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没人!!没人!!!
不过几间屋子,慕子恒来来回回翻了不下十遍,可灯火通明,原本在这里的人却已经不知去向。而且不只是云婧川,甚至本该被打晕在地的侍书都不见了踪影,而床榻则整洁到似乎从未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样!
这绝对不合常理!慕子恒心惊不已。
她既然要离开,就必定会解决了南秦人或者是长平王才对,可是既然出手,就该不会叫那些人这么早的恢复清醒从而离开。除非——是被人带走了?
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样的能耐能一举带走他们——
“也罢。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像当初答应你母后的那般,照应于你。”
那个人撑着伞离开的时候如是说。轻飘飘的像是那刻吹着的夜风一般。而彼时,慕子恒因为沉浸在那人没有为难的喜悦中,无暇顾及这种反常的宽容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深意,这样看来,难道是——
慕子恒忙不迭冲出小院!
照应?他何时需要那人做这般多余的事情了?虽然他能活着某种意义上也是受了那人的恩惠,可是,即使那人没有明说,难道他还不知道那人便是曾经置母后于不洁的那位么?
答应母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跟母后有约定呢?是因为害了母后的性命多少良心难安还差不多吧?可是,谁会稀罕事后的弥补呢?
母后已经身死,如今,这人还要去伤害他心底唯一记挂的人么?谁允许的?!
慕子恒步履匆匆,然则行至大街上时,才发现原本零零落落的主干道上,映着灯火泛着层澄亮的微光,而不时的飘在面上的冰凉在不住的提醒着慕子恒,原来在他未能意识到的某刻开始,竟然落了雨。
可就在这样的天气里,竟然不时有整齐列队的兵士匆匆而过。伴着夜半野狗骚乱的叫声,有驻足的百姓小声言语。
“听说了吗,据说抓到了一个女贼。”
“我也听说了。据说这女贼犯事后潜逃多时。布告悬赏都没能逮着,今日也是正好撞上了才被抓的。”
区区一个女贼,值得动用御林军么?慕子恒眉眼微眯,放缓了脚步。若只是普通的鸡鸣狗盗之徒,又何至于撒下海捕文书呢?除非,遭窃的其实是皇家?
离开皇宫许久,慕子恒也下意识淡了对那个地方的记忆。一来属于漠不关心,二来,即使关心,皇家的事情也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在市井流传的。
不过,与他关心的事情无关就好。慕子恒加速欲行。可就是这个时候,突然有句闲谈进了耳朵。
“也不知道是不是属实,我有同乡在御林军当差的,听闻啊,这次抓到的其实不是什么女贼,而是啊,那位。”
“哪位?”听话的人显然有些糊涂。
“就是云家那位啊。”说着的人没好气的提高了些声音,“当初贴在布告栏上的。不是说,曾经在桐城有杀过人的么?据说是王爷借着手中的权利强行压下来的。可是啊,我听说死的人算是那位的家臣——”
本来御林军离开了也有一阵子,伫立着的基本上都是在讨论着这件事情的,而为了避人耳目,中年男子甚至都是压低了声音手掌挡着耳语的。然意识到有人靠近的时候,男子还是识趣的噤了声。
只是来人一味的靠近,却又没有率先表露什么,男子一时间也摸不准慕子恒究竟是听到了什么,亦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才过来,只是怔愣着。可在下一秒,脖子却被大力扼制——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被掐的男子双手用力扒着慕子恒的手,干张着嘴巴,却没能吐出一个字,两眼外翻,像是快要晕过去了一般。旁边与这人闲聊的那人见状便要逃跑,而慕子恒长臂一伸,把那人拽倒在地。
“他不知道,你总是知道的吧?”
“小,小人,也,也不知。那,那个,消,消息……是大,大家都在传的。”胆怯的男子哆嗦着指了指周围,惊恐的发现方才在零零散散的人群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登时竟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慕子恒并不对从这样的人身上问出什么而抱有希望。愤愤的松了钳制二人的手,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可有传闻,被抓到的人,被谁带走了?又被关押到了哪里?”
蹲坐在地,袍角已经被染得****的二人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慕子恒微微合眼深呼吸一口强项压下了心头的怒气,这才照着妄图逃跑的二人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望着那二人屁滚尿流的消失于漆黑的夜幕之中,终于还是照着既定的路线前行。
长平王未回归,大权在握的只能是皇祖母。然则,丑女人刚刚安好,就被抓——这让慕子恒很难相信这其中没有那个人的参与!
解铃还须系铃人,无论如何,还是得从那个人身边入手。毕竟,慕子恒也清楚,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是能大喇喇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需要一个契机。
却说慕倾城与十三一路跟着小倩,七拐八绕的竟是到了百姓聚集居住的老城区。
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子居然跑了这么远不说,尤其是到这种最容易混杂了各色人的地方,不是有猫腻是什么?
好在有着南秦隐身术的掩护,一路上二人竟也没有被小倩发现。而女子较为高大的身形在这暗夜中还算是醒目,终于也没有跟丢。
最后,小倩在一处低矮的平房前停了下来。
与隔壁家基本同式样的瓦房,目测两间,虽然不是富裕之家,但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在都城能拥有这样的家业也算是不错的了。
慕倾城刚想到了什么想要出口,耳旁却听得十三轻声感慨,“看来这花魁娘子果然不一般,刚开门迎客没几日就在都城有了住处,也算是不错的了。”
不一般的是十三她自己吧。慕倾城满脸黑线。若不是此刻有着异术作为支撑,这么**裸的说话,大概早就被小倩发现了吧——
虽说小倩之前一直在四处流浪来着,可好歹算是个练家子。十三也是,吃一堑也不知道长一智!更何况,跟着那人的,还能缺的了银钱?
现在的管家反而不是小倩的金钱能不能买的起这屋子的问题,而是,里面住着的人究竟会是谁?
那边小倩伫立着,一只手来来回回伸上又放下反复,终于轻叩门扉,这边慕倾城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的盯着黑漆漆的屋门,然而在这个当口,没能等到里面什么人应答,却是在慕倾城她们隐藏巷口对侧,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女子小声惊呼。
小倩并没有开口,却是警觉的回头,对着声音的源头,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啊!”
突然蹦出的白影子把慕倾城吓了一跳,离得最近的小倩也未能幸免。只是听到的轻呼却不是属于女子的声音,反而带着丝粗犷的,更似是男子一般的音色——
不过事情发生的很快,慕倾城二人整个心思又全然放到了新出现的这白影子身上,没有细究。那头即听到小倩略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起来像是认识的人。白影抬头,不安的绞着衣摆嗫嚅着,终于道,“不自觉就……”
“你跟着我过来的?”声音不自觉低沉。十三听着突然在慕倾城耳边轻声,“小倩似乎要杀了这女子。”
十三做为杀手比慕倾城有着更多的经验,她突然一本正经如此言说,就十有**会是如此。而出口,想来是在提醒慕倾城要不要出手相救。
慕倾城是犹豫的。坦白说,还没有见到内里的人,终归还是不放心。尤其若是弄出什么动静,被里面的人听到逃了的话——却是得不偿失了。
让慕倾城讶异的是十三的态度。想从前她对于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在乎的。难道回了一趟楼,竟然脱胎换骨有了恻隐之心了?
突然萌生变故的是那白纱女子的反应,听到小倩满是威胁的话音,女子慌忙摇头,“不是的。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的!”
小倩不语,然则周身气氛明显沉重,几乎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女子说的话的可信度。
白影女子犹犹豫豫,“那位大人与他……夫人离开之后,左右无事,我便在街上乱晃。无意中遇见了一位故人。”
原来这白纱女子正是先前救治过云婧川的芙蓉。就在小倩威严的目光中,芙蓉想了又想,还是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当飘香楼还是曾经的飘香楼的时候,芙蓉是隔壁花楼的姑娘。那个时候,她偶然结识了一个好朋友,说来也巧,那个姑娘也叫做小倩。
只不过,在飘香楼出事的更早之前就已经出事了。据说是同当时飘香楼的顾妈妈一同死于非命。可是,顾妈妈还好有个尸首,那个小倩却连尸体都没能找着。
没有人在意一个微末的花楼女子是不是尸首俱全,死了也便是死了。更何况,几乎没过几天,飘香楼就被查出来是北越的产业,那个时候飘香楼几乎就等同于叛党。
这让芙蓉想为小倩伸冤心全部落于空洞。可就是今日,她忽然在街上遇见了曾经的好友。
虽然没有直接打照面,但是只是身形以及侧颜就让芙蓉十分确定了。不自觉跟着女子到了这个地方,然而等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见到女子再次出来。
正犹豫着先行回去改日再过来的,芙蓉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地方遇到这个花魁娘子的小倩。
如果说,她自己的目的是寻找曾经的友人,那么这个如空降一般出现在飘香楼的花魁娘子,她的目的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