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快步走过去,伸手探探苏长笙的鼻息,“还活着,”准备抱她回地上找人医治。
“你想做什么?”萧逸却制止了他,不让他动手。
“救人!”萧翎说话一向简洁。
“我们怎么救?”萧逸不同意,“我们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等她醒了,你怎么跟人解释,我们两个北疆人去地牢里救她一个大燕的将军夫人,而且我们又怎么知道她在地牢里?”
萧翎不做声,苏长笙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再留她在这,必死无疑。
“你对人冷淡,今日又何必多事?”萧逸有微微的怒意,他这属下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往常哪怕一个孩童死在路边,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今日却如此反常?
萧翎闻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会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他?要不是国师说,这苏长笙能帮他成就帝业,他会想救人?
萧逸明白过来了,略带歉意地摸摸鼻子,“先给她吃下吧,”掏出一枚药丸。
萧翎知道这药的作用,接过来让苏长笙咽了下去。
“救她的人马上就来,我们等着就是了,不必自己动手。”萧逸想到鹤瑾他们也带着人马来找她,刚那枚药丸应该能撑到他们来。
“不行,”萧翎摇头,“她身子本身就弱,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后面的人本就和我们差了一天的行程。等他们到了彭城,还得花时间找来这,我怕苏长笙熬不到他们来。”
“我们不能带她走,”萧逸坚持,“穆晟奕现在在沙洲湾,快马一个来回,只要大半天的功夫,要不你想办法暗地里通知他苏长笙在这,我看着她,不让她死。”
萧翎觉得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略略思考就同意了。
事不宜迟,萧翎马上出发往沙洲湾赶,不放心地嘱咐萧逸好好看着苏长笙,别让她死了。
萧逸不耐烦地点头,催他赶紧上路。
可等萧翎一走,萧逸又探探苏长笙的鼻息,见她比刚刚好了点,就离她远远地靠着墙壁坐着,想睡个觉。
彭城离沙洲湾不远,萧翎骑的是一匹快马,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沙洲湾。
大燕的军营不难找,这次他们打算先劝降,劝降失败再动兵,阵势自然要摆出来。
一百多顶大帐篷拔地而起,士兵的操练声也震耳欲聋,很是震撼。
其中一顶帐篷里,穆晟奕和苏丞相正商谈着明日的计划。
“这几天,土匪头子们都躲在城里不出来,哪怕我们明说要对话,都不理。”穆晟奕道。
他们到这已经快十天了,那些土匪就像乌龟一样,躲在壳里。
“大军压城,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总是怕的,再等等。”苏丞相不急,他们躲得越久,劝降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穆晟奕也明白这道理,只能耐心的多等几日。
只是不知怎么的,这几日他总是心神不宁,隐约有预感将有大事发生,而且还不是好事。
“将军,”穆枫拿着一包东西进来,“有人交给守卫的士兵,说请您亲自过目。”
“是什么人?”穆晟奕没有马上接,在敌我对阵时,任何时候敌人都有可能使诈。
“不清楚,看他的衣服打扮和口音,不是蒙国人也不是大燕人。”
是土匪头子传话来了?
穆晟奕小心地接来,一打开,脸色大变。
是一支沾了血的簪子,还有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
穆晟奕认得,那是他送给苏长笙的簪子,那上面的血?
“怎么了?是什么?”苏丞相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只是觉得穆晟奕的脸色突然变白,担忧地问。
穆晟奕微微稳住心神,收起这两样东西不让他看见,“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这里就有劳岳父大人了。”
在没弄明白之前,没必要让他担心,更何况,这里也离不开做决定的人。
苏丞相虽然知道他定是有隐瞒,但见他似乎早有对策,也放心地让他去处理,自己仍旧留在军中。
穆晟奕带上穆枫和几个得力的手下,快马一鞭,就往彭城赶。
他知道前方可能是一个陷阱,但苏长笙的命由不得他多想,心中的不安更甚,甚至比当日在密林遇刺时更担心苏长笙的安危。
萧翎比穆晟奕先一步回到了彭城,想再确认下苏长笙是不是还活着,就被萧逸不由分说地拖出了地牢。
“我说在穆晟奕来之前保她不死,她就不会死,你瞎担心个什么劲?我们赶紧走,免得跟穆晟奕对上,到时候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忍不住就在这杀他。”
明明这次去大燕的任务是杀穆晟奕的,现在反倒是救他夫人,萧逸心中难免不快。
两人前脚刚离开地牢,穆晟奕后脚就到了。
纸条上的地址就是这了,穆枫刚想提醒小心有诈,穆晟奕就冲了下去。
只瞬间,穆晟奕就到了地下。
昏暗的环境让他视线有点模糊不清,但他还是一眼看到,角落里躺着个穿着银白色衣服的人。
心剧烈地跳个不停,他慢慢向着那人走去。
走得越近,越觉得熟悉。
衣服很熟悉,好像他曾经和谁说过,喜欢她穿这颜色的衣服。
是长笙,他和长笙说过!
这名字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唤起,穆晟奕摇着头,不是,那一定不是长笙。
穆晟奕踉跄着跑过去,那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长发盖着她的脸,看不清样子。
手被心底的猜想吓得直哆嗦,穆晟奕撩起了粘在脸上的头发。
“长笙!”
穆枫几个还没走到地下,就听见他家将军的惊吼,顿时一惊。刚想继续下去看看,就见穆晟奕抱着一个血人往他们跑来,“回军营!”
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穆枫就见穆晟奕翻身上马带着那血人往军营方向奔去。
留下两人在原地调查调查,穆枫也带着人回去了。
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的萧逸对萧翎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如狂风过境般,穆晟奕快马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风沙。
穆晟奕一手牵着马辔,一手紧紧抱着苏长笙。
“坚持住,长笙,再坚持一下!”不停对着苏长笙说,不管她是不是听到。
苏长笙气息微弱,身体略带着凉意,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入目之处没有一块好的。穆晟奕不敢想象,在这之前,他的长笙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不停出声催胯下的快马,让它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原本要两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让穆晟奕一个多时辰就回到军营。
甚至连走路都嫌慢,穆晟奕抱着苏长笙几个轻功飞身进了他帐篷里。
“把军医都叫来!再拿些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快去!”穆晟奕冲着士兵们喊。
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刚一眼就看出将军怀里的人似乎受了重伤,个个都照着吩咐去准备。
“她怎么样了?”
穆晟奕趴在床头给她擦脸上的血污,问刚给她把脉的军医。
那军医不清楚这女人是谁,如实道:“皮外伤挺多,需要好好上药,人倒是没什么大碍。”
“当真?”穆晟奕不信。
军医不敢说假话,“当真。只要好好调养,定能无碍。”
“如此便好!”穆晟奕瞬间放心不少。
只是那军医有点没说,就是这姑娘之前应该吃了些可以保命的药,虽然伤得重却性命无虞。
穆晟奕不知其中的缘由,只欢喜长笙无性命之忧。
差人送了热水进来,准备亲自给她上药。
只是等他解开苏长笙身上破烂的衣服、看到她白皙的身体上满是带血的鞭痕时,脸上阴郁地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