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叽叽声更胜,此起彼伏,陆晓菲知道这是鼠叫,一张小脸愈加苍白,咬着牙随闻斐向洞里行走。大约前行了二三十步,闻斐就见一只巨鼠迎面跑来,它的身后密密麻麻地跟着无数只老鼠,气势恢弘,一往无前。
闻斐见此气势,心里也不禁有些发麻,双腿微注任脉之力,接连踢出,杀伤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只是太过于血腥,闻斐已然将任脉之力控制在最小,无耐鼠辈奋勇前奔,出腿之间,无数鼠身还是爆裂开来,一时间血流成河,鼠尸垫路,道路腥泞难当。
陆晓菲紧随闻斐身后,淌着鼠血尸路,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身子摇摇欲坠,闻斐灵机一动,一脚踩了一侧的岩壁,几下窜到距洞穴地面一米多的地方,头几乎挨到了洞顶,高喊道:“上来!”
其实不用闻斐喊,陆晓菲看见闻斐的举动,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如今攀得比闻斐还要略高些,在身后道:“上来了,你的腿功倒是挺好,就是不会用点化劲么?弄得血肉横飞的,想恶心死我?不要再踢了,恶心死了!”
闻斐向后看去,见陆晓菲两腿支在洞穴两侧的岩壁上,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
“走!”闻斐在前面喊了一声,双腿支开,交替在岩壁上挪动,两人前进的倒也不慢。
洞底的老鼠叽叽地在原地徘徊,那为首的巨鼠抬头看了看闻斐两人,忽地高声“叽叽”鸣叫,声音尖亢如角,那些老鼠呆了一呆,忽地自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沿着突出的岩壁和缝隙,不要命地向上攀爬,费了老大劲,呲着牙就为了在两人腿上咬上一口,锲而不舍,意志坚定。
另一部分起初闻斐并未在意,不过不到半分钟时间,闻斐便暗叫一声不妙,那些老鼠竟自叠起了罗汉,一层层,一摞摞,组织有迅,眼看着老鼠一层层增高,最后,一些老鼠借着垫起的鼠垫,鱼跃一样窜起来前后夹击往两人身上扑咬,象是对两人有深愁大恨一般。
陆晓菲空有一身国术修为,却用不到这些老鼠身上,只能在一米相隔的岩壁间左支右撑,躲避老鼠扑咬,同时,保持自己不要掉下地来,跌进鼠堆里。掉进鼠堆里,于陆晓菲而言,简直会比死还可怕。
闻斐拳打脚踢,一时之间周身又是血肉横飞,整个人都快成了血人,身后的陆晓菲也被溅了一身血肉,干呕了几下,实在吐无可吐,脑袋一阵眩晕,勉强呼喊一声:“闻斐!”便向地面的鼠堆滑下。
闻斐听到叫声,双腿一蹬,腰身一拧,便在空中转过身来,眼见陆晓菲就要跌入鼠堆,吓得大叫一声,身子前冲急坠,一把将陆晓菲抱进怀里,双腿交替,回到了洞顶,陆晓菲本已绝望,见闻斐将自己救起,抱在怀里,忽然感到闻斐满是血腥的胸前,竟是无比的温暖、安全,平静了一下,睁开眼睛,艰难地道:“闻斐,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这老鼠吃人的!”
闻斐用手轻拍了拍陆晓菲的肩膀,抛去所有顾忌,双腿一收,抱着陆晓菲竟悬浮在洞穴的半空中,一步迈出,便飘出数米,任凭脚下老鼠东窜西荡。
陆晓菲忽然觉着闻斐的怀抱,变得异常舒适平稳,定了心神,好奇地四下环顾,只见两边岩壁飞快地向后掠过,耳边竟隐隐地有风起声,怔了一怔,犹疑着抬头看向闻斐道:“你会轻功?”
闻斐呵呵一笑,此时洞穴又逐渐变宽敞,脚下的老鼠越来越少,又飘出了五十余米,山洞变得足有十几米宽,彻底地恢复了平静,闻斐缓缓地走下了地面,此时陆晓菲才发现闻斐一直是在空中飘行,一双大眼惊异地看着闻斐,直到闻斐示意她可以下地了,才迷迷糊糊地离开了闻斐的怀臂,僵僵地站在了地上。
如今两人都成血人,陆晓菲僵站了一会儿,看向闻斐,突然道:“什么轻功可以在空中飞行?”闻斐挠了挠头,陆晓菲也不在这问题上纠缠,只说了声“谢谢”,便径自脱去了运动上衣,衣服血腥粘滞,半秒钟也无法让人忍受。
陆晓菲犹豫了一下,终是狠下心将上衣扔在山洞左岩壁下,闻斐走了过来,又将衣服拾起,将里面向外叠了,放在地上,指了指,随后靠着岩壁坐了下来,陆晓菲也随着闻斐坐在了叠好的衣服上,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谁也没吱声。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对方,同时道:“你说……”,两人又同时住声,过了一会儿,又同时道:“你先说……”,停了一下,陆晓菲“扑”地轻笑了一声,道:“你说距老师他们还有多远?”
闻斐指了指地下的痕迹道:“应该不远了,等我们汇合就好了,我们在这休息十分钟!”陆晓菲点了点头,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要是有水就好了,我现在就是渴,闻斐,我渴极了!”
陆晓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闻斐说自己口渴,即使跟他说了,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他能变出水来?可怎么就不自觉地将心里话对他说出来了呢?难道自己对他有了依赖?他刚才怎么会在空中行走,听爷爷说,只有金丹期的仙人,才有可能御气飞行的啊?
“诺”闻斐从纳物戒中取出一瓶矿泉水,随手递了过去道:“喝吧。”陆晓菲做梦也没想到,闻斐真的能拿出水来,盯盯地看着水瓶,又看了看闻斐,道:“怎么可能?”
闻斐又向前递了一下手里的水,笑道:“刚才捡的。”陆晓菲本能地看了看左手里的手电,晃了晃,道:“在这里你能缺啥捡啥?”闻斐笑了笑道:“喝不?不喝我可喝了!”
陆晓菲胃里已经吐得一干二净了,现在口渴得冒烟,再也受不住诱惑,拿过水瓶,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大口,只觉甘甜无比,清润无匹,转瞬大半瓶就喝了进去,这才想起闻斐还没有喝,用手擦了擦瓶口,递给闻斐道:“师姐喝完了,小师弟你喝吧。”
闻斐随手接过瓶子,看也没看,直接一口便将瓶子里的水倒进肚子里,一扬手便将瓶子远远地抛了出去,长长地吐口气道:“师姐,走不?”
陆晓菲显然恢复了力气,站了起来道:“走!”说着拿起手电筒,率先向前走去,又恢复了英姿飒爽之气,边走边道:“只要不是遇到蛇鼠之流,师姐我定不会惧怕!”
闻斐“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随着陆晓菲向纵深走去,一路上洞口时窄时宽,时上时下,崎岖蜿蜒,除了斩杀了几只巨大的蝙蝠,倒也没遇到什么象样的危险,从途经的痕迹可以看出,追上麦宇等师徒四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两人连续走了将近六个小时,陆晓菲实在走不动了,行至一处宽敞平坦的地方,两人商量一下,决定休整之后再行出发。
两人并排靠着岩壁坐了下来不久,闻斐便听到陆晓菲肚子“咕咕”地叫声,看来饥饿终是如期而至。
“这时要是能吃上一顿饺子就好了?”闻斐试探着问道。陆晓菲脸色一红,轻拍了拍肚子,忽地扭头有些微恼道:“这个时候提什么饺子,成心的啊?”
闻斐呵呵一笑,道:“古人有望梅止渴,我这是说饺止饥,师姐,我听见你肚子想了呢,你很饿的么?”陆晓菲狠狠地瞪了闻斐一眼,脸色有些羞红,赌气地背了转了身子,不再理闻斐,眯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意袭来,不知不觉竟打起了盹。
闻斐端了一大盘饺子,递到了陆晓菲面前,饺子皮很薄,粉红的大虾仁,隔着皮就能看到,翠绿的韭菜让晶嫩的薄皮一衬,闪着光泽,热气腾腾地香气四溢。陆晓菲呆呆地看着饺子,不去接,不知羞地看了一眼闻斐,微张了嘴,竟让闻斐喂自己,闻斐用手拎起一只饺子,就递向自己的嘴边递来,陆晓菲猛地发现,闻斐手里饺子,竟变成了老鼠的碎肉,尖叫一声,一手便将饺盘子打落,手犹自挥舞了几下,努力睁开眼睛,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嗯?这么香?”陆晓菲使劲嗅了嗅鼻子,循着香味望去,只见闻斐在不远处,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正鼓捣着什么,头顶有热气蒸腾,可不就是三鲜饺子的味道。
陆晓菲用手背揉了揉眼晴,喊道:“师弟,你在干嘛?”闻斐回头冲陆晓菲招了招手,道:“师姐,正好你醒了,这里有饺子,快来尝尝!”
陆晓菲几步走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又是捡的?”闻斐一怔,呵呵笑着道:“师姐,你真的很聪明的。”说着向洞里一指,道:“在那边捡的。”
陆晓菲狠狠地一跺脚,冲着闻斐气道:“骗傻子呢!就你会捡。”正说着,就见闻斐站起身来,端着一碗饺子,递了过来,道:“我再煮一袋,这碗你先吃!”看着闻斐端着饺子的样子,忽然想起刚才在梦中自己让闻斐喂自家的情形,脸上没来由地一红,再不计较这饺子是哪里来的,伸手接了过来,随口道:“去再捡些醋来,还有筷子!”说完,扑哧一笑,就地蹲在闻斐旁边,就看见酒精锅旁的一张条形的塑料板上,果真放着一碟香醋和酱油,上面横着二副筷子,不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