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在月光下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想也不想的便走了出来,步步靠近。她却不用不是想要跟逍遥说话,而是想要从这个拱门处进入内。
两个人擦肩而过,逍遥一把将她拉住,仍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头也不抬的说:“我就知道你会过来,赶紧回去。”
在陪公子如看底下比赛的时候,就已经将要离认了出来,惊讶于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来靠近楚王,同时也异常担心一旦被戳穿,那么根本就没有退路。
这个不死心的小家伙真的是让人放不下心。
要离对于对方的这种态度十分的不适应,一想到逍遥冷言冷语的背后,是对自己的不相信,她除了委屈以外,又是一抹倔强:“我来是有事儿的,与你无关。”
这大概就是你冷酷,我比你更加冷酷。
逍遥心底泛起无奈,那眼中都是深深的疲惫,怎么自己都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这姑娘还这么固执?
他身形消瘦了不少,声音也有些沙哑:“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即便上长草有什么遗愿,那也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来完成,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并不需要你搭上性命的来完成。
这是这句话里包含着的意思,只可惜并没有说出来,而人最做不到的就是从冰冷的词汇里面体会其中的温暖。
要离攥紧拳头,固执的抬了抬下巴,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长草是自杀的,作为交换我要帮她杀掉楚王,这是我们两个商议好的,更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你无从阻拦。”
逍遥眉头紧锁,那双褐色的眼睛当中包含着旁人看不懂的事儿:“你杀长草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她死了只是报你父亲之恨而已,不需要你做其他的事儿。”
要离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没有说话,在那里想了半天,轻声说道:“之前我以为你杀了我父亲,所以我和你不共戴天,但是我不恨你了,我们两个也做不成朋友。若我杀了长草的话,你就是不恨我,也和我做不成朋友,我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做了一个交换。”这大概是她最坦诚的一次,虽然要离一直都是一个坦率的孩子,但表述能力一直都有些问题。
只有这一次用一种诚恳的语调,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对方,撞进他褐色的眼眸当中。
逍遥心中颤了颤,每当对方用这双眼睛望着自己的时候,自己似乎总能看见漆黑阴森掩住背后的无助,他伸出手去轻轻的在对方的额头上点了点:“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恨你,只希望你能先离开这,我并不希望你做什么。”
如果长草没有死的话,要离因为对方这番话可能会反悔,可是长草死了,她并无退路。
那是一种死一般的沉寂。
要离躲开了他的手,固执的想要走进去,即便是里面很危险也必须这么做。一旦到了三日后入宫的那一天,自己面具揭了下来,所面临的可就不仅仅是公子如身边的危险。
那是整个王宫内院可以给自己的压力。
“楚国如今的领头羊是公子如,楚王将大权全都扔到了他手中,这样的人身边守卫极为的严格,即便是你能混到院中,也不过就是个有去无回。”逍遥见对方固执,未免有几分焦急:“你既然想要杀楚王,总不能死在他儿子手上吧。”
要离有自己的苦衷,无可奈何的说:“那一日陪着逍遥来面见公子如,对方早就已经见过我,回头入宫以后,我不能再戴面具,如果公子如将我认出来,我必死无疑。”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会说服公子如让所有人都戴上面具。”逍遥信誓旦旦的保证,然后用眼睛盯着要离。
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会相信逍遥,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我听说你也参加了这次驸马的选举,应该是想要用和我同样的方式去刺杀楚王,你武功没我高强,不要打草惊蛇。”
逍遥听着对方居然开始反过来嘱咐自己,不由得觉得有些荒诞:“我心里有数,你不要轻举妄动,在害了我的安排,让我的准备失败,好吗?”
要离捏了捏自己的衣袖,想了半天才艰难的点了点头,但是也补充了一句:“我会随机应变。”
逍遥看着眼前这个固执的女孩,只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也许不是第一天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固执,毕竟已经认识这么多年,看着她从一个孩子长到如今。
已经是少女的她身材高挑,身着一身男装所以特别利落,漆黑的发扎成马尾垂在脑后,脸上戴着淡蓝色的面具,可以看见露出来的嘴唇偏红,月光下的肌肤如同月光般细腻。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触感还不错,也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人的大脑有些不清晰,忽然探了上去。
突如其来毫无征兆,让人猝不及防。
要离整个人僵在那里,唇齿相依之际,麻酥酥的感觉传过来,浑身上下都跟被电过一样,手足无措。
那漆黑当中散发着阴森的黑色眼睛呆滞住,半张面具遮住了逐渐变红的脸,感受着对方吐气到自己的肌肤上,如同火焰般能燃烧一切。
直到很久以后,逍遥从她的唇上离开,两个人静静相望。
月光温柔的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银色的光辉抚着照着大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温情脉脉被尴尬所遮盖住。
要离摸了摸自己的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在干什么?”
逍遥也算是在感情上面看得极为透彻的人,被对方这么一问,反而手足无措起来。
自己在干什么?
在耍流氓,对一个小自己八岁的女孩。
他一瞬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把方才做那种事情的自己埋在土里面,然后用异常诚恳的声音说:“你能当我刚才什么都没做吗?”
要离点了点头:“可以。”
这回答可谓说是非常之痛快,仿佛没放在心上,逍遥在得到这个答案以后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神经紧绷,这和自己预想的稍微有些差别,虽然在做出那个动作之际,自己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想,空空如也。
可对方的反应还是出乎了意料,没有娇羞,没有震怒,平平淡淡,仿佛被狗舔了一口而已。
逍遥越想自己心里面越不得劲,忍不住偷偷瞧着要脸,要离静静地站在那,看了看天色,然后说:“快到守卫轮班换岗了,我得走了。”说完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等等。”逍遥将人唤住,迟疑了一下,有个地方恨不得钻进去,却还是说:“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你不用忘。”
要离站在那回身一眼,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就快点离开了,毕竟错过了这班换岗,等着下一批换太过于危险。
在这个地方停留每一分钟都是危险。
顺利的离开公子如的府邸,她开始在大街上晃的,也不知去哪儿,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才想起自己连晚饭都没吃就悄悄跑了出来。干脆在路边摊找了个面馆,要了一碗面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面,一边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春娘说过,男人做了,却要女人当做没做过,这是渣男。
当时她看似平淡的面容,实际上想了很多,在心里默默的给逍遥定了定义,渣男。
可逍遥后来又说当作做过,那么就……不是渣男?
对于感情上面的事儿,要离还是不大清楚,即便是见过有人有**之欢,仍旧无法从那**上面窥视到灵魂上。她对于感情最大的理解就是逍遥和她曾说过的话,当时她以为逍遥喜欢婉兮,后来知道逍遥谁都不喜欢。
那么如今对方是喜欢自己吗?
要离想了想,也没想的太明白,索性就不想了,自己要杀楚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如果不能活着的话,感情不是很薄弱吗?
她一碗面吃完,就有人找到了她头上。
管事儿的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小少爷终于找到您了,您去哪儿了?杨姑娘找不到您大发脾气。”
那边摊主接话道:“在我这儿要了碗面,吃了两个时辰,面都坨了,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呀?赶紧领走。”
要离在桌上放了两文钱,默默的起身离开。
管事儿的稍微松了口气,也忍不住埋怨:“你想吃面了就和我们说,叫小厨房给您做就是了,这个大老远的跑出来吃这一碗面做什么?”
“我不喜欢吃面。”要离仍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我就是不想天天看着你们,看烦了,宁愿坐在面馆儿里看看过路人。”
管事儿的话一噎,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苦笑连连,这位小公子话不多,但每说一句话都挺噎人呀。
这般脾气秉性,难怪公主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