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当是暂时替微明保管灵台剑吧,反正将来掌门之位只能是他的。阿月这样一想,心里也好过些了。
如微明所说,阿月与灵台有剑缘,习剑后的第十天,人与剑便仿佛建立起某种情感,他从未想过要修炼剑术,可是现在却迷上了剑术,并且在短短时间里已有模有样了。这种状况是微明所愿,似乎也是灵台剑所愿。
那日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微明腰别一把粗钝柴刀,身背一捆枯树枝,踏着白雪走向四安院,远远的,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冒着风雪院前舞剑。
“喀!”一棵碗口粗的小青柏应声倒下,树干截面倾斜向上,平整如镜。
“这天气不进屋练打坐,还跑出来折腾?你是迫不及待想超越我吗?”砍柴回来的微明悄然来到那人身旁。
阿月收剑,对来者欣喜道:“你能出去砍树枝,我为何不跑出来?”天气突变,他看微明迟迟不归,便走出院门张望,不知怎的竟又沉迷在练剑中,“微明,你觉得我有进步吗?”
“有进步。”微明翘起拇指,可随即脸色一变,指着歪倒一边的小青柏嗔怒道:“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把它移植在这养活成碗口一样粗的吗?如果它能砍我早就把它给砍了当柴火烧还轮得到你吗?你说你砍啥不好你砍它作甚?”
看看断为两截的小树,阿月顿感自己犯了错误,挠挠脑袋,请罪道:“微明,很抱歉。”
微明对师弟的认错态度十分满意,也就不再指责,抬眼望着雪花纷纷的天空,“天地苍茫,风雪肆虐,要不这样,你砍一片雪给我看看。”
砍雪?阿月佩服对方的新奇点子,雪花就是水做的,当然比砍树容易,只要眼神好,而他发觉自己就是眼神特别的好。
抽剑,灵台剑身镶嵌的红宝石在茫茫白雪中分外显眼,阿月挥臂,眼里光影掠过,空气中几片白雪同时散作细碎冰渣。
“错了错了,我要你割开它,不是打碎它。”微明摇头。
阿月握紧剑柄,以更大的力道接连挥舞两下,效果还是那样,白雪在利刃下碎在空中。他不甘心,端起姿势准备再来,胳膊却被一只手拿住。
微明嘴角弯起,轻轻摇了摇头,“别急,沉下心来,你看着,我给你示范一次。”放下背上的树枝,取下腰间的砍柴刀。
“微明,你不打算用剑吗?”阿月已双手将剑递出,可对方没有要接下的意思。
“要割开一片雪,关键并不在于手中兵器,而是气。”言罢,柴刀在空中划过,干脆利落。
阿月看傻了眼,而当微明摊开左手掌心递到他面前,更是不可思议,那真是用粗钝的柴刀做到的吗?
两片雪花在掌心的温度中慢慢融化,阿月看见雪花各有一边已凝成了平滑的冰面,比他砍出的青柏树截面还要平整。
“聚气成刃,在柴刀接触雪花前,它就已经被我的气刃划开了,气越凝聚越锋利,只要修为达到某个境界,还有什么是割不开的?”微明捏紧手心碾去雪花,“有形之物如此,无形之物也如此。”
阿月还在领悟微明话里含义,只见对方转身挥刀,柴刀两侧顿生乱流卷起雪花翻飞,青色身子原地画了个圈,再一挑手腕,气流至刀身散出,吹开四周飘落的白雪。
青袍垂落,还刀在腰,微明背起已被积雪覆盖的树枝捆,对惊在原地的阿月使了个眼神,“看明白了吗?是不是很崇拜我?别着凉了,回屋去。”
他一刀劈开了雪,劈开了风,以一把生锈的柴刀。阿月看着手中的灵台剑,忆起那日归鸾山的情景,微明不就是用这把剑一剑刺破强大的仙法结界,给了他自由么?
“喂!愣着干嘛!淘米做饭去。”
……
苦练七日,阿月那点弱小的气刃也练出来了,他想效仿微明找片雪花试试,可天公不作美,今天竟是冬日暖阳,晴空万里。
提着灵台剑跨出院子大门,看见用木棍接驳回去的小青柏旁,微明与庭光正弯腰在两个箩筐里捣鼓什么。
阿月靠近去,瞧见箩筐里放了一个封起的坛子,坛身还有朱砂写的“瑶池酿”字样,用剑鞘敲了敲,坛子发出“哐哐”的闷音。
问话还未出口,微明抢白道:“好了,这次庭光你负责准备晚饭,阿月,你背起这个。”
“好。”阿月把剑别在腰间,想也没想便遵师兄之命背起装有坛子的箩筐。
他看见微明背起另一个箩筐,对他甩了甩脑袋,“走吧,跟我下山去。”
“啊?下山去哪?”阿月钉在原地一脸茫然,自他上了临仙山,从未下过山。
微明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转头说:“山下同仙里。”
同仙里,阿月平时有听闻过这个地名,那是离临仙山最近的小城,庭光口中的同仙里似乎颇有意思。
阿月突然好奇向往起来,连忙跟了上去,不忘对男童说:“庭光,厨房里的活辛苦你了,碗碟可以留给我回来洗。”
庭光目送二位仙长离开,撅起小嘴喃喃道:“我也想下山玩嘛。”
生活琐事,凡力所能及之事,皆不可使用法术,包括下山,这是临仙道的铁规矩。
四安院远离了视线,他们沿着铺满白雪的下山路迈步,偶尔遇到门外弟子,受到对方“仙长长仙长短”的恭敬行礼,也未有停歇,兜兜转转大概过了两个多时辰,终于走出山脚下书有“临仙”俩字的牌坊。
“叮咚叮咚……”每行一步,坛子里都发出清脆的响声,阿月终于忍不住询问:“微明,坛子里装的是酒吗?为何要背酒下山?”
微明背对他晃晃手指,“不,里头装的是水,是我们临仙山的仙泉水,先不要问为什么,等到了目的地自然就明白了。”
师兄弟俩又在平地上走了七八里,渐渐地,房屋开始密集,来往行人也开始增多,等到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他们终于来到同仙里最繁华的街道。
“微明你看!那有葱油饼。”阿月大惊小怪说道。
微明偏过脑袋瞥了一眼卖葱油饼的小摊,轻蔑道:“有我做的香吗?”
“没有。”
“那就对了,在葱油饼的领域,阿月你一向是见过大世面的不是吗?”
两人开怀一笑,继续前行。转过第五条街道,他们的脚步终于停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店面门前。
“瑶池酒铺。”阿月念出店名,突然明白了此行目的,“我想起来了,微明打赌输给了师父,我们这是给师父讨酒来的,对吧?微明。”
微明又晃了晃手指:“不是讨酒,是换酒。”
阿月睁大眼:“怎么换?”
“我们千辛万苦背下来的什么?”
“水啊。”
“就是嘛,临仙山的泉水金贵着呢,喝了能沾沾仙气,用酒换,他们不亏。”
二人的谈话引起了酒馆掌柜的注意,“哎呀!贵客啊!”
阿月看见一名身着光鲜的中年男子躬着腰出来打招呼。
“叶仙长好久不来,蔽店的护体仙气都用光了呀,咦?这位神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