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妈妈是在儿子有心做摄皇上那前后闹着要搬到长寿宫去住的。长寿殿是建在园内的园子。样式是照着王家寨的样式建的。妈妈说,王家寨的日子好,水也好。王莽没有办法,只好在大园子里按样式建了间。门前是竹篱笆。后头是小池塘。她说,王曼走了多年了。回家不认路。这样他认路。进屋的那天,她说屋子好,象棺材。说得嫂娘与宜春氏不敢进屋。呆在门口愣住半天。两人手拉手进去,见房子建得象老屋,只是新些。两人有亲切感。也就陪老太太住下了。加上碧儿帮衬着,周围远远地恭身听命的宫里粗扑人,组成了全部的贵族生活。他们整天围坐在一起,谈论旧事,是他们的乐趣之一。生活节奏在谈论中不紧不慢。岁月如同滞了的流水。
嫂娘对宜春氏说“你可要为他吃的事多*点心。做为女人,我们也只能分心这些细事。丈夫好,你就好。我听儿子王兴讲,他准备明年在城内建大庙。有这事吗?”宜春氏说“有这事,为了建大庙,他在写王氏祖考。大孙子回家学给我听,才晓得王氏的远祖是黄帝,虞帝,舜帝。”
她俩在谈话的时候,老太太在里屋喊她俩过去,说王曼落在匈奴。现在老得走不动路了,喊我过去,还叫我把儿子王莽给带去。他爸还说了,姑姑还给了个玉珠子。
嫂娘与宜春氏相视一笑,说,找了几十年了,她临近死的人了,还不死心呢!前后算算,要是活着的话,怕也有八十好几了。
妈妈又在里头叫开了,他爸还说了,儿子现在做上了皇上了。叫他派人把他接过去。不行就打,当年他们把他赶到草原时也打他。大媳妇,二媳妇,我见着他了,头上还有血呢!
宜春氏说,大白天的,说起来怪吓人的。好在还有你在旁边。若是我一个人,真的吓得不行。他整天的胡说,怕是不行了。
嫂娘说,我的想法同你一样。恐怕过了明年。这人啊,说起来也是怪得很。老了,说起早上的事他不记得。但说起百年前的事,她记得比谁都清晰。不信,你去问手镯之事。她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宜春氏说,真的吗,我去试试。
宜春氏在前,嫂娘在后,进到内屋。宜春氏大声说“婆婆,问你件事。皇上出生时的手镯不见了。他说是你拿走了,是吗?”婆婆说“同你说过千遍了,手镯给了孙儿王获了。那上面刻有字的。镯子要在庙里供上三年。他当上皇上了,还戴手镯干吗?那是个神物了,要代代传。当皇上就不死了吗?要传给孙儿的”
两人相视一笑出了门。提起孙子,宜春氏想起死了的大儿子,眼圈一红。嫂娘见状,忙把话支开说,那手镯是二爷王弘进城时丢给王莽做生日礼的。临走时,叮嘱婆婆刻上王莽的名字。当时,婆婆想等着婆大王曼回来给儿子起上个正式名字再刻。婆大失踪不回,等不及了,庙里要手镯上供,就刻了个王字在上面。
他俩听到里头又喊开了。商量着说,现在我俩要把送终的事办好。这几天,她的饭量又在减少,可要当心点。我俩拣点针头线脑的事在手头上做做。听她唠叨百年前的事,静下心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他俩听到里头又喊开了。商量着说,现在我俩要把送终的事办好。这几天,她的饭量又在减少,可要当心点。我俩拣点针头线脑的事在手头上做做。听她唠叨百年前的事,静下心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B:媳妇心里藏着事,上门来帮忙婆婆做百日。公公上京城送生日礼不归,丈夫去找公公也不见影子。喜事被蒙上了阴影。媳妇在暗地里拔指头,按理应在这几天到家了。
小王莽在澡盆里拍得水花四溅。在百日的世界里,澡盆是他的海,是他快乐大世界。他在盆里认识水,也认识过去在肚子里水世界。嫂娘为这个拍打水花四溅小弟弟乐得哈哈笑,她说“比我大儿子王兴玩皮得多”说时把丈夫外出不回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她对婆婆说,这家伙多有力。我看他将来是个翻江倒海的人物。婆婆说,他能翻到那。姑姑是皇后,难道还想翻自己,翻天不成?
这时,只听一声嚎哭,小王莽仰翻不能爬起。一口水堵着他的嘴,也把哭声堵上了冲不出。待他吐出水,哭声也是哗哗地往外流。嫂娘哟哟地助着小王莽起身。两女人乐了个哈哈大笑。他俩都沉默着,他俩的男人都到长安去了。婆婆问媳妇,到长安一个来回得多长时间。媳妇不说二十天,而改口说至少得一百天。说完之后眼眶内潮湿了。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族长。
族长进门就说恭喜,还拧了两斤干肉。他是王禁的弟弟,名叫王弘,后头还跟着少年。婆婆说,他二伯,你何必多礼呢!
族长王弘望了婆婆一眼转面对媳妇说,公公上京城去了,家里仅婆媳俩,事可就要多担些。
媳妇说,大爷在京城离我们远,我听二爷的话,这里不是在帮衬着嘛。
王弘又问,王永在家吗?
媳妇眼圈一阵红,说,上京城去了。
婆婆见王弘问上了媳妇不高兴的事,用手暗地里向他摇了摇。王弘见了也就不吱声。他骂开了。骂王曼糊涂,怎么可以在生养的时候丢下媳妇上京城去呢?骂过之后又说王永,怪他不该独自一个人上京城去找父亲。现在虽是和平年代,但去年大旱之后,天下乱得很。现在倒好,一个丢了没有踪影,另一个去找也把自己给找丢了。谁叫我是他的亲弟弟呢!他见王永的媳妇站在这,怀里还抱着个娃娃,他骂,你去就行了怎么还把儿子王永拉上。他又对婆婆说“王曼执意要去行事象慌脚鸡”婆婆说“是你的侄子,你晓得的,他的脾气。早上的事,巴不得晚上就成。聪明人的想法想过了头。他是借祝生日机会,去到皇后那儿探探,想把王永送到京城去读经书。象你的哥哥王禁一样谋个一官半职的,立家,撑撑门面子。”
族长二叔王弘说,想法倒是不错,可惜那个王永有那个天分吗?再说了,年龄也大了点。指望读经书谋官恐怕不行的。说时,他走到婴儿摇床前。百日婴儿王莽见了个长着大胡子的人,竟开心的给了个童贞的笑。那笑灿烂,还伴随着唔唔欲语。手在空中划,脚向上踹。族长开心地笑。说可爱得很。读经书兴王家这门就指望他了。你不见他是多么活泼有力。
婆婆说,他二伯,借你的口,如果真的读经书读到京城,他会为你老人祝福的。
族长二伯说,我恐怕没有那样的高寿看到他上京城那天。今天我上门,一是为小孙儿祝福,二是同儿子上门向你辞行的。我家将搬迁到京城。同王禁哥哥一块儿。他人也老了,总想着旧人。我不得不过去。小音儿,快向二嫂拜礼。
说时,他把儿子王音从背后拉到前面,推到二嫂子面前拜了个礼。王音长得清秀,目光静静。年轻人对嫂子一脸恭敬。当把目光移到婴儿那儿的时候。他笑容可掬。因为,观察到了,这小家伙刚才的那股子高兴劲头过去了之后。他也象大人一样也有安静的时候。
二叔王弘突然想起了,急忙从怀里掏出个玉镯子。说,这可是我们王家的规矩。你把石头拿到村头雕刻店里把名雕到上头。供奉上几年,得在十二岁那年进上供的。在十八岁的时候,举行成人之礼的要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