用另一只手打出了一个手印,身体瞬间便轻飘飘浮起,康紫荆只觉着身子一轻,来不及惊呼,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然离开了地面,待细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时,人已在林梢之上,只觉着耳边风声渐起,整个人已经在空中飞翔。
观星起初还能堪堪跟上闻斐的速度,到了后来,却惭愧地发现,闻斐是在以一拖二之态,拉着两个人在飞,老脸不禁一红,放开了康紫荆的左手,两手手印齐出,速度瞬间提升了不少,跟在闻斐和康紫荆身后,向山外飞去。
当初进山耗去了几个小时,此刻竟然只花了盏茶时间,便飞越而过,至始至终未曾惊叫出声的康紫荆,已来不及发出惊叫,感受着在空中飘行的感觉,一时竟恍若如梦,直到将将出了林间,闻斐重新飘落地面,才一脸迷茫地稍稍缓过神来。
“师傅,你从来没告诉我,修练的结果还可以在天上飞!”康紫荆发动汽车,驶出镇委大院时,终于恢复清明,看着前方,径自说道。
“这个还用我说么?那八仙过海的故事,你又不是没有听过,他们当时,就是元婴中期的修真者啊,那个汉钟离,还骗过我师傅的灵石呢!”观星辩解道。
“小心,慢点!”汽车猛地向前一突,吓得闻斐赶紧抓住了扶手,转头看向观星道:“道长,教徒弟能不能换个时间,她在开车呢,还汉钟离,你怎么不说孙悟空你也认识!”
“隋末,我随师傅去看过那妖族猴王,我还摘了果子给他吃,整座大山压在身上,竟然没事人一样……”
“吱……”一个紧急刹车,康紫荆险些撞到前边路边的一只土狗,闻斐咳嗽了一下,笑道:“打住,道长,你今天话特多,还特别喜欢怀旧,你知道不?”
观星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脑袋,喃喃道:“有么?”
第二日上午三人已经进入峨眉山腹地,林海苍茫,峰叠云转,观星指着不远处一座耸立的山峰道:“这便是晓星峰。”闻斐顺着观星的手势看去,一座笔直陡峭的山峰拔地而起,直指云间,峰尖已被云雾淹没,由于太过高远险陡,让人不禁产生深深地怀疑,这上面果真有座文轩青苑?
山峰根本无路可走,四周都是林立密布的水杉、银杏、珙桐,闻斐看了看康紫荆道:“姑姑,你敢随我上去么?”康紫荆晒然一笑,道:“有什么不敢?”说着,伸手拉了闻斐的左手,道:“雪儿师母的风采我怎能错过,呵呵!”
观星瞪了一眼康紫荆道:“这要是在早年间,你敢取笑师尊,是要驱出山墙的,哼!”
闻斐不管师徒两人斗嘴,一步踏出,虚空中好似有一座梯子,就么极快地一步步迈了上去,到了半山腰,速度越来越快,竟似扶摇直上一般依山迅疾升腾,康紫荆低头向下望去,只见自己的师傅远远地落在下面,在林梢上方快速飞行,不时借助踏踩林木之力,向上急赶。
十余分钟后,闻斐已经踏上了峰顶,除了一块半个足球场大小,崎岖不平的空场地外,哪里有半点什么“文青轩苑”的影子?
又过了七八分钟,观星也终于踏上了峰顶。
“师傅,这上边难不成也设置了什么阵法不成?”康紫荆有了进出积云谷的经验,倒不是太过怀疑自己的师傅记错了山头。
观星从怀里摸出一片书状的白玉,走到峰顶的中心处,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抚了抚地面,地上露出一块凹槽,就在观星将那片白玉放入凹槽中的一瞬,一幕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就在离凹槽五六步远的偏北一侧,云雾渐呈稀薄,空间如水波纹一般,泛起道道涟漪,一座诺大向南的山坡,随着空间的波动,出现在三人面前。
山坡上开满形色各异的植株,最最诡异的,是原先只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崎岖峰顶,随着山坡的出现,竟瞬间扩大了七八倍,脚下如茵的绿草,足有半尺来高,微风掠过,草浪起伏,不知名的奇花异草,点缀起间,与那山坡连接成一片,白云就在自己的抬头处,景色端的美丽无双。
在山坡的正南方,有一道青石铺就的小路,一米来宽,蜿蜒着向坡上延伸,三人对望了一眼,观星率先向青石小径行去,闻斐与康紫荆紧随相后,大约行了三百来级石阶,在渐深的林木间,一道山门出现在三人的眼前,暗红色的大门上方,书写着“文青轩苑”四个大字。
观星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了山门,里面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庄园里最多的便是各色古树细的直径也有尺余,两人合抱而不拢的参天古树,随处可见,散落有致,又随意天成,脚下是软软地草地,亭台、楼阁随意的散落其中,闻斐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所有的楼阁亭台,其实都是在以一个中心,呈环状分布,虽是有些前后参差了数米。
进了山门,依然循着青石小径行走,渐渐向庄园的中心行去,观星道长两度旧地重游,往事历历,心神时喜时忧,脚步越走越快,竟将闻斐两人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蜿蜒着行了几十米,闻斐便发现前方,烟云渐起,水雾蒸腾,观星依然毫无知觉,向前奔行,闻斐意念一动,不由加大了神识,向那水雾深处一扫,脚步悠地停顿下来,一拉康紫荆手臂,便向一株粗大的水杉后躲去,同时将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康紫荆不要要出声音。
观星道长对两人的反常举止,毫无知觉,速度不减,直奔水云深处行去,观星知道,前方是一池温泉湖泊,足有两三千平米大小,雪儿的水云轩,便座落于这湖泊北侧50米处,观星只想着尽快绕过湖泊,到那水云轩与雪儿相见。
“咦,那是什么?”观星道长走着走着,发现湖泊的东侧,似有人影晃动,不由大是激动,这里除了雪儿,还能有谁呢,宗门“驭腾术”不知觉间便使了出来。
“啊……你……你站着……!”正当观星暇思无限,向前猛奔之时,忽然一声惊叫,打断了观星缠绵的思绪,观星此时再想撤退,哪里还得及,在“驭腾术”施展间,与那人影已然是相隔不足十米,定睛一看,碧波荡漾的温泉湖里,一个柔美胜雪的娇躯,正自站在腿弯深处的湖水里,双手抱胸,向着观星道人惊叫,一头青丝,在湖面的微风里略显凌乱,脸上即惊且怒,一时竟忙了蹲座在水中,其实,藏在水中又如何,碧水如镜,春光又如何能尽挡。
观星站在那里,一时也是呆了,这几日间,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就在自己的眼前,且以这种香艳真诚的方式,与自己相遇,观星只觉着双腿象灌了铅似的沉重,想挪,又哪里挪得动,眼睛游移着,可偏偏要向那处娇美的身躯上看,观星在这一刻,觉得时间很短,短得只有几秒钟,又觉得时间很长,长得好似昨天刚刚赶考归来。
那女子见观星呆呆地站在那里,竟是不避不退,忍不住又道:“好你个登徒子,又是你,你……你还不给我退避下去!”
一句登徒子,仿若一桶冰水,从观星头顶淋下,观星道长象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回首,见自己身后的小径,空悄悄哪里还有一个人影,观星不及细想,就势折身,免子一样一跃而起,没入林间。
那女子见观星退避开去,迅疾如风向岸上飘去,人在半空,玉手一挥,已将岸上的紫衣握在了手里,一双纤纤素脚刚一触地,紫衣已然将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眼内犹是惊悸尚存,取了地上的零散衣物,一转身便向身后的楼阁飞去。
闻斐和康紫荆待前方恢复了宁静,一左一右慢慢地探出头来,却见前方小径上,不见了观星道长的踪影,两人对望了一眼,又向前方看去,终于在小径右侧的一处草地上,看见观星道长正头背水雾升起处,趴在草地上,面冲下,一动不动。
闻斐和康紫荆大惊,急忙跑向前去,康紫荆急道:“师傅,你怎么了?受伤了么?”观星道长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扭头向那湖泊处望了望,道:“为师刚刚有些累了,趴在这,等你们一会儿。”
闻斐忍不住笑道:“道长越来越有世外高人的风范,行事做事,不拘泥于小节,趴在地上等人,可谓创意颇新!”观星拿眼睃了一下闻斐,不动声色地道:“刚才你可看到了什么?”闻斐摇头,“那可曾听到了什么?”观星继续追问,闻斐挠了挠了脑袋,犹豫着开口道:“好象听着一个女人在喊流氓。”
“她分明喊的是登徒子,哪里叫什么流氓了?”观星恼怒道。
“那不是一样吗?”闻斐笑着接口。
观星老脸一红,康紫荆试探地道:“师傅,你做了什么,人家怎么会那样骂你?”观星让两人问得有些抓狂,猛地站起,道:“我的女人,我还看不得了!”康紫荆一脸的莫名其妙,被人家看一眼就骂人,这师母也太过不讲道理了。
观星整理了一下道袍,三人继续向那水雾行去,渐行渐近,终于露出了那水雾下的温泉湖泊,望着碧波轻漾,清澈盈盈的湖水,康紫荆若有所悟,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怪异地看向观星道:“师傅,你刚才偷看人家洗澡?!”
“只是偶遇,哪里是偷看!”观星脱口而出,康紫荆不由用手捂了嘴巴,道:“那这么说,你真的看她洗澡了?师傅啊,她恢复记忆还好,可这恢复之前,你可怎么办啊?”康紫荆一脸同情地看着观星,观星道长也是一脸地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