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外一片静默，连虫鸣都没有。路旁没有路灯，唯一的光亮便是几十米外，从研究院大楼窗口内照射出来的灯光。
纪闲云靠在椅背上，无知无觉，睡得很沉。
研究院在城区郊外，车流量少，鲜有人烟。
远远的，一个光点朝着研究院疾驰而来。几分钟后，一辆车出现在视野。
莫月白开着车，一路从城区赶往研究院。
他必须找廖建航谈一谈，尸蚕的作用，以及佛像的放置。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达，车灯却扫过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莫月白一顿，车停了下来。
那是楚羽开的车，楚院长的老古董。楚羽为什么不把车停进车库，停在路边？
他心里疑惑，开了车门，朝着那辆车走去。
车内只有纪闲云一人。车门未锁，轻易能将车门打开。
莫月白绕到驾驶座，望见了插在锁孔里的车钥匙。
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使劲摇了摇纪闲云，问他：“楚羽呢？”
车熄了火，钥匙却没拔，楚羽就这样把纪闲云丢在车上，人去哪儿了？
纪闲云喝了太多酒，浑身酒气，推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莫月白心里一急，掏出手机准备给楚羽打电话。
号码还没播出去，有人叫住了他。
“小白？”那人疑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莫月白应声抬头，望见站在车前的人影。
“楚院长？这么晚了……您……”
楚院长摆摆手，笑道：“没外人，别这么叫我了。”
莫月白望一眼睡死的纪闲云，“是，楚叔。”
“您这么晚还没回家？”莫月白再次问道。
“我等楚羽，他说在来的路上，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动静，我出来看看。”楚院长说着看一眼手机，快两点了。
他接着说：“这是楚羽开出去的车吧，他人呢？”
莫月白按下拨号键，一边答：“没见着，我在给他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莫月白“喂”了几声之后，电话被切断了。
莫月白直觉不好，再次拨号，这次却是关机。
楚院长从莫月白的表情察觉出异样，隐隐有不好的猜想，心里一慌，气就喘不上来。
他捂着胸口，呼吸声变得极重。他哑着嗓音问：“楚羽……出事了？”
莫月白闻言一愣，目光望向楚院长，眼神里带着疑惑。这股疑惑很快在楚院长闪躲的目光中得到解答。
他能猜到楚羽去哪儿了。
刘玉提醒过他们的，董事会很快就会查到楚羽头上了。
这件事，楚院长显然知道，他尽力避免，还是被董事会查出楚羽在刘文昊事件中的关键作用。
该死！那颗珠子不在楚羽身上！
“楚叔，你先别急。”莫月白心下对事情的原委有了定论，嘴里却只能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楚羽没事的。”莫月白说着，取下楚羽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又去自己车上拿了电脑，开始调看行车记录仪上的记录。
楚羽最后出现是在01：38：10，距离现在十分钟。视频上显示楚羽在路旁停靠，几分钟后下车，从车前绕过，似乎是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随后就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应该是没有人出声。
画面上显示的一直是车前方的行道树，再远一点就是研究院的灯光。若不是风吹得树冠微动，莫月白几乎就要认定视频卡顿了。
等了两分钟，视频中忽然出现了声音。
那声音音量极低，像是故意压低嗓音说的。莫月白将音量调到最大，听不懂那句话说的什么，却听清了一点。
那人说的不是中国话，是日语。
莫月白心里烦躁，把电脑扔到一边，拿起一瓶矿泉水就往纪闲云头顶淋。
纪闲云虽然烂醉，到底只是凡人肉胎，冬天里的一瓶凉水顺着头顶淌下，冻得他一哆嗦，当即醒了过来。
醉酒的头本就疼痛，再叫这水一冻，脑中炸裂般的疼。
寒意直达大脑皮层，他的手隐约有了抽搐的趋势。
费了好大的力气，纪闲云才勉强睁开眼，双手捂着头，看清了莫月白的脸。
一张冷峻的脸。
真的好冷啊，纪闲云叹了一声，看见了莫月白手中的空水瓶。
“你……谋杀吗？”他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楚院长更抖，莫月白这是做的什么！纪闲云可是纪氏唯一的继承人！他来不及拉住莫月白，现下惊得忙从后备箱拿出干毛巾递给纪闲云。
赔笑道：“纪总，您大人不计……”
话还未说完，纪闲云先一步抬手打断了他：“楚院长，别这么叫我，受不起。”
转而望向莫月白，“你发的什么疯？”
莫月白冷笑一声，反问道：“酒醒了？”
醒了，醒得他娘的脑壳疼！
“醒了就看这个。”莫月白把电脑塞进他怀里，音量开到最大，点了播放键。
视频里是随风飘动的树枝，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纪闲云头疼的厉害，正欲将这什么也没有的视频塞回莫月白手中，电脑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句话音。
纪闲云擦着头发的手一顿，寒意顺着脊梁骨一路往下，从头凉到脚。
“听清了吗？”莫月白道：“认识吗？”
纪闲云慌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果然有一条未读语音。
他咽了咽口水，轻触播放键，男声从手机里传来：“坊っちゃん様，私は中国に来ました，用意をしてください（少爷，我已经到中国了，请您做好准备）。”
与视频中的声音内容完全一致，这是加藤的声音。
“听清了……”纪闲云喃喃道：“然后呢？”
莫月白见他竟这幅事不关己的样子，一把拽起他的衣领，将他从车内拽了出来，吼道：“楚羽不见了，被他带走了！被你们纪家人……”
纪闲云更加惊异，一脸不可置信。他承认加藤亲自来中国他很惊讶，可是……他不是来给自己办理买房的吗？楚羽？楚羽怎么了？
纪闲云望向车内，扫向四周，均不见楚羽的身影。
“你别开玩笑。”纪闲云笑道，望见莫月白沉下的脸，笑意一时凝在了脸上。
莫月白不像在开玩笑……
“楚羽……被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