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刚清空手中股票, 时氏影视总经理时墨拍卖会过亿购入一对宋代瓷瓶的消息被推到热搜前排。
时墨接受采访时声称母亲偏爱宋瓷,这次拍来是送给母亲生辰的礼物。
因为受冯家抛售股份受影响的股价,很快稳定下来。
江浔都觉着, 资本市场委实荒谬。
江浔看到新闻后,特意打电话给冯伟峰,冯伟峰在干掉亲舅舅夺权之事一度很犹豫,但夺权之后异常坚定,“本来我就不看好时氏前景,清都清了, 难道还要后悔?”
江浔把玩着手里的烫金请柬,“五月初是时家老太太的寿辰,他家每年都会给我家派请柬,我想去看看,冯大哥咱们一起去吧。”
“去他家做什么?”
“去欣赏欣赏价值过亿的宋代瓷瓶, 那不是为老太太过大寿拍的嘛。这么个贵东西,旁的时候去估计看不到。”
冯伟峰与江浔关系更近一步,但他真受不了江浔那一身仿佛随时能参加精英会议的高定正装,明明平时挺正常的穿戴。
尤其给江浔这一衬托, 冯伟峰觉着自己简直像个打酱油的。冯伟峰小声嘀咕,“我说弟弟你这么郑重做什么?”
“老人家高寿, 这样大喜的日子,当然要郑重。”
阿壮毕恭毕敬, 哗的给江浔撑开伞, 江浔看向冯伟峰,“五月的太阳很大了, 很容易晒伤。”
冯伟峰目瞪口呆,摆摆手, “你自便你自便,我不怕晒。”心说,下半辈子也不跟江浔一起参加宴会,简直是个怪胎。
江浔带着阿壮,威风八面到时氏别墅正厅,却是一个照面给雷的后退三步,十二根希腊大理石柱呈拱型排开,仿佛古希腊神殿的设计,左右两侧却是一边儿一个威风八面的鎏金铜狮。
“我的妈呀,这中西合壁的杰出设计,哪位设计师的杰作?以后我买房子可得避开这位雷神。”
冯伟峰大笑,悄悄同江浔道,“你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不的典故。听说当初时家老太太在电视上瞧着白宫挺不错,洋气!让时总仿着白宫建,时总到底还是场面上人,又是在A市,实在不好把白宫戳这地面儿上。时老太太必要自家建个威风房子,时总就找人仿希腊神殿建的,建成后时老太太找本土风水师来看风水,风水师说少镇宅的东西,俩石狮子是镇宅的。”
“我们老家都是泰山石敢当。”
“你们老家那风俗能镇住时总这风水?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
两人说笑着进去,如今江浔是业界红人,时家寿宴宾客最多的也是来自影视界。一时间人人与江浔打招呼问好,冯伟峰心道,这小子可真威风。
当然,由此亦可见江浔在业界地位。
时坤时墨兄妹亲自出门迎接,“江总亲自来贺,欢迎欢迎。”
江浔含笑寒暄,“老人家高寿,家父原想亲自过来,奈何囿于琐务,不能亲至,让我过来一并代他祝贺。”
冯伟峰听到这套话,心说,阿浔弟弟不愧读过历史专业的人才啊,这一口文绉绉的说辞,真讲究。冯伟峰也非无名之辈,“祝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冯大哥,总要见到老人家当面祝贺才是你我诚心。”
时坤呵呵笑,“请进请进。”
时堰陪在时老太太身畔说话,江浔先与时堰打过招呼,再向时老太太祝寿。这是位圆滚滚的老妇人,头上蓬松雪白的卷发一望便知是假发,上身是红底印花的绸缎衣服,时尚仿佛某宝的老年服装模特。
边儿上站着个面色微黑、瘦似枯藤却一身名牌浑身珠光、五六十岁妇人,江浔不大认识,不过听人说过,时坤还是结发夫妻,那想来应该是时坤的妻子,时云龙的母亲。
两人给老太太祝寿,冯伟峰依旧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那两句。
江浔亲切的俯下身,视线与老人家持平,望着老人家的眼睛说,“祝您老年年如今日,岁岁如今朝,健康平安,子孙满堂。”
“好,好。”时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夸冯伟峰,“这孩子一脸福相。”夸江浔,“真是个俊俏孩子。”时墨陪着母亲介绍江浔道,“妈,这就是顾二弟家的小浔。”
时老太太向时堰说一声,“眼镜。”
时堰从旁取了眼镜匣,拿出来,打开眼镜腿,亲自给老太太架鼻梁上。时堰的的孝顺,时老太太的派头,颇令江浔大开眼界。这老太太戴着眼镜仔细看了看他,眼睛笑成一线,不住点头,“真是个俊孩子。云龙,带你这弟弟玩儿去,别给他乱喝酒,照顾着些。”
时坤说,“云龙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出门去了还没回来。云凤,你现在常拍电影,陪江总说说话。”
时云凤如今换了风格,一股西方草原的味道,蓬松的麻花辫,裸肩印花长裙,皮肤不再往白嫩里保养,而是晒成健康的小麦色。江浔客气的说,“不用了。有冯大哥呢。”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时老太太笑呵呵的,明显看江浔不要太顺眼。
时云凤在江浔这里碰过大钉子,自然不敢肆无忌惮,见江浔没有理她的意思,也没上赶着殷勤。
顾繁琳在一堆男女演员里说话,热闹的很。冯伟峰说,“那是你妹妹吧?小姑娘挺追星的啊。”
“小孩子都这样。”江浔没管,顾繁琳性格有些娇气任性,不过并不讨厌,但每想到她那一对父母,江浔就对顾繁琳亲近不起来。
江浔见这客厅里随处点缀的玻璃展柜,里面颇有古物,索性流连观赏。
当然最受大家关注的还是时坤拍过来的过亿宋代瓷瓶。
“一直听说时总喜欢古董,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江浔说。
“这有什么好看的,虽然古董市场很热,说真的,一只旧兮兮的瓷碗,一件绣迹斑斑的铜器,我就觉着没新的好。”冯伟峰没什么兴趣的说。
“有些旧物是美的,有些并不美,也并不是所有旧的东西就值钱。”江浔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对冯伟峰道,“呐,这就是过亿瓷瓶。平时都只能在博物馆见的哟。”
冯伟峰瞥两眼,完全不觉这对瓷瓶有什么魅力,“怎么还有裂纹啊。”
“上千年的东西,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就一点裂纹又不明显,已经是难得了。何况还是一对,咱们老祖宗就有这讲究,成双成对,福气。”
两人说着话,卓凡带着曾芳跟冯伟峰打个招呼。一时,时云龙带着位眼生的年轻人过来,介绍是陈少。
江浔礼貌点点头,冯伟峰说,“我也没见过,老时你倒是说明白些。”
“看我。”时云龙眉飞色舞的为大家介绍陈熙恒,“熙恒今年刚刚哈佛金融硕士毕业,现在做投资方面的事,他对老冯你可是久仰大名。江总更不必说,咱们影视圈的现在谁不知道江总。”
陈熙恒很客气,大家互相交换名片。陈氏家族在港市颇有名气,不过家族中子弟众多,这位陈熙恒应该是初来内地,故而连交际极广的冯伟峰都未听说过。
今日时氏高朋满座,宾客盈门,流光溢彩,举目富贵,江浔并未久待,略站一站便告辞了。冯伟峰因为已经撤资时氏,与江浔一起告辞。
冯伟峰好奇,“你送时老太太什么寿礼,那大匣子可不小。”
“寿桃啊。”
冯伟峰哈哈大笑,同江浔道,“我跟你说,光来的这些明星艺人,哪个寿礼没几十万都拿不出手你信不信?”
“那得有求时家的人才给他家这样上供吧。”
“我说怎么我倒更像娱乐圈的人哪,你们娱乐圈一线明星结婚花费不都上亿嘛,说来,我是没你这相貌,我要跟弟弟你这样俊,我也当明星捞钱了。”
“叫你一说,感觉错过十个亿。”
走到时家门口,太阳正好,铜狮反着耀眼金光,看一眼被刺的睁不开。江浔侧开脸,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弄俩铜狮子呢?一般都是石狮吧?”
“弟弟你是真不懂眼啊。亏你学历史的,故宫里的狮子都是铜的吧。现在大户人家就这么摆。”
江浔当真大开眼界,“故宫那是皇宫,就是从风水上说,一寻常百姓家里学皇宫气派,家里福气压得住么?还说我不懂眼,明明是奇葩处处有。”“甭管人家压得住压不住,现在又没人管,愿意怎么弄怎么弄呗。你就想想影视城,不还仿这个宫那个殿的么。”
江浔笑着直摇头。
冯伟峰是个精明人,他问江浔,“你到底来干什么了?”
江浔,“我就不能是来给人家老太太祝寿的?”
冯伟峰斜他一眼,意思是,你明明要搞垮时家,你给时老太太祝寿?装什么大尾巴狼哪。江浔示意他不要在外头多言,直待上了车,前后隔音玻璃升起。江浔才说,“我来看看时坤拍的这对瓶子。”
“瓶子怎么了?”
“瓶子可能是假的。”江浔道,“要是我没猜错,这就是个稳定股价糊弄韭菜的工具。”
冯伟峰惊讶不小,懒洋洋的坐姿立刻笔直,“你怎么看出来的?真能确定?”
“你忘了我专业是历史了。”
“历史又不学古董鉴定。”
“我的导师是博物院特聘专家,宋瓷什么样,仿宋瓷什么样,老人家给我念叨好几年。他去博物院的时候常带着我,许多不出展的东西我都见过。”
“假的可能性有多高?”
“70%可能是假的。宋瓷存世本就稀少,即便有,一个盘子一个碗的还罢了,他这么大一对瓶儿,也忒稀罕了。我看了看,品相还挺好。我拍了照片,还录了一小段视频,拿回去给我导师看看。”
“要是假的,时坤敢这么大咧咧摆在厅里?”
“国王的新装。都过去贺寿的,即便看出来,谁把这事儿说破呢。再说,没有拿到手里,谁就敢确定是真是假?”
“那你能确定七成是假的?”
“人是很贪心的,贪心就会坏事。若是一只瓶,我也不会超过五成把握,两只就不一样了。”
根本不必江浔提醒,冯伟峰便道,“这事你放心,除了咱俩,我谁都不会说。”
江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