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以后,要离学聪明了不少,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兰容若,魏冉那边也准备好了送两人离开的打算。
魏国的军队在护送长公主抵达秦国边界之后,就撤退了,接下来要送兰容若回去,势必由秦国的军队进行,这一安排是秦王来,所以很担心对方会在路上做出什么事情,于是便叫要离护送着回去,省着会发生什么麻烦。
要离还是很担心的,看看翩然而立的兰容若,看看魏冉闭目养神的魏冉,她蹲在地上拿小石子化着不圆的圆,闷声问:“我保护着兰容若走,那你怎么办?”
秦王这么危险,秦国这么危险。
魏冉扑哧一笑,觉得很有趣,睁开眼睛,招了招手,叫人到自己身边,然后笑着问:“你觉得我是那种一丁点底牌都没有的人么?跟随我从魏国来的能人异士并不少,我的班底还在,哪里是你离开了我就有性命危急的?”
兰容若心中有些愧疚,拉着魏冉的手,柔声细语的说:“我本是舍不得你,想要陪你走上一程,再走上一程,看着你生活稳定下来之后才能放心离开,可是没想到竟对你的生活产生了影响,仔细想来,是我多事了。”
“男人做事不动脑子,怎么能怨上你,倒是我没本事,没护得住你。”魏冉的声音极为的轻柔,就像是怕惊到了眼前的人,不断的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生出几分叹息:“从前我那样轻易的得到想要的东西,多半还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结果很多年以前我还是在怨恨着父亲不肯将东西直接交给我,细细想来是我错了。”
经历了这些事情,经历了这些波折,每个人心中都有叹息,那些过去种种纠结着的事情,如今看来就不值一提。
兰容若脸上出现了几分黯然之色,拍了拍魏冉的手,最终将视线放到了要离身上,轻声问道:“你真的想要回魏国吗?恕我冒昧,似乎你对魏国一直有一种抵触,并不是因为这个国家,而是因为某个人的缘故。”
要离和魏冉从未在兰容若面前提过逍遥的事情,但是敏感如兰容若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早就用那细腻的心思揣摩到了。虽然身边也需要有人保护自己离开,但是还是要征求一下要离的意思,并不想强迫他人。
要离倒是颇为坦然:“既然你已经说了,我不是对那个国家有抵触,而是对那个人有抵触,不见那人,见一见国家也未尝不可。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魏冉而已……”
魏冉听得这话顿时便笑了:“我方才与你说的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倘若我连这点自保手段都没有,等着你来营救的话,那么我也白活这么多年。”
她可不是那丛花间凋零下来的花瓣,要落在泥土当中任人蹂躏,相反的,是一颗种子要长出参天大树,在魏国能做出来的事情,在秦国也一样。
这样拥有雄心壮志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的性命轻易的交给他人,永远都会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魏冉的百般劝说以后,要离终究是下定了决心,要护送兰容若回到魏国,毕竟秦王还在那虎视眈眈,虽然不知道这个人能做到何种地步,但是小心一点总归是好的。
秦王那边已经安排护卫护送,这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切都按照顺利的方向出发,心中的确是有提防,不过以为那是在路上才会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危险竟然是在秦宫当中。
白日里虽然都陪着,但是到了晚上终究是一个人睡的,因为怕黑的缘故,即便是晚上休闲也会点燃一盏烛灯,那飘渺的烛灯映照着整个昏暗的空间,看上去格外的柔和。
也是因为有灯光的缘故,人影的出现,立刻就被发觉,兰容若本在睡觉,听见悉悉嗦嗦的声音,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幔帐上映衬着人影,她顿时大惊:“来——”
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就已经飞快的冲了进来,将恩直接按在床上,捂住嘴巴,然后低声说:“别怕,是我。”
可是听见这声音,看见这个人以后,兰容若心底更加的怕了,因为眼前的人正是秦王,那个对自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占有欲的秦王。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叫的好,毕竟将人招惹了过来,你我这样的姿势被捉奸在床,那真的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秦王歪着脑袋,饶有兴致,仔细打量这人惊恐的神色,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儿。”
兰容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在对方松开了挟制自己的双手以后,飞快的后退到墙角,警惕的看着对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秦王是正人君子,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他不以为然:“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这种高帽子对于小人来说不起作用。我今天来就是想要看看你身体好没好,魏冉防我防的太紧,我根本没办法见你。”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劳烦秦王记挂,此时天色已晚,秦王不妨早点回去休息。”兰容若的指尖都在颤抖,死死的抓着被子,心中后悔到了极致,早知道会惹来这样的麻烦,当初断断不会来到秦国。
“别怕。”秦王见她身子都在发抖,一个向来脾气倔强又顽固的人试图放柔声音去安抚对方,尽量诚恳的说:“我真的就是想见见你,可是我找不到能见你的地方,魏冉不让我见你,她太难缠了。”
兰容若立即便道:“阿冉是秦王的妻子,是王后,是这个国家的女主人。”
“那么你想要么?”秦王此刻和那些被恋爱冲昏头脑的男孩并无任何的不同,只是在竭尽全力的表达出自己能给予的东西,试图打动女孩的芳心:“魏礼王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只要你想要,我愿意把我所有拥有的东西都给你。”
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可以夺走他所有的东西。
可是她觉得这一切都莫名其妙,两个人只是一面之缘,哪来的情深似海?
“秦王,您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王者,我非常尊敬您,但是请您自重。”
此时此刻不敢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语去激怒对方,她只是尽可能的表示出自己的不舒服。这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
秦王抿了抿嘴,沉着脸,看上去极为的不高兴,就像是在酝酿着雷霆的乌云密布天空一般,随时都会砸下一道惊雷,让人毙命。
两个人在昏暗当中除了恐惧,连方才那一丝丝的情好像都没了。
阴阴沉沉,害怕恐惧,这都成了全部的所有。
秦王突然的动作就像是打破了天平上的平衡,他直接将人拦腰抱起,冲出窗户外。
兰容若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死死的捏着对方胸口的衣襟,心仿佛要跳出来。
一颗心,真的要碾成粉末才不会怕。
兰容若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当中,久久都抬不起头来,直到对方停下来很久,她才反应过来。她靠在秦王的胸前,能够感受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怕是他也在紧张,缓缓的将人放下,沙哑的声音说:“咱们去骑马。”说着就去马棚里牵出来一匹马,那马头成方形,肌肉有力,马膝如团曲,看上去爆发力十足。
兰容若没骑过马,整个人有些木然,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就只穿了一身中衣,散落青丝,就这样被抱到了马背上。
秦王和她同乘一匹,两人靠的很近,他的呼吸都吐在了她的耳畔。
这些都来不及感叹,就已经驾马而行。这马跑的飞快,整个一阵风,秦王叫它踏云,果然是走在天边的感觉。耳畔是风在呼啸,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并不清晰。除了那哒哒的马蹄,世界都是寂静的。
她第一次骑马,心中必然是恐惧的,可随着自己仿佛融入到了风中,人居然飘忽空灵了起来,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天地中的空,似乎在此刻领会到了。
这是自由的味道。
“呸”
马被拉停,在原地打了个转,打了个喷嚏。
秦王在她耳畔说:“没办法带你感受云的感觉,索性让你知道知道风。你很想要自由吧。”
这一句话真的是戳到心坎里去,一个自幼知道自己一生,处处被规范的人最向往的毫无疑问就是自由。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她接触到最大的自由就是坐在院子里眺望着天空中的鸟雀,伸出手去虽然碰不到,但还是很高兴。
“我知道你想要自由,也知道你眼中都是寂寞,你坐在树枝上的时候你就像是嫦娥仙子,身在在寂寞的月宫里,而我想带你看看人间。”秦王捏着她的手臂,没有告诉她,那个嫦娥仙子的惆怅像是一道惊雷,彻底惊艳了他二十年的人生。
见卿断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