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送她下楼的妇产科主任低头瞄了一眼万芍药身边地上的纸,对栗园道:“你认识?”
“恩,一个员工,赵主任帮忙给急救一下。”
“赶紧住院吧,你看,怀孕加上中暑,就怕昏迷久了对胎儿不好。”
“怀,孕?”栗园吓一跳。这孩子怀孕了?没听说她结婚。
万芍药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二人间的病房里。那边那床很吵,但是自己的头却不晕了。
想坐起来,睁眼一看,手臂上挂了点滴。
回想起来自己在要出门诊大楼时晕倒在大厅。
是谁把自己送到病房的?
好像,昏迷之前看见了栗园。
头脑渐渐清晰蓦地想起自己怀孕的事实。
眼睛又紧紧闭上,她宁愿不醒来宁愿永远不接触这个残酷的事实。
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就喜欢耍着她玩啊,总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意外遭遇给她。
本来她的心都安了。
都放在了张泽宇的公司这份新工作上,都几乎要接受张泽宇的追求。
她就像被坏运气追着找不到出路的迷路者。
心底的自卑,每次压下就会被挑起。
是嫌运气还不够坏吗,这下又生病了。
唉,好不争气,这又生病又怀孕的,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
之前从域外花园那份工作提出来的五分之一薪水半月前又给老爸了。
他说被债主追着东躲西藏,她能安心攒下那笔钱吗。到底是她爸呀。
这一急本来不吐了又干哕了几声,忙低头找纸篓。
呕吐不止,气管又咳嗽了一阵,她一只手捂着胸口,喘了半天气儿。
嗓子烧得像两张裂皮吞咽的动作都沾黏的疼痛。
她想喝口水,喊了一声。发出的声音自己都不能听的粗哑。
“姑娘,那有按铃。你看,就在你手臂上方。”邻床患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这个年纪万芍药叫大姐也行叫阿姨也行。
“谢谢大姐。”万芍药粗哑不清的吐字。
不过那妇女却听清了,摆手:“你和我孩子差不多大了,叫姨合适。”
“姨。”万芍药咧咧嘴算作客套的笑。因为实在笑不出来。
按铃不一会儿也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圆脸胖嘟嘟的小护士就进来。看年比她大不多几岁。
“301床什么事?”小护士年纪不大态度却老练。
“可以帮我倒水吗?”她一只手指着嗓子,怕护士听不清她的发音。
“你这不打着盐水了,一会儿就能补足水分,身体里同时进太多水也不好。”护士熟练的看看她的胶管,掸惮空气又给她把被单盖在腹部。
“我什么病,昏倒?”
“中暑了。不过你有身孕中暑更容易发生危险,以后尽量避免出汗暴晒。”小护士说这话时下意识的看看她脸。
万芍药面少,平时看着就比实际年纪小三两岁,现在这一虚弱更像中学生。
但是,像中学生也好高中生也好,怀孕都不是开玩笑的。
小护士接触的学生孕妇也不少,多少见怪不怪了。
有了身孕。
护士的话又令她想到了现实,一言不发的重新躺回床铺,她不能怀孕,她接受不了未婚有孕的现实。
“行,你可以给家属打电话过来陪护,有事再按铃。”护士顺便看了一眼隔壁床,就要走出去。
“等下。”万芍药卯足力气喊道,怎么突然就这么虚弱了,甚至连大声喊话都气喘。
“什么事?”护士有点不耐。
“我,不想要孩子。”万芍药吞吐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说。她惧怕邻床的嘲笑,但是,怕人家笑话有什么用,这件事迟早要解决,还不如趁此一朝就,了断了。
“现在不行,你刚才中度中暑,还好抢救的及时,想堕胎的话也得等你这次身体恢复好了再说。”
“谢谢。”
万芍药点点头,勉强挤出这两字。
“有事按铃。”护士说完便走出去。
这下万芍药彻底懵逼晕菜。
不止干哕还咳嗽还胸闷气短还憋屈着哽咽,很难受。
她没有家属,即使有,如此丢脸的事,她也不能找谁知道。
何况张泽宇是男人,是一直把自己当熊猫宠着的男人。即使全世界没人了自己也不能再他面前丢这个脸。
迟果豆,她可以,可是她还没消息。警局已经立案了,但是迟阿姨却坚持说豆子不会有事的。据张泽宇说,郝嘉旗已经被他父亲强行送到了澳大利亚。
她和迟果豆,唉,真是一对姐妹,连倒霉的时间段都是那么相差无几。
心底浮现出珍珍姐。
万芍药摇头,太丢脸了,兴华大厦那次,在她面前已经丢脸,万芍药隐约感到珍珍姐对她冷淡了,她还想保留点自尊。
柳依兰更不行,她是公主命,专门是等着分蛋糕的,所有的苦脏累她都躲的不沾边儿。
那自己真的就是孤家寡人。活了二十年,活到这份上,想想真是凄凉。
说到底,她内心的自卑的自傲自尊再也不愿意让人看低了。
现在,这个世上爱情与她无缘,亲情抛弃了她。
而她,注定要辜负那个执意要对她好的人,张泽宇。虽然手机里全是她的呼叫号码。但是她真的不能回了。
她怎么说?说自己怀孕了,怀的一个捉摸不定的男人不可能承认的孩子?
当天晚上,万芍药感觉身体好点了,便不顾医生阻拦办理出院。
既然已经知道原因了,她也哭累了,也开始面对现实。
现在需要的就是修养那不如回家修养。
住院费一天就以三百计算。
静谧的夜晚,一个人捂着肚子灰溜溜的回家。其实肚子不疼,就是她似乎下意识的知道这里有个生命,下意识的手就放在那。那里面是一颗太意外的种子,一颗她不能留下但是心会很疼的种子。
万芍药喜欢孩子,爱和小孩玩。
她一直幻想将来自己有了小孩会是男是女,会长成什么模样,她要怎么教孩子学步,学武术,学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