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小客栈当中,在要离的房间里聚集,江源在门外守着,虽然守的有些不大甘心,时不时的往屋内张望。
要离就靠在门扉上,察觉到他的目光就往门上一敲,提醒对方老老实实守着,别在那张望来张望去,光是感受到那目光就觉得心烦。
江源被那敲门声吓得一震,不甘心的收回目光,撇了撇嘴,对于要离的怨言更加的大。
可没办法,人就靠在门上,她双手抱胸,一副提防的架势,眼睛闭着,也是在琢磨着该怎么把话说出来。
除了她在屋内以外,剩下的两个人则坐在桌前,劣质的茶水已经冲泡上,但两个人基本上一口都不喝,都是娇生惯养,谁喝的惯?
在那里虚伪的嘘寒问暖一番,谁都不提正事,多半也是等着要离说什么话。
虽然平日里这小姑娘是个不管事儿的,也不会发表什么意见,但今日竟然把人聚集在这,那肯定是有自己的一番意思。
约莫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要离终于将自己的话捋顺,缓缓开口:“楚国虽无近忧,但有远虑,你当初打仗征战封赏了不少的功臣,这些功臣化了一片土地,各自为营,最糟糕的是跟你打仗的那些能人随着年事已高渐渐逝去,继承他们的儿子对你忠心不复以往,留在这迟早就是个祸害。”
所以说古来为什么那么多的君王在定了江山以后会杀功臣呢?就是因为功高盖主,回头有麻烦,眼下不是麻烦,对于子嗣后代也是麻烦。
庆忌听得面带笑容,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继续:“你接着说。”
“和安侯是这么多功臣当中势力最大的那一个,昔日又是鲁国人,对你很是猜忌,你想将其除掉,也算是杀鸡儆猴。可是有一个问题,和安侯虽然受你忌惮,但同时也协助其他功臣,毕竟外人不知你们面和心不和。倘若除掉他以后,其他人渐渐起了异心呢?收拾一个对你来说不费力,若是多了呢?”要连一连串的将话都讲了出来,稍微松了口气,也难为逍遥在听到自己说了一下发生的事儿,就分析出这么多的局势。
庆忌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些话必然不是要离说的,肯定是有人指点,不由得多看了宇文毓一眼。
宇文毓接收到那一眼以后,苦笑一声:“我若早知,必然提防早走。”
也就说这些话并不是出自他口。
庆忌饶有兴致的说:“看来小姑娘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当真是叫我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不要对我的事感到好奇。”她板着脸,不高兴的说了一句。
庆忌笑了笑,不在接这话,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既然你都分析出来了这么多,那么可有解决的办法?”
要离,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有,逍遥没有说过。她补充了一句:“你自己的事儿问我做什么?”
庆忌呲了呲牙:“你怎么每句话都说的这么冲,看样子对我很有意见呀。”
要离翻了个白眼,对方对于正事儿怎么这么不关心呢?
倒是旁边听着两人对话的宇文毓知道,庆忌之所以迟迟不提正题,是在等着自己说话。
但他什么都不说,一副要置身于事外的样子。
庆忌挑了挑眉,端起茶碗也不喝,“在这个地方和宇文丞相聊天,怕是委屈了宇文丞相。”
“哪里哪里,山不再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宇文毓笑着打了个太极。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不过这里漏室是陋室……”庆忌欲言又止,微微一笑,看上去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宇文毓眉头微微一皱,继而若无其事:“我知道楚王想在我这听听什么样的话,无非就是我愿意达成合作,肯定会合作,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太不现实了呢?我这个人更喜欢诚恳一些,真实一点。”
这样的话从一个狐狸嘴里面说出来一点都不可信。
庆忌身子往后仰,随手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然后好似寻常的问:“那么宇文丞相想说点什么呢?”
“谁能让鬼医给我治病,我就尽心尽力的帮谁,你放心,我对于楚国的纠葛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关注的点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否让我的病痛好转,我想要活下去。”宇文毓的声调忽然有些拔高,来彰显自己的激动,虽说像他这样的人,不该如此的控制不住情绪,但转念想一想,是观禅让自己多少年的病痛,以及生与死之间的纠缠,又如何能不情绪激动?
庆忌相信他这番话,但是诡异能否尽心尽力的救治还是两说,有关于这一点的承诺是要离给出来的,他并不确定,不经意的就看向了要离。
要离想着逍遥跟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用力的点了点头,逍遥不会说假话。
只要他说出来的话,那就一定可信。
庆忌还不知道要离是怎么回事,背后又有什么人?所以眼下也不敢多说什么,站起身道:“我在上来的时候让掌柜则在我们两个旁边开了一个房间,就暂时委屈宇文丞相先小住。”
宇文毓站起身来,推门而出,江源脸上出现了放松的神色,搀扶着他往出走。
要离默默的将门关上,如今屋内则向下两个人,对方有很多的疑虑想必要问。
可是庆忌并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摸着茶杯的边缘,好似在沉思什么,过了许久以后,他才抬起头来满目疑虑:“突然给我闹出这一遭,又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给我解释解释,还在那想什么呢?”
要离直接翻了个白眼:“有求于人的时候话就客气一下,你对宇文毓动手了,我也可以毁掉我自己的誓言。”
“好像动手我会怕了你似得。”庆忌翘着二郎腿晃了一会儿,看似是两个人一起出来,实际上暗中有保护者,要离即便是动手也没办法,短时之间之内将人杀死。
像庆忌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性命交托于他人手中。
要离突然冲了上去,庆忌没有反应过来,身子虽然往后让了一下,但整个跌落在地上,要离就在他上方居高临下,匕首抵在他喉咙处,一字一句的说:“你的那些保护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庆忌看着对方的架势,忍不住忽然一笑,推开对方的手,扬了扬自己的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赶紧说正事儿吧。”他爬起身来,若无其事的又坐了回去。
要离收回了自己的匕首,淡淡的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所以说,谁叫你说这些话的?”庆忌对于幕后的人十分感兴趣,能让要离这么听信,并且说出来的话很有智慧,向来对人才很渴望的他自然是很感兴趣。
要离才不会把逍遥给供出来呢,干脆堵住自己的耳朵,一副自己听不见的样子,顺便开口撵人:“我已经把宇文毓拉到你的阵营里面,接下来的安排就看你了,是时候你再制定一个重新的计划。”
庆忌站起身来,摇了摇头:“一看就是小姑娘太天真,忽略了别人的话,宇文毓那只小狐狸才不会轻易的松口呢!那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不把那个鬼医弄出来跟他见一面,他不会真的站在咱们这边。说起来你这情郎,对你也一般般呀。”
“我再说最后一遍,他不是我的情郎。”要离不耐烦的开口:“是小狐狸又怎么样?你不也是只老狐狸吗?小狐狸怎么斗得过老狐狸?”
他耸了耸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从容离开。
要离见所有人都走了,这才躺回床上,静静的回忆着,像聊跟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越来越混乱。
难怪逍遥一直不愿意入朝为官,倘若每日想的都是这么复杂的事儿,这头发早就已经掉光了。
“当当当。”
只听一阵敲门声传来,十分的有规律,三长两短,要离原本在床上昏睡,听到这声立刻就爬了起来,赶紧就过去开门。
逍遥打扮成了小二哥的样子,褐色的头发被包裹住,脸也被抹了一层黑幽幽的东西,看上去平淡无奇,他手中提着木桶:“姑娘要的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你抬进去。”然后艰难的往里走。
要离有些看不下去,自己将木桶提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左右看看,压低声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小心被庆忌发现。”
“这人就算是再精明,总有视区上的盲点,总不可能连自己住的地方都一味的盯着。”逍遥笑了笑,伸手在要离的脑袋上揉了揉,顺势将人抱在怀里,道:“不错不错,修炼的还挺警惕,这样你在外边行走江湖,我也放心了一些。”
要离的身子僵硬得跟木头似的,有些不大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把自己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