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很快就到了林闻订的雅间内,位于酒楼的楼顶,三面开窗,可以赏景。
不过此时风大,窗户都给关上了,少了几分雅致。
三人进来时,雅间内已经坐了七个人,正相谈甚欢,其中有个男子背了一杆大枪,是那群谈天者的中心。
还有一个身穿白色法袍的少年坐在一旁拿鼻孔看人,并没有加入谈话。
将陈月生招呼落座,林闻坐到主位上,黑衣男子则站在他身后。
正在聊天的几人将话题暂停,把目光都投向坐在主位的林闻,主人翁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林闻很是受用,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多谢诸位赏脸,能应邀来此赴宴,在下深感荣幸。”
白袍少年默默点头,其余几人都是挥手道“没有没有”
林闻笑了笑,心中很是受用。
他把右手边衣袖捋起,一一介绍道:
“这位是自高白郡浩洪派而来的霍岩兄,乃是兵家修士,枪法卓绝。”
那个背枪男子点了点头,被那枪法卓绝说的心中美滋滋。
“这几位是我们听川郡的修士,刘根、张三、李功、丁义、高珍。”
将没什么戏份与特征的五人草草带过,他把手伸向陈月生道:“这位是我刚刚结识的小兄弟,名为谢广坤。”
陈月生笑着起身,对身周众人拱手,随后对林闻道:“多谢林兄抬爱了。”
林闻摆了摆手道:“客气客气,既然来此,那便都是朋友,什么抬爱不抬爱的。”
随后他把手伸向那个白袍少年,隆重介绍道:“这位是自东胜洲而来的少侠,驭剑之术十分高超,令人望而生叹。”
白袍少年点头,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气氛陷入尴尬,林闻挑眉缓解了一下心中的不悦,讪讪一笑,对身周众人招呼道:“诸位别客气,尽管吃喝,酒肉管够。”
他的打圆场丝毫不起作用,气氛依然尴尬。
霍岩摸了摸后颈,沉着脸对那白衣少年道:“这位小兄弟刚从山门出来?你师父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貌?”
林闻无奈地看向他,也没有制止他的打算,毕竟是来喝酒聚会的,一人摆着臭脸杵在这里,实在是败兴。
白衣少年抬眼看向他,略有些嘲讽的笑道:“有,但你不配。”
霍岩额角青筋鼓起,陈月生在心里拍手叫好,好气魄,待会我指定给你补刀。
“呵……”霍岩压抑着怒火起身,把背上长枪抽出,重重杵在地板上,对那白衣少年勾了勾手指道:“出去练练?”
那白衣少年明显便不是来喝酒的,想挑事,他奉陪。
瞬息间,雅间内剑气纵横,几人围坐的那张木桌被切成四半,桌上菜肴散落一地,又被一股真气清理至两边,中间空出了一块空地。
一柄长剑出现在白衣少年的面前,剑尖指向霍岩。
“就在这练吧,省事。”
霍岩脸上青白一阵,喉结耸动,已是不敢应战。
黑衣男子眉头微皱,好凶猛的剑气,凶猛的离谱。
倒不是说有多强,就是凶和猛,气势很强。
眼前这个少年,很可能也是紫府境的修士。
林闻早已目瞪口呆,赶紧起身劝道:“两位消气,消气,以和为贵,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何必刀兵相……”
他话还未说完,那少年便打断道:“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插话的资格?”
他看向林闻,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笑容,这笑充满了戏谑与讥讽。
还有优越感。
林闻深吸口气,看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对他摇了摇头,林闻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丢尽了脸面。
黑衣男子眯眼打量那白袍少年,不是怕打不过,而是怕徒生事端。
他在当林家的供奉修士之前,也是走过江湖的,这种大派麒麟子最不好惹,行事乖张、不讲道理、背景还硬。
山野散修遇见这种家伙,打得过也得绕着走。
“杵在那做什么?要替你朋友挡剑?”白袍少年出言讽刺道。
林闻心中羞愤更盛,咬着牙坐回了位置上。
白袍少年看向霍岩道:“让你先手,免得别人说我欺负后辈。”
霍岩心中发寒,他不敢动,他怕他一动,便会被那柄悬于半空的长剑贯穿。
“怎么?不敢出手了?”白袍少年向前两步,双手负后,一副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啧……”白袍少年微微咂舌,再次看向霍岩,眼中满是蔑视。
“跪下认输,饶你一死。”
霍岩瞳孔一缩,握枪的手,微微颤抖。
他要下杀手。
白袍少年没有兴趣给他思考的时间,只见他伸出三根手指道:“我数三声,三、二……”
霍岩只觉得如鲠在喉,想说话,但说不出。
当那少年数到一时,他腿一软,就要跪下,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慢着!”
房间内众人一并看向出声者,是那个……谢徐坤?
陈月生看着白袍少年,义正言辞道:“你如此咄咄逼人,还辱人尊严,霍岩兄要是跪了,那他的后半生便都要在阴影中度过,甚至他的山门,他的父母,都会沦为笑柄,你好狠的心!依我看,与其让他下跪,你还不如杀了他!”
“???”霍岩惊愕的看着陈月生,陈月生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白袍少年玩味的看向霍岩,倒是有趣起来了。
霍岩握紧了枪柄,仔细想想,说的也不无道理。
修行至今,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若是要给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下跪,哪怕别人不知,他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举枪,指向那个少年,带着破釜沉舟之心。
突然,那白袍少年开始鼓掌。
“不错不错,兵家修士的脸倒是没丢。”
霍岩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沉声道:
“要打便打,我不需要你看得起。”
那白袍少年提剑指向霍岩,昂首道:“你确定?”
霍岩神情突然呆滞,手中大铁枪掉到地上,一阵听令哐啷。
这一剑,他挡不下。
当必死真正摆在他的面前,他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了出手的能力。
白袍少年收剑,霍岩神情渐渐清明,心中对那个少年的畏惧愈发深刻。
一直旁观的黑衣男子见多识广,稍加思索,就看出了那少年方才用的是什么手段。
是剑意,眼前这个少年,剑术造诣极高。
他虽不知剑意究竟是什么,但他被带着剑意的剑指过。
白袍少年转身,不再看霍岩,而是看向陈月生道:“你好像很懂,那我问你,下跪,还是死。”
陈月生的心跳疯狂加速,他不禁想扇自己两个巴掌,多嘴啊。
那背大枪的真是不争气,看着挺威风的,没想到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白袍少年伸出三根手指,自顾自道:“三……”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屋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眉心处被破出个骇人的窟窿,随后直挺挺的倒地,再起不能。
周遭鸦雀无声,陈月生将黑钉收回丹田,然后用脚尖顶了顶脚下的尸体。
真死了?就这样?不会吧?
那白袍少年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富含优越感与讥讽的微笑,陈月生默默摇了摇头。
阿弥陀佛,没想杀你啊,就是试试,早死早超生吧,下辈子别装逼了。
感叹了一下年轻生命的逝去,然后陈月生就开始继承他的遗产。
扫了眼房间呆若木鸡的众人,陈月生拎着白袍抓着长剑,挂起亲切的笑容道:
“诸位吃好喝好啊,小弟先走一步了。”
而后他便转身离去,留下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