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福,我闭上了眼,莫华这一生估计也没享过什么福吧,住进永福宫也是照样被当成棋子利用,希望子福能够比她的母亲有福气。
“你就没有别的事儿想要同我说?”
陛下的话让我不自觉的睁眼,我转过头看向他,我已经是很少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看起来虽然是精神却让我觉得很刻意,估计他也是休息的不好。我启口说着:“不知皇上带我前来可有何事?”
他转过头,看向山的那头用手指指着,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了缓缓升起的太阳,日出的确是不同于日落的,远望着那一抹金黄,复又转过头看着湖上的花灯,我轻声问着陛下:“这是哪儿?我怎的从前都不知晓?”
“你可是还记得当初我以影的身份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
他的话让我很是惊讶,我满是不可置疑的看着他,我启口说着:“那时便是这儿?”
陛下点着头,他说道:“这个地方很是隐蔽,我和皇叔知晓,黎笙也知晓,现在你也是知晓了,这儿便是宜然阁,阁主便是黎笙,只是皇叔一直用着黎笙的名头。”
远远的见着了岸边,我问着陛下:“我是知黎笙的母亲为黎氏,可不知为何黎笙会随了母亲的姓?”
陛下犹豫了下,但还是开口说道:“当初黎太保还只是刺史,遂其妹便是嫁给了还是皇子的裕王为侧妃,后来俞氏一族崛起,裕王侧妃生下了黎笙便是被扶正,当初父皇已然继承了皇位,父皇忌惮俞氏,便是想让黎笙和俞华生定娃娃亲,裕王妃本不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屡次拒绝与俞氏联姻,皇叔便是怒斥,若是要正妃之位便接受了两人的亲事,若不接受,便是废去正室之尊。”
“那裕王妃是作何选择的?”我疑惑的问着,陛下启口:“谁知就在当晚,裕王妃在自己的房中悬梁自尽了,据早儿间送膳的宫女说,裕王妃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我微微叹了口气,也是难怪当初说黎笙是裕王儿子的时候会让他那样的排斥,现下也是能够解释了黎笙跟母亲姓氏的原因,也是个苦命的人儿,从小没了娘亲,又不与父亲亲近,怪不得会组织什么所谓的宜然阁。
船在岸边停下,岸上已是长满了青草,一眼望去,当初的小木屋坐立在槐树下显得格外清幽,木屋的后面是满园的梅花。我看向陛下,启口问着:“我记得从前哪儿应该是一片紫竹林,为何如今成了梅园?”
陛下拉着我走了上去,我微微提着裙摆,不让它沾上了岸边的湿土,陛下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理了理我耳边垂下来的头发。一路走到小木屋,推门,淡淡檀香扑面而来,望向里面,陈设依旧,床上摆着一件绣着白色梅花的墨色长裙,我看向陛下说着:“多少年的旧物了,你怎么还留着。”
他走到床边捧起那条长裙,缓缓启口:“当初林安才离世没多久,母后便是又让我娶了你去,纳妾的日子刚定下来,母后又是求了先帝的旨意娶你为正妃,还派了我来守着你。”
“想必林安也是妙龄女子,为何会……”
他的眼神凛冽,似有着万般刀子能将人千刀万剐,我不禁向后退了两步。陛下微微叹了口气:“当初先帝的贵妃去世,你大姐便是嫁进宫中为皇后,没几年,先帝皇后也去世,先帝伤怀,成日饮酒,林安作为西凉长公主来和亲,同我也是打小相识,可没想到却是被醉酒的先帝给临幸,林安不忍受辱,半夜间抹了脖子。”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伤怀,或许也正是这样,他便是对他的父亲心生芥蒂,才会通过我来获取国相的势力以及先帝的信任,无论是对于大姐还是林安,先帝都是有着数不清的愧疚,对于还是三皇子的陛下,自然就会额外的重视。我走到陛下跟前,接过他手中的衣裙,我低声问着:“我知道当初是皇上让了独孤玥的孩子滑胎,可贤妃才是独孤山庄的嫡女,皇上为何会刻意针对着独孤玥?”
陛下听见我的话不免又激动了起来,他有些怒气的看着我:“你是要朕放过独孤玥?”
他在我面前已然是许久都没有自称过朕了,想必是真的生气了,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微微叹了口气:“独孤玥的父亲是贤妃父亲的兄长,虽然是贤妃的父亲承接了独孤山庄,但因当初独孤玥父亲救过贤妃父亲一名,遂独孤玥父亲在独孤山庄有着极高的地位。”
“可近几年的相处,独孤玥就算是偶尔附和贤妃挑事,她也并非是有有心机之人,贤妃心思缜密,且是惩罚了贤妃便……”还没等我说完,陛下便是甩了一句“妇人之仁”便是出了去。留我尴尬的站在屋中,我内心不觉冷了下来,他是第一次这样说我,我的确是妇人之仁,不像他那般冷血。
出了屋子,陛下就坐在屋外的亭中,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便是转过身朝着梅园走去。院中红梅白眉竞相开放,开了春也是难得再看见如此鲜艳的花。陛下突然站在我的身边,他的语气很冷,他说着:“刚才我不是无意的……”
“皇上不还没得到宇文将军的兵符和沈尚书的文书吗?怎的便是突然要对独孤山庄动手?”我摘下一朵白梅闻了闻,随即看向陛下。他愣着些许才启口说着:“宇文昭仪和淑妃同在宫中,就算霎时两人齐在背后捅我一刀,皇位只有一个,他俩不会那么傻。”
我轻笑着说着:“那皇上当初为何同臣妾说要通过宇文昭仪得到宇文将军的兵符?”
陛下没有说话,似乎是无言以对,我岔开话题说着:“皇上今日带臣妾前来是为何意?难不成只单单是让臣妾知晓这个地方?”
一阵微风袭来,梅花花瓣从枝头坠下,入了二月的风还是让人觉得寒冷。日出雾露俆,青松如膏沐,我抬头,看着远方山头,太阳已是露出了整张面孔,我轻声问着:“陛下早就打算下手,一连拖了许久,今日便是将我支出来的吧。”
一聊到独孤一族便是瞧见陛下那般神色我就是知道陛下此番带我来的意图,若我在宫中,定然是会保住独孤玥一命,只是我竟不知晓皇上会如此狠心,好歹是睡在身侧的陪伴了自己数年的佳人,如今却是被自己的枕边人给设计了。我微微启口:“三公主没有了母亲,皇上就没有想过吗?”
“你应该知道三公主并非是我的孩子……”他刚说着便是哑了口,我的确是知道三公主不是他的孩子,但这也只是李昭仪告诉我的,难不成皇上同李昭仪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样?
他拉着我的手向着岸边走去,上了船,我安然坐下,陛下在一旁递了枣子给我,启口说着:“想来你一早也是未用膳,赶回去便是晌午了,先吃点吧。”我没有接过,只是看向陛下说着:“李昭仪同我说过的话,都是陛下安排的吧。”
他愣着没有吭声,伸出的手收了回去,他微微皱眉,随即看着我:“你为何如此说?你便是多虑了。”
我也没有再回他的话,只是将头别过闭上了双眼。
还没到皇宫便是听见了宫中传出贤妃殁了的消息,只是没听见有关于独孤玥的消息。坐在马车上,我不禁看向陛下,他缓缓启口:“正是顺了你的意,我只是让人吩咐了推独孤玥下水,并未让潜在水底的人扯住她,能不能活着,便是凭她的运气了。”
陛下闭着眼,我掀开帘子看着窗外,街市上的人都议论纷纷,我放下帘子微微皱眉,就这样,贤妃便是殁了,她一入宫便是贤妃,如今离开人世依旧是贤妃,只是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这个贤妃之位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我闭上了眼,想着替她哀悼着她这不能掌握自己一生的命运。
金凤殿挂着白色的绸布,一群宫女太监在外院哭哭啼啼,进了内院,淑妃带着众妃嫔也是跪着,见着我来也是没有起身行礼,我走进了大殿,一个红木棺材立于大殿之中,我轻笑着,连棺材便是如此早早的备好了,竟是就等着将贤妃给装进去了。流春扶着我在一旁说着:“娘娘,听宫中的宫女太监们说,贤妃在太液池住持明日亚王的弱冠之礼时,不留神跌进了水中,太医院皆称贤妃是溺水身亡。”
“听说独孤玥还有气,现在在何处?”我微微侧头问着,流春说道:“想来应该是偏殿,淑妃本来是让了独孤贵嫔今日搬去漪澜殿,谁想就同贤妃一并落水,只是贤妃命薄,独孤贵嫔保住了性命,只是一直还未醒来。”
我转身边走出去边问着:“皇上可曾怎么说?”
“皇上才同皇后娘娘回宫,只是刚传了旨意,说赐贤妃以贵妃之礼下葬,待独孤贵嫔醒来后晋婕妤,移居漪澜殿。”
我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便随流春去了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