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并无异样，便又转身对安歌道:“走吧。”
他踏出去一两步，却未见身后有人跟着，“难道你还想一直待在这儿吗？”
严厉的眼睛直盯着安歌，安歌心里一咯噔。
“你刚刚是在叫我？”
扶玉一阵汗颜，“快走吧！”
安歌纳闷道：“凭什么我现在要听你的？”
扶玉冷冷道：“不要忘记你留在人间的本意，否则我随时可以将复命的日子提前。”
安歌顿时无言，这时候杜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道：“仙君大概也并无恶意，你还是随他走吧！”
安歌点了点头，又瞥了扶玉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向洞外走去。
此时洞中一片冷寂，只剩下扶玉和杜若两人。
扶玉道：“琴声动人，只是谁又知道这般美妙的声音，竟是杀人的利器！”
杜若不动声色：“不知仙君在哪听得奇谈怪论，我竟不知，这世上还有这等法术。”
扶玉冷笑：“既然不知道，希望以后也不要知道，否则这等邪魅之术，终是害人又害己！”
他的最后两个字尤其之重，算是警告了。
杜若道：“我自身的这条小命，自然是珍重非常的。”
扶玉轻舒一口气“如此这般，便好。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踏步走了出去，不做停留。
杜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讳莫如深。
她转身回到石床边坐下，抬头看向洞中的某处，脸上忽然绽开了笑容。
“你如今终于肯来看我了吗？”
笑意暖暖，却是带着些许寂寥和疲惫。
洞中的一颗夜明珠后现出了一道身影，依稀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那男人走到杜若面前停下，看她半晌，道“不要在添杀戮了，不然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杜若眼光灼灼“原来，你还是会担心我的。我还以为……”
“我已经跟你说过数次了，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担心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管辖区域的小妖，换做其他小妖，我都不会坐视不管。况且我一直知道，你本性是不坏的。”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显现出的男人正是之前那位山神。
杜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你以为我徒添这么多杀戮，真的只是为了那所谓的功力吗？还不是因为你的狠心……”她站起来，与他直视“就是因为你对我的这般狠心，我才想让你看看，你所在乎的这一切，究竟是怎样被我一一消灭的。你说，究竟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承认你爱我？是要我去毁了那个女鬼吗？”
“万万不可……”山神急道。但是当他看到杜若坚定的眼神他忽然沉默了，他们太了解彼此。他不会放下神仙的身份和她为伍，她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山神长舒一口气，逐渐变得坦然“杜若”
他抬手去抚摸杜若的脸，却又在半空停下。
“杜若，你不用再去做什么了，我承认我是爱你的。”
杜若听罢一时不敢置信，反应过来时脸色狂喜，她抓住他半空中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陆离，我就知道……”
陆离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笑了。
他接着道：“因为爱你，看你杀戮生灵的时候，一次次的不忍心去责备你。因为爱你，所以担心你。可是我是仙啊，我们两个又怎么能在一起呢？可是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是爱你的。”
他的神情一下子又变得严肃起来“杜若，我想和你在一起。”
杜若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太高兴，才没有发现山神陆离眼中的另一抹奇异的色彩。
“杜若，你不能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他的眼角留下一行清泪，痛苦难言。
他的另一只手忽然多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快速向前，将它刺进了自己眼前的美人胸口。裸露在外面的刀片，闪烁着幽幽光芒。
“与其最后让你死在别人手中，不如就死在我手中吧。”他喉咙暗哑道。
然后倾身将杜若抱在怀中。
杜若眼色复杂，一时震惊一时不解一时恼怒，她能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但看着眼前这个默默流泪的男人，她又逐渐平静了。
她气息微弱，靠在男人怀中“也好，也好，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她闭上眼睛，之前所有被她吸收的精元和魂魄都一一从她体内释放而出。
“这个……就是你想要的”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我都给你。”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唇角微微上扬。
她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其实要那么多争强好胜做什么，她只是太怨恨太悲伤太寂寞了。
也许比起在漫漫长的岁月里爱而不得，在岁月里蹉跎着年华，蹉跎着心智。能以这种方式告别人世，对她来说也不算太坏。
山中有狼声呜咽，就像一支离别曲。郑重而又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