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脸色陡然变了,操起朴刀,站了起来,却头重脚轻,不能近步。
娄昭有些酒醉心明,头重脚轻,这时有些奇怪,对那驿长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娄?又怎么知道我识得丞相?”
他举起单刀指着驿长,从门外进来的那个隐隐绰绰的人影微微一笑:“娄昭,是我告诉他们的。”
驿长见蔡佑自己承认,这时也不保密了,眉花眼笑:“对,对,是这位官爷。”蔡佑忽然一番拳脚,将驿长、驿差尽数打晕在地。
然后端了一条凳子坐在门边,翘着二郎腿坐下。
门前有十余匹马惊乱着跑过。
娄昭摇摇晃晃:“马、马……”
他识得那是他们自己的马,是他们用来追缉宇文泰的马,马跑了,他们还追毛线?
蔡佑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娄昭,你们的马我已经全部斩断他们的缰绳,然后每匹马老子都狠狠给了他们一脚,轻轻斩了他们一刀。”
娄昭恶狠狠然而却悲愤无助的:“你是什么人,你敢……
蔡佑微微一笑,自报家门,道:“我是夏州刺史宇文泰麾下将军蔡佑的便是。”
娄昭摇摇晃晃、窦泰也摇摇晃晃,两个人都愤怒莫名,向着蔡佑扑来。蔡佑不躲不闪,看着他们。娄昭、窦泰大喝:“无名鼠辈……”
蔡佑哈哈大笑:“倒啊,倒哇。”
数十名将士都摇晃着身子。娄昭和窦泰也全都站不稳,摇晃着。蔡佑笑道:“你们都中了蒙汗药,还坚持站着做什么?倒啊!倒哇!”
将士们一个个软了下去,不动了。窦泰愤怒,却最神志不清,他酒喝得最多,向着蔡佑扑了过去,蔡佑端坐不动,肩膀一闪避过。
旋即扣住他的单刀,劈手夺了下来,同时右腿踢出,踢在窦泰的小腿上。
窦泰立足不稳,跌倒在宇文泰脚下,窦泰想爬却爬不起来,蔡佑伸出脚,踏在窦泰背上,向着娄昭微笑:“倒哇!倒哇!”
娄昭手撑着桌子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你,你这厮……”
他终于也倒了,他双手撑地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起。”
他不再挣扎了,他歪过头,睁着眼,看着蔡佑微笑的神情,似乎清楚,似乎有恍惚,看着那么近,又似那么远,娄昭痛苦无力的闭上了眼。
蔡佑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脸颊:“嘿,还能醒吗?我不杀你们,要杀的话也会在战场上杀,回去告诉高欢,天下未定,休要太过得意。”
蔡佑说罢,走出驿馆,跨马据鞍,冷冷的看了店内一眼,拍马扬长而去。
树影婆娑,太阳很快西移着,起风了。
娄昭睁开眼,坐了起来。”他看见数十名部下和窦泰及两名驿差都软软地歪躺着,口角满是涎水,娄昭坐爬起来,提着朴刀,在将士们之间走了几步。
他走到驿长和驿差跟前,看着这两位做了宇文泰逃走的帮凶,害他醉倒之人,不由怒从中来,他感到那两张脸可厌之极。他一刀一个,将两人俱各砍死。
他软软的靠门躺倒,对躺在地上鼾声大作的将士们嘟囔着:“一堆废物,江湖上最简单的伎俩都识不破。”
他踢了身边的窦泰一脚,窦泰犹自未醒,口角还留着涎水。娄昭叹了口气,道:“姐夫,枉你还自称名将,眼高于顶,有勇无谋。”
不过,窦泰也听不见,他喝的酒最多,众人这时都像死猪一样躺着。眼下,娄昭万般无奈,他情知,这时回去,怕是要受一顿责罚。
他们这是第一次和宇文泰面对面的较量,但可惜,这一次,他们败了,宇文泰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安然逃窜。
..........
丞相府,娄昭跪在厅事之下,一动不动,高欢听着娄昭的汇报,见娄昭满脸沮丧之状,他不忍心再加责备。挥了挥手,让他平身。
“也别自责了,我也有错,夫人才是对的,宇文泰这厮狡诈,是我低估了他,你们不是他对手。”
娄昭失魂落魄的退出。
娄昭君走了进来,她脸上神色肃杀。高欢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夫人。”
娄昭君劈头盖脸毫不容情,道:“我说什么来着?高欢,让你动手诛杀宇文泰,你做到了吗?”她回头指着娄昭落魄背影,道:“你看看,都是被你害的。”
高欢:“夫人,我有错,是我轻视了此人。不过,我已经认识到我错了。”所以我才派娄昭、窦泰去……..”
娄昭君听到这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认识到错了吗?”你派他们,他们能敌得过宇文泰么?早跟你说了,宇文泰才能不下于你,说不定论带兵打仗,争取民心,你还未必及得上他。我看你是没有一统天下的指望了。”
娄昭君显得气愤不已,高欢只道她是为娄昭受责才这般气愤,却对娄昭君自己的遭遇恍然不知。
他叹了口气:“夫人切勿动怒,宇文泰纵然有才,关中也不过一隅之地,我们占有整个中原,论兵员财力物力,关中皆有不足。”
高欢这么说其实确实符合现实,他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虽然外界有谣言,高欢自己也很重视宇文泰,但他始终觉得宇文泰的威胁不如娄昭君所预测的那么大。
娄昭君更相信天命,高欢虽也相信,但是他手握的实力确实超乎寻常,他这时自觉宇文泰未必便那么强大,未必便能在自己的操控下崛起。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在自己强大的时候,都忽视渺小的力量,有人忽视一个亭长能做甚事,有人忽视一个童子,有人忽视十来个反对党的聚会。
娄昭君见高欢到了此际还是感觉自我良好,不由的大怒。
“这都什么田地了,你还在这里轻敌,高欢我告诉你,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若杀了宇文泰,我应承帮你娶元栋奇,但是你没有办到,现在我明确告诉你,元栋奇这段时间,你是休想了。”
高欢愕然,自娄昭追击宇文泰后,他与元栋奇的关系已经一落千丈。
:“夫人,这完全就是两回事,这怎么能混为一谈?”你这是…….
娄昭君打断:“你想说什么,说我无理取闹?”我还就无理取闹了,元修在你册立大典上怎么待你的?元修是怎么帮助宇文泰逃跑的?”
“元修分明就是想扶持贺拔岳、宇文泰跟你对着干,元栋奇是元修妹妹,就凭这层关系,我就不答应。”
高欢:“你容我考虑考虑。”
娄昭君道:“没什么好考虑的,我知道你如今翅膀硬了,不用看我脸色,你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
高欢:“夫人……
娄昭君说毕,根本不听他解释,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