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哒哒前行,卷起地面的一些杂草,在车轮子里面晃来晃去。
因为陆地不是很平整的原果,车厢也晃来晃去,坐在车子里面的人因为这种晃荡就难免会有些头疼,但是让人意外的宇文毓居然还有些精神。
相比起之前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讲一下,眼中已经有了一些水润光泽,那双桃花眼微微一弯,虽然还是会有些小咳嗽,但至少不像之前那般咳得声嘶力竭。不断的高烧也已经退下,而且说长时间退烧,目前没有反复的迹象,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脆弱的身体居然也有能康复班的奇迹:“江源,哪怕这是个圈套,哪怕会惹出来很多麻烦,我都认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轻松过了,后背没有压了一重山的感觉,脚也不再发麻,这具身体少了很多疼痛……”
江源看着自家公子一副欣喜的样子,未免有些心酸,同样也跟着高兴:“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搜寻鬼医的下落,可是根本就是下落不明!如今能够遇见也是老天爷待公子不薄,这是希望公子打今日起能够好起来。”
“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宇文毓垂下头去,轻声呢喃,因为病痛的折磨以至于人极为消瘦,巴掌大的脸蛋上打上一层阴影,看上去有几分阴森。但是在抬起头时看见那双水润的眸子,又会瞬间洗去一切。
“公子先不要想这些了,不过咱们走的突然,不告诉要离一声好吗?”两个人在离开侯府以后,就直接上了马车,东西也没收拾,就这样直接上路。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来不及去告别。
宇文毓淡淡的说:“要离身边的那个男人让我感到非常的麻烦,还是少接触为妙,等处理好了眼下的事儿,日后再见吧。”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敏锐且直接的,哪怕没有过多的接触,即使是一面之缘,也都能够察觉到对方背后的危险。
像这种特殊时刻,少一份麻烦,就少一分危险。
江源听他说的这样慎重,忍不住道:“那要离会不会有危险?”
“要离是一个很强大的女子。”宇文毓微微一笑,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两个人谈话,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就在说话的过程当中,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马儿整个前蹄上扬,车身晃荡了一下,然后随着马蹄落地平复下来。
坐在车内的两个人介绍身子一晃,江源赶紧就坐着,然后冲着外面大喊:“车夫,你怎么驾车的?”
车夫吱吱呜呜了一下,江源便听出了不妥之处,帘子一掀开,探头望出去,只见这荒山野岭的道路上,围了许多的人,要说多也不算多,但要说少也的确不少,为首的男人立在那,嘴边含着微笑。
江源立马退了回来,脸上出现了惊讶与惊恐混合之后的神情:“公子你说对了,那的确是个麻烦,要离身边那个叫做庆忌的男人就带着人在外面堵住了去路。”
宇文毓琢磨了一下,忍不住确认:“庆忌,那个男人叫做庆忌?”
“是呀,要离亲口跟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江源说完之后,又觉得这不是重点,有些着急的说:“别管什么名字了。咱们这次出来根本就没带护卫,即便是我能保护你,面对太多人也是寡不敌众,要离这是带了什么人来?哎,要离好像没过来,这男人是坏人!”
宇文毓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还在脑海中不断的搜寻,一时之间不敢确定。
两人尚且在马车内的时候,那马车帘子被人一把掀开,庆忌就站在那,脸上带着笑:“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和兰花公子说说话。”
“看来你并不了解我,若是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很讨厌这个称呼。”宇文毓丝毫没有陷入危险处境当中的怯弱,相反意外的很刚强,他自个起身跳下马车,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淡定相对。
车夫已经被控制住在一边,江源也被人隔离开,庆忌明显是想要跟宇文毓单独说话,并不是怕别人听去了什么,纯粹就是觉得其他人还不配与自己对话,宇文毓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资格。
“宇文丞相才刚来休养没几天就走,这病痛好了吗?”
宇文毓抬了抬胳膊,讥笑一声:“我如今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应该就是最好的证明。”
“鬼医的手段果然是名不虚传,你寻访名医那么长时间都未曾治好,结果在他这就好了,也不枉和安侯四处敛财。”庆忌同样笑呵呵的说着,两个厉害的人在这里说话,连打哑谜都不屑。
宇文毓已经隐隐猜到对方是谁,见对方似乎有要挑明的打算,轻轻一笑,不让对方占得先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做了回蝉,和安侯也不过就是螳螂,怎么比得上楚王这个黄雀呢?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要离居然这么有本事。”如果早点知道庆忌就是楚王,那么他行事会更谨慎一些。
“放心,要离没事,我拿她可没什么办法。今日之所以单独而来,就是想单独和你说说话,顺便再讨要点东西。”话已经挑明,要的是什么东西显而易见。
宇文毓的指尖都微微颤抖,好不容易看见自己身体恢复的希望,如今好像将要破灭,但他还是保持着从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让自己乱掉:“倘若我说不呢?”
“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你是一个聪明人。”庆忌是不可能让他将东西带走,联合魏王来为难自己。
关上门处理家事,轮不着外人插手。
宇文毓眨了眨眼睛,又问:“那楚王会放我走?”
在交出东西后,可以顺利离开吗?
“你身体不好,在这养养病不是很好吗?养个几个月,身体好转再离开。”庆忌这话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在说不可以离开,不过是暂时不可以。
宇文毓听着这话笑了,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也不至于将头低得太厉害,弯着眼睛笑个跟月牙似的:“楚王未免太瞧不起我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我早就飞鸽传书的传回去,楚王要将我留下,我自然愿意做客,无所谓的。”
你的确是君王,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论起硬碰硬谁会怕谁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样淡定,也同样散发着压力,心里同样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在琢磨着。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有一阵马蹄飞奔而来的声音,只见要离骑着马,迅速赶了过来,在确认了两人的位置以后,下马跑来,道:“你们两个背着我玩很有意思是吗?”
庆忌举起手来:“不曾不曾,只是出来说说话,你个小丫头说话不要那么冲。”
宇文毓则是看了要离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和你没关系,还是赶紧回去吧。”
要离看着他道:“我是得回去,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待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而且也会让鬼医给你治病。”
宇文毓微微惊讶,挑起眉头:“你认识鬼医?”
要离根本就不认识,这是逍遥这么说的,逍遥当时的脸色有些复杂,但口吻异常坚定,他有办法让鬼医同意治病。倒也没办法回答,只是拧着眉头道:“跟我回去吧。”
庆忌在旁边观察着局势,觉得微微有些变化,大笑开口邀请:“既然之前都说了,希望宇文丞相能够留下多休息休息,不如宇文丞相就同意了吧。”
“宇文毓很聪明,而且很有本事,让他来帮你,你可以事半功倍。”要离再一次的提出了另一件事。
此番前来先是要求宇文毓留下,再是要求宇文毓和庆忌合作,已经是对两个人接连有了要求。
这些话的意思是逍遥告诉要离的,要离也只是转达而已,不知道能否成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两人都没有立即就给予答复,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宇文毓是率先给出一个答复的,轻松的说:“若能帮上忙的话,那是再好不过。”
庆忌想了一圈,觉得此时对于自己只有利处而无害处,同样爽快点头,但又觉得有些奇怪,这些话为何是要离说出来的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你之前就在打这个主意吗?”
要离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倘若不是逍遥来找自己,他只怕都已经为难起了宇文毓,之前说好不会阻止宇文毓看病,但明显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按着当初的约定,她是可以杀了他。
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就按着自己的想法,直接要人性命,既然他都已经是钻板上的鱼肉,那么她才不跟食物说话呢?
小姑娘耍起脾气了,脾气可是大的很,庆忌拿着也没什么法子,哄了两句便不再搭理,毕竟还有正事要做。
全程目睹下来的宇文毓眼中闪过丝丝疑惑,他的心眼下还未安定下来,困惑紧张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