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迦羯罗镜(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面对死者上,在民间其实东西方都一致。东方人讲究入土为安,西方人则尘归尘土归土。一个人俗世里再怎么乖张再怎么不讨人喜欢,一旦他去了,剩下一具皮囊,那么就会有人掩埋他,焚化他。说到底,这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亵渎遗体的事,自古以来不为人所接受。

只不过,在这一点上,也许东方人做得更好一些。除了民间,另有官方的义庄,专事收敛尸骨。而在西方,老时年间,除了古罗马时期之外,一直到15世纪出现了丧葬事业行会前,基本没有专门的人做这项工作,代为安葬尸首的,则是行医者。他们专门搜找各种尸体,不论男女老幼,死囚尤其是首选。那么他们要这些尸体派什么用?为了解剖!只不过受时代影响,当时的基督教会不允许破坏尸体,所以,一切的解剖都是在偷偷摸摸的状态下进行,为了防人耳目,民间医师们都将尸骸尽可能地深埋,一来防止尸体腐烂滋生瘟疫,二来不被发现。而到了翡冷翠出现首家医术大学后,当时的欧洲出现了一门新兴的行业-----盗尸者。城郊的农民发现这比种地更加省力更能获取金钱,于是开始大量挖掘公共坟场,只不过他们盗取来的尸首大多都成了枯骨,毫无任何价值。

通过数之不尽的现场解剖,欧洲的医生累积了异常丰富的实践经验,这一方面促进了医学的发展,另一方面也为欧洲人带来了严谨的人体结构学知识和艺术审美观,造就了一大批既精通医术又擅长绘画的大师,令他们的油画、雕刻流传至今,成为举世闻名的瑰宝。

总而言之,人们对于暴尸街头的死人,天生就有一种不忍,所以当看见自己亲朋挚友的遗骨遭别人利用,则会义愤填膺,难以接受。此刻的黑衣发言人,正是如此,若是一具普通的枯尸或者橡皮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出枪或掏出钢弹,先撂倒再说。但是他现在正看着自己曾经的朋友,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始终下不了手!

然而,架子床上的尸蜕们开始慢慢起尸,时间并未留给他大哭一场下定决心了结自己朋友的话剧,杀机正在分秒迫来!我见状不妙,尸蜕的破坏能力令人不寒而栗,是毁灭性的,于是快步窜到最靠近自己身边的架子床前,对着正慢慢坐起的一具尸蜕就是疯狂猛射!被轰爆眼球的尸蜕发出一声踩老鼠的尖叫,随即倒了下去,再也无法动弹。而其他的尸蜕此刻已经悬浮起来,我正被一左一右两只尸蜕夹在中央,情况危如累卵,它们纷纷抬起胳臂,伺机待发!

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女孩再也忍受不住,捡起生物学家的枪轰碎了“马吕斯”的脖颈,枯尸的脑袋掉落在发言人的手里,无头的尸身轰然倒下!由腔子喷溅出来的漆黑污血撒了发言人一头一脸,这才让他从惶然之中复苏过来。不过此刻两只尸蜕已经站稳脚跟,正迎面袭来,速度之快,远超适才所遇的各种尸骸,眨眼间就冲至我们的身边!

我只得迎着它们前滚,翻到两只尸蜕的背后,举枪射击,可惜子弹就和刚才遭遇橡皮人一样,打在肉体上毫无任何反应,甚至连让它们发愣的瞬间也没有!尸蜕继续前突,直扑发言人。他刚打算射出钢弹,就让其中一只猛踹在肚子上,一下子被踢出十多米远,重重地撞在电梯井前的墙上!其余几个人则紧跟着纷纷开火,不过根本挡不住尸蜕凌厉的攻势,此刻泰国人的头发让其中一只死死拽着,罗利胳臂上、腿上已经血流如注!而女孩则东翻西滚,连声大叫!

不愧是强中之强的尸蜕,霎那之间就彻底瓦解了我们坚固的阵脚!在它们面前,众人毫无还手之力!我只得抓起刀疤脸的怪刀,照准其中的一只脖颈砍去,不料尸蜕转身一挡,将我的刀拍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我脖子,生生将我从地上举到半空之中!我想咬它手腕做不到,双脚乱蹬也踢不着,急得满头油汗,只能干瞪眼!逐渐眼前发黑,无法呼吸,处在濒死威胁之下。

此刻的我,期待着一边观战的生物学家能助一臂之力,但这小子继续躺倒在地装死,一动不动,不知道因为什么,尸蜕好像看不见他!我与他目光对视时,他就拼命眨眼,好像在预示着什么,我怎么可能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只得拼命去掰尸蜕的手指,嘴张得老大,却喊不出声。他见我不明其意,只得闭起眼睛,手指放松完全贴地。

泰国人拧住它的手,侧身仰转过来,腾空而起,猛然踢向尸蜕的头部,只见它重心不稳歪向一边,我借势挣脱了禁锢在脖子上的手。原来这小子会泰拳!只见他对着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像饿狼一般,一上一下扑向尸蜕,照准它的脖子根和大腿就咬。

在服役期间,当时我还是Rookie,一个几巴脸上尉曾这么教导我们,他说:

“子弹打完了使刀,刀砍钝了用牙,牙没了使拳,一直要打到自己的肌肉从双臂上劈下来为止!”

这些话我从未忘记,哪怕早已卸甲多年。对付尸蜕,牙口比起枪弹更有效,不论在“河边”廊道里还是维爱地窖。我和泰国人几乎使上了十二万分之力,将它身上的筋肉生生撕咬下来!不过我们始终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它是死物,和过去追杀我们的尸蜕截然不同,因而眼前的这家伙没有感官,只是**纵着。

只见它扭了扭脖子左右侧踢,就将我们踹到一边,顿时将壁道的墙面砸出两个深坑来。泰国人体质比我好得不是一点,他随即一个反弹冲了回去,照准女体尸蜕的腰眼又开始咬上了。我得以喘息,捡回怪刀,打它背后揪住长发,砍向脖子!只一下,这家伙的脑袋就仅有一层皮连着,倒垂在后背上!尸蜕遭此大劫,双腿跪倒,奄奄一息。我正待继续补刀,岂料另一只尸蜕此刻已将我视作最危险的敌人,竟然丢开罗利,发言人等几个,直冲我过来,照准我面门就是一爪!我只得暂时丢开重伤的尸蜕,紧急闪避,不过脸颊仍被伤到,一头滚在地上,呻.吟不已。

“你要学我这样,避开它们的视线!”装死的生物学家颤栗地低声叫道:“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你是说这东西,与我第一次和你扯起的石化沙茧(十九章节,石化沙茧)一样?是一种只能不停往上才能生存的生物?”我顾不上龇牙咧嘴,气喘吁吁地问道。

“不,不,怎么你们都那么蠢?简直不可救药。那东西悬浮在半空有将近2点3米,身体僵化,视线很难放低,所以你们紧贴地平线,也就等于跑进它们的视觉盲点里啊!”生物学家捶着地面,说道:“你再看它,现在就找不到你了!你们要对付的不是傀儡,而是真凶,干掉那只畜生,才是真正该做的!”

我焦虑地回头望去,果然那只紧逼过来的尸蜕找寻不到我,正在对抗泰国人的撕咬和罗利的连环踢。而受伤的那只,已经扶正自己的脑袋,慢悠悠站立起身,扑向发言人和女孩!他们几个都对着我大喊,示意我拉着生物学家去助战!

本以为像Frank这种书生,跑来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最容易毙命,可谁能料到?这小子深谱逃生之道,丝毫不逊色于瘦子,反而是最能够活下去的那种人。细细再想多一层,刚才的“马吕斯”,在发言人倒地后也好似找不到他,这么一来,局势对我们就变得有利起来!

紧跟着我们立刻调整战术,先让女孩再度打出一颗“霹雳火”,致盲这两只尸蜕,我拖着生物学家飞速钻到架子床下,让他先隐蔽起来,然后五个人朝着尸蜕的身后,飞奔而去,刀矛直指那个卑鄙无耻的傀儡师!我的头脑中都几乎想好了一千几百种处决它的方式,却不曾料想,这个混账顿时急了,用力往上一窜,撞破天花隔层,发出数声女人的干笑声,逃得没影了!而楞在原地的那两只尸蜕,发出踩老鼠声,轰然倒下,再度变成冰冷的尸体。

众人长吁一口气,体力耗尽地倒在长廊上,精疲力竭。黑衣发言人勉强撑起身子,走到尸蜕前,用丢弃在地上的突击步枪枪管插烂它们的眼窝,以防再一次起尸。做完这些,他一个趔趄再也站不稳,倒在地上急促地喘气起来,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体力跟不上节拍。

远处的另一侧廊道尽头,此刻又传来一阵阵的磨牙声,此起彼伏。显然是那个傀儡师不甘失败,又去找来更多的死尸继续围攻报复。而我们已经无力再战,眼见刚刚平静又揭战局,众人顿时面色土灰,撑起身体,勉力而为。我顿时恼怒起来,这个地底建筑,整那么多的实验尸骸和尸蜕干嘛?开罐头车间还是做腊肠用?生物学家也急得没法,指挥众人继续使用他的办法迎战。转眼间,磨牙声已经近在耳畔,最靠近廊道边缘的泰国人伸头一看,顿时咋舌,对我们伸出五根手指,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尸蜕,抱着脑袋狂喊道:

“这回完了,真的完了!那个畜生搞来了五只尸蜕,我们注定无法活着出去!”

“都跟我来,是生是死,只能赌一把!”岂料,瘫坐在一旁的坦克罗利鲤鱼打挺爬起身子,对我们一扬手,说道:“还记得刚才在保险仓库里,我说有些事不好说还需要想想吗?来吧,加快脚步,我们去一个地方!”说着,拔腿就跑,我们不敢怠慢,尾随其后。

差不多曲曲折折跑了五、六分钟,地势一直在往上,眼前的现代建筑突然消失,成了石板泥地,我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跟着人群跑到了一处简陋建筑的洞窟里。四周气温也逐渐炎热起来,耳边再也听不到廊道内的滴水声。

“到地方了,在这可以歇一会儿。”坦克罗利吐着粗气,壮硕的身子直挺挺倒下,横卧在泥地上。

“这是哪里?”黑衣发言人纳闷地盯着我们背后,疑惑地问道:“你不怕那些东西追过来?”

“哈哈,我认为不会,不过也不绝对。这么说吧,”罗利撑起身子,叹道:“这里再往前就是我爬进来的天坑,我首次跑进这里时就遭遇上那些悬浮的怪物,当时我什么武器都没有,吓得屁滚尿流,只得往回逃窜,它们紧追不舍。可是,到了这里之后,那些东西就停在门口不再往前,也不踏入泥地。我试过几次都是这样,这就是我说的还有些想不明白需要多看看的事。反正尸蜕即将杀到,我们届时再做定论吧。”

一分多钟后,五只尸蜕紧追而来,它们赶到现代化建筑的门前,就卡在那里,无法继续往前,然后一只只在原地绕圈,不知在干什么,它们磨着牙,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坦克罗利摸着脑袋站起身子,也不顾我们劝阻,一步步朝它们走去,然后隔着两米的近距离褪下裤子拍自己屁股,肆意地讥笑它们,这些尸蜕也只得无奈地干瞪眼。

他表演了一番重新穿上裤子,走回我们身边,悠闲地抱着头躺倒,得意洋洋地笑道:“瞧见没有?这里就是它们的绝地。這尸蜕若是活人就好了,我抗一头回家当老婆去,哈哈哈。”

尸蜕是这所地底建筑物里,最接近人类外形的怪物。它们一不干枯;二不长相恶心;三没有太大的臭味,几乎清一色都是赤条条的年轻女人尸体。如果它们不具有攻击性,再配上粉色壁灯,那简直就是充满了**味,我有一种待在低档按摩院的感觉。

“还别说,这一招真的管用,”黑衣发言人也往门前走去,站在一定距离外抽起烟来。我们不明其意,正待发问,只见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负担重一点,老刀的负担就轻一点。此刻傀儡师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所以我想要吸引住它们,给老刀争取更多的时间。”

论考虑局势的详尽,我们之中任何一人,都没有发言人老道。

发言人抽完一支烟,对着我们身边的那个女孩看了看,问道:“说说吧,你还没讲完盘子的由来,这会儿,我们耗着也是耗着。”

女孩望了他一眼,低下了头去。

(以下时间里,是女孩的叙述)

迦羯罗镜在历史长河中沉浮过三次。它最早出现在中国的汉晋时期,一直到南北朝分裂为止,因战乱而失踪。至于它的出处,由来,一概未知。各种传说十分多,但基本都不靠谱。

明代,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日本北朝一统天下,南朝的武士、失意政客以及大批浪人失去依托,开始盘踞海岛,流落海上,形成了一股不少的势力,为了获取给养,浪人们和中国沿海海运走私商贾合作,不时侵袭中国沿海,剽掠百姓,史称“倭寇作乱”。

而与此同时,中国南部地区,开始兴盛起一股叫做“五通神道”的组织。江南士民自唐宋以来,素有祭祀“五通神”的习俗,这也是官方所不爽的淫祀之一。相传五通神是一种横行乡里淫**女的恶鬼,常常以翩翩少年的化身出现,或挥金如土,或以美色摄魂,十恶不赦。乡民为免其滋扰,立庙供奉,以图保全自己,以及换取一些福祉。或许是信邪要比修正容易,拜祭邪神像总是十分灵验,久而久之,就出现了“五通神道”这种秘密教团。

为防止“五通神道”与外藩倭寇相互勾结,时任江阴都镇抚的沈维璘发兵攻打教团水寨,一举拔下之后,他在神观的祭台上发现了一个机关,内里是一只铜箱子,供奉着“五通神道”的至宝----五通神镜和一本经文。而不知因何原因,沈维璘没有将这件东西呈报朝廷,相反私自扣下,压在箱底。这个五通神镜也就是后来的迦羯罗镜,至于经文,百多年后因为火灾,荡然无存。

时光飞梭,几百年转眼间过去,历史走进了中华民国最为纷乱的时期---1937年。随着七七卢沟桥事变枪声响起,抗日战争全面爆发。

是年8月12号,上海。

时任上海轮商会会长的青帮魁首杜月笙,在沪上召开了一个会议。应邀参加的,不是地方商贾就是船运公司的老板。

会议开始后,杜月笙开门见山,向到会人员传达了蒋委员长有关沉船封锁长江的军事密令。听罢杜月笙的话儿,在座的老总们纷纷抽烟,各自沉默不语,因为这对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是砸饭碗的事。而在这一大堆的老板中间,坐着一个名叫沈石歆的青年人,坐拥一家叫做“龙鑫”的船务公司,是位年仅二十八岁的民族资本家。

杜月笙表态,他的大达船务公司,捐出全部船只,三北公司的虞洽卿被迫捐出一半船只。国难当头,要求其他的船运公司老总响应。

正在众人迟迟疑疑交头接耳时,沈石歆拍案而起,大声疾呼道:

“诸位,当下敌焰嚣张,神州沉.沦,长此将往,吾等都将成为亡国之奴!月孝(沈石歆的字)一介儒商,手无缚鸡之力,在此国难当头之际,我愿代表龙鑫捐出名下货轮两只,以响应杜会长的号召。”

说完,噌噌噌几步走上前,在会议桌前抓起笔,落下自己的名字,转身疾走。他不愿意与这群只顾眼前的昏聩商人为伍。

“沈先生,请留步。”杜月笙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握着他的手,悲叹道:“若月笙有能,也不会累及诸君,沈先生请暂且留步,赏脸到寒舍喝一盏薄酒,以聊表愚兄的感激之情。”

就这样,因沈石歆一番慷慨激昂,杜月笙成功说动沪上的企业家联合行动,将自己的船只全部沉在长江口,以阻挡日军兵舰前行。然而,战局并不乐观,淞沪会战,国军失利,上海最终沦陷成为孤岛。沈家男女老少,只得逃亡香港,后转投澳门。

在临走前夜,沈石歆无限感慨地回头再度眺望自己的家乡,只见血光四起,喊杀连天。

“我还会回来的!”沈石歆恨恨地说道。而他不曾想到,这么一别,就是十多年。

日军占领上海后,对所有参加沉船的商贾进行无情抄家,沈家也在名单之中。无法搬动的两家公司和来不及带走的私人财产,全部被夺走,而这些财产里头,就夹杂着一面造型怪异的镜子,它就是“五通神镜”。这批财产先被送往虹口日本海军司令部,后又被移走,真正下落直至抗战结束也没有任何头绪。

你要问沈石歆究竟是何人?他便是洪武年间江阴都镇抚沈维璘的嫡系后裔。这面来历不明的镜子,一直静静地躺在沈家安置古董的字画间里,已有数百年。

随着美军机向长崎、广岛投下原子弹,纳粹势力土崩瓦解,日本投降。此刻的沈家,过着家徒四壁的艰苦生活,沈石歆为了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在制冰厂工作,已经没有路费返回故里。结果数年之间,内战又起,新中国诞生。一直到了1951年,时任上海市长的陈毅陈老总大力邀请,给足路费,沈家才搬回老家,掐指一算,已经过了14年光阴。

为了建设新中国,沈石歆被安排回自己的老公司担任总经理,生活逐渐恢复正常。

然而不曾料到的是,在百花齐鸣期间,沈石歆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给国家提意见,结果没几年后,被打成反动资本家关进牛棚,直到1973年,悲惨地死在了江西上饶周边的农村。

十二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中国全面解禁,建设四个现代化。沈石歆的冤案也得以昭雪平反,他的嫡子沈国藩搬回老家,有一天,街道上的炮局找他,提给他几大捆的信件。这些东西都是在那些年里,让扣下的,寄信的,是个日本人,名唤矢野刚,是早稻田大学的一名教授。

这个矢野刚一共寄发过一百多封信件,全部找的是沈家老头子----沈石歆,那么到底这么迫切地想要了解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它---------“五通神镜”。

1942年,战争的硝烟弥漫在东南亚的上空,巴丹半岛上的七万余美澳联军和菲律宾本土士兵,在弹尽粮绝得不到任何支援下,被迫向日本皇军投降,这一事件,标志着菲律宾沦陷。

在接管马尼拉的日军当中,有一个长相普通的青年,来自遥远的横须贺,可他并不是士兵,而是一名普通的军医助手,因为代替自己的弟弟服役,满脸愁闷心不在焉地坐在军营里。这个人就是当时刚从医学院毕业的矢野刚。

此刻,中华大地上依旧狼烟四起,战乱频繁,持胶着状态,随着越来越多的盟国军队参战,日本实际控制地界逐渐收缩,于是陆军部决定,将部分掠夺来的战利品,往几个地方转移,东南亚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一天,矢野刚正巧赶去马尼拉办事,就瞧见几只刚到埠的大箱子在海军司令部大院里卸下,看管以及整理储备仓库的,是他的同学加好友------堀江亚夫。

“你来看我的吧,矢野君。”堀江对他打了个招呼,示意他过去,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耳根低语道:“今天到了一批好东西,我先完成工作,然后我请你去喝酒,都两年没见,我十分思念你。”

矢野提交完自己的那份报告,坐在海军司令部食堂里等待着堀江,然而一直到傍晚,也没有完成盘点工作。正当他打算回去,堀江神色慌张地走出地库,十分兴奋地对他说道:“再等我一些时候,我没想到,真的难以想象,一会儿给你瞧一件了不得的东西,嘿嘿,当然是照片。”

时间一直走到了八点,两条黑影走出大院,一路小碎步,走过两条街,到了一家药店后的小巷里,推开其中一所民居的木门进去。这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便是矢野刚和堀江亚夫,他跟自己的同窗同学来到了一个菲律宾女人的家里,那个女人是堀江的相好。

两人关起门,给了一些钱让女人出门买酒,然后点燃一盏油灯(旧日本军军管时期,实行宵禁,晚八点后断电),抽起烟来。堀江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矢野的跟前,问道:“你看我在仓库里找到了什么?”

“噢,迦羯罗镜!天哪,堀江君,这是哪搞来的?”矢野难以压抑住内心的狂喜,失声叫了起来,说道:“没想到这东西真的存在!”

“这是今天刚送来的一批货物里的一件,我认为这东西和在你家看见的图片很像,就偷偷把存货照片带了出来给你辨别,”堀江抹了把汗,笑道:“所以我不得不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带着它出来给你核对。没想到你爷爷芳博士找了一辈子的东西,竟然会在这里。”

“能查出这东西的出处吗?”矢野掐灭了烟,说道:“我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让圣战见鬼去吧。我得和这件东西的原主人见一下,这么一来,或许我爷爷究竟在哪里,也等于有了答案。”

“怕是不能,不过我会尽力去查。”堀江摇摇头,叹道:“我也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战争耽误了我们这一代人。”

原来在几十年前,矢野刚的爷爷矢野芳,一直痴迷地在青藏地区找寻这个盘子。据其十分含糊地说法是这个东西是上古人类还没有文字之前的三神器之一,为了找寻它的踪迹,芳博士跋山涉水,花费了多年心血,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给家里极为隐秘地发了个电报,用秘文写成一段和歌.三切,翻译下来的含义就是:

“我已经找到了迦羯罗镜的下落,明天正午去血浮屠,期待吧。”

但是这一去之后再无音讯,迄今为止也不曾找到。二战结束前,趁着混乱,矢野刚和堀江亚夫偷偷盗走了盘子,为了防止别人搜身,就交给相好的女人那里让代为保管。两个人返回日本之后,十多年间闭口不谈,暗中探访,通过一系列的找寻,他们发现了盘子的原主人叫沈石歆,是个中国人,所以从1960年开始,就不断写信或是发电报想要与之联络上,而他们不曾想到,此举给沈石歆带来灭顶之灾。

其实,沈家老爷子沈石歆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俩日本人找他的事,但他思来想去,自己好像与日本人除了国仇家恨外,没有其他什么关系。所以组织上要他交代,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被安上死不悔改,抗拒交代,公开与人民作对的种种罪名,受尽屈辱和迫害,不久死在草棚里。而到了80年代,这两个日本人谁都没料想,找了几十年的沈石歆,突然给他们回了一封毛笔书写的信件,拆开一看,却是沈国藩寄发的,这才知道老爷子早已谢世。

于是在1987年,两个日本人正式邀请沈国藩到日本去,他们打算从他身上获悉芳博士的讯息。而沈国藩也十分想要拿回本属于自己家族的东西,以及想要搞清这东西究竟派什么用。两下一拍即合,下了南洋一次,但可惜的是,许多年过去了,原来寄放盘子的女人已经病死,东西让他一个远方亲戚当掉卖了钱,这条线索至此,彻底中断。

然而怪事接踵而来,从这三人开始调查迦羯罗镜起,就一直遭到不明人士的恐吓和威胁,这些神秘势力不断试图阻挠他们。两个日本人正常生活受到干扰,不得不中止了与沈国藩的合作。到了90年代,堀江亚夫无端失踪,后被警视厅发现让人杀死在本州诹访的山里,这整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吓得矢野刚不得不躲藏起来,从此下落不明。

而再说回去上海的沈国藩,回国之后待在一个文化局里工作,一直到退休,却也太平。膝下仅有一女,嫁了个美国华裔商人,先后生育了三个孩子,其中一对是龙凤胎,男孩叫沈光,女孩叫佘羚,一大家子居住在纽约州,过着平静的生活。

沈国藩十分喜爱这个孙女,打小就总留在身边,常常教导她一些奇门遁甲和民俗方术,这个孙女一直到十多岁时才回国念书。此间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从不间断。然而到了90年代末也就是堀江被人杀害期间,沈国藩突然中风,卧床不起,生活无法自理,沈家女儿远隔重洋,只得在上海本地找保姆托亲戚照料,仍不放心,佘羚毕业后去了中国照料自己的外公,待了好几年,2004年沈国藩临终前,回光返照,突然能开口说话了。他告知了佘羚一件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即便是当初他和日本人矢野教授,堀江教授合作时,也不曾吐露过半句。

原来他们沈家的祖先,也就是沈石歆的堂兄弟---沈柏渠,其实认识矢野教授的祖父芳博士,这两个人都对盘子十分痴迷,并曾一起调查过盘子的事。但当时矢野芳化名叫潘启麟,他不知道这是一个日本人,所以导致了沈石歆对于横须贺寄来的信件之事一无所知。大概在1933年左右,沈柏渠独自一人返回上海,但什么都没说就放弃了继续搜找盘子的事。到了新中国解放后,一个人去了杭州独自居住,终身未娶,紧跟他老哥沈石歆的步伐,在1974年死去,留下了一间空屋和一箱书本。当然这没有逃过革命群众火炬般的目光,打开后翻找了一遍,除了内里都是鬼画符般的东西外,任何有价值的内容也没有,所以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而沈国藩自小就和这个伯父十分亲热,知晓他太多太多的私事,有些甚至是自己亲爹沈石歆也不知道的事。

到了改开之后,沈国藩去了一次杭州,拿回自己伯父的遗物,在这些书本里找到了一份日记,写得隐晦难懂,但还是艰困无比地搞懂一些原委。日记里记载着沈柏渠和“潘启麟”曾经到过一个叫做血浮屠的原始密林里,打里头取出了第二块镜子,但是“潘启麟”中了剧毒死在了塔基底下,只有他一个生还。而且他们甚至都已经搞清,这种盘子一共有三个,它们的作用并不是观赏品,而是一种开关,是用于开启某些神秘地方的钥匙!日记里用他们沈家特殊的土话写明使用方法,希望后人可以看见,找回祖上失去的那面“五通神镜”。

讲到这里,女孩已经抽完了我第五支烟,说得疲乏起来,头靠在岩壁上,闭上了眼睛。而我们一干黑衣人等,听得神神叨叨,瞠目结舌。谁能料到这个破盘子,还有这么复杂的来历!不过泰国人表示,这个女孩十分狡猾,也许所说的都是瞎编出来的鬼话,只能信一半。

“怎么使用迦羯罗镜,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下我一人知道噢,我可是你们最贵重的资产,几个伙夫苦力,知道姐的价值了吗?该怎么做难道还要你们的老大,”而女孩则微笑地看着我们,用手指了指黑衣发言人,说道:“还要他对你们发号施令吗?”

不料黑衣发言人也紧跟着笑笑,拍了拍女孩的肩头,说道:“不要那么自信,没准,按照你的故事,还会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使用,矢野刚矢野教授或许也知道。你们这叫民间谍战,相互隐瞒,同盟不同心,哪干的成什么大事?不过,佘小姐,我在这里保证,会保障你的安危,一旦回到岸上,你必须得被看管起来,不能再乱来了!”

“我知道,你们有字符解码专家,但没辙哪,虽说她确实有真才实学,可她不懂怎么用这东西,包括那臭美的法国男人也不会,”女孩一把推开他的手,说道:“你说你们地图上有迦羯罗镜的徽记,这说明在这闷热的鬼地方,是需要被打开使用,可不是为了图好看,画成装饰物摆在地图上的。所以到时你还是得来求我,关就关呗。”

“这可说不定,你把我的眼睛拉下了,你知道我能耐,这种破盘子此前我一直没当回事,所以不曾去透一下,而如果我真要这么做了,没准就查清怎么使用。Alex就说过,古人都是蠢货,远古的原始人智商和黑猩猩差不多,能搞出什么玄妙精巧的东西来,”我歪着眼睛打量着她,笑了起来,然后我扫了现代建筑的大门口,不由失声惊叫起来:“诶?那些尸蜕呢?怎么全都跑了?”

众人顺着我目光一起扫向大门,那里空空如也。不知由何时起,围堵在门外的五只尸蜕悄无声息地撤围了,四下里静得可怕!

“糟了,听故事都听得入神了!这回真得出事!”黑衣发言人跳将起来,脑门上全是汗,他搓着手叫道:“傀儡师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它悄悄走了,只会有两个可能!第一可能,它也许发现了老刀的踪迹;第二个可能,上头或许又有人下水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高挂免战牌,绝对不妙!”

说完的同时,让我们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检查一下所剩弹药,适才一番苦战,我们消耗了一半的枪弹,除了我提着刀疤脸的怪刀,发言人自己还剩两颗钢弹,外加女孩三个指尖霹雳火外,就是全部的武装。我们快速走回大门,沿路抓起几个灭火器钢瓶,一可以拿来随便乱喷干扰对方的视觉,二喷完可以用来砸那些尸蜕,总之能拿上什么就尽量拿,同时还得不影响到高速奔跑。

而假设刀疤脸在这一带,他的活动范围也就徘徊在机电房,长廊,和架子床这几处,可他就像人间蒸发,怎么都找寻不到踪迹。不仅仅他,连那只傀儡师也消失无影。我们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六条通道的交汇口,那里除了阶梯教室大门倒在地上,内里躺着一只流着臭水的尸骸外,什么都没有。再仔细侧耳去听,极远处也没有人的声音,这表明岸上的人都死透了,他们不肯冒险轻进。如此一来,我们剩下的就是高风险,那就是找寻剩余的五条通道,刀疤脸此刻必然会在其中一条里。

于是大家决定下来,总道口必须留下一个人看着,万一全部进去,恰好刀疤脸由其他通路出来,就错过了。那么这个艰巨任务也就落在了我的头上,唯一一个能在黑暗之中来去自如的人。虽然我十分不乐意待在这个令人战栗的大空间里,但不得不服从领导安排,因而只得十分不情愿地走向漆黑无比的阶梯教室,坐在了那具实验用尸跟前的长凳上。

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一条通道,四周随着脚步声远去又变成死一般的沉闷。无处不在的滴水声,走道内老旧铁器的吱嘎声,还有不知哪来的穿堂风吹拂过覆盖廊道内堆积在角落里杂物上的塑料布声,阴湿的感觉浮上心头。他们已经往里进去了几分钟,总道口还是空无一人。

而就在我认为不会有人彻底放松自己的时候,就听得不远处有一阵细琐的声响,感觉像有个人蹑手蹑脚地在附近走着,然后到了某一个地方停顿下来。

“咔”,这个人似乎放下了一件东西,然后随着一阵衣物摩擦声,消失了踪影。

我不由好奇起来,压低身子,爬行出门,挪到那几条通道口打量。只见其中的一条走道,深入进去大概二十米处的转角上,让人在铁架子上放了个发亮的东西,正在发出“滴滴滴滴”的声响。虽然很轻,但在静得可怕的环境里却十分刺耳。我认识那声音,这是综合机快没电时的提示音!这也就是说,有人悄悄地放了一台综合机在这架子上,似乎打算要吸引什么过来。

“诶?”我顿时纳闷起来,这会是谁呢?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想着我继续爬了过去,到跟前站起身子细瞧,只见机器码是WZ0016。老天哪,这竟然是刀疤脸的综合机!那么刚才做这一番苦心的人难道就是他?想着,我四下张望,预备高呼起来。可我转过头去之后,霎那间心里凉了半截,背上芒刺立起。只见距离我十米开外,正浮着三只尸蜕,背对着我,好像在找这组声音的源头在哪!

我只感到天旋地转,赶紧倒卧在地,学着Frank的办法伪装成一具死尸。其实人就这样,人多才会爆发出无穷的潜力,而一落单,就立马变怂。偏偏我倒卧下去还忒不争气,手心出汗,那把怪刀竟然滑出手掉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巨响,顿时那三只尸蜕全数转过头来!这下算是彻底死透!距离十米,它们哪怕悬浮得再高,也能瞧见我正坐倒下去!我把我自己害死在这里,不过此刻别无他想,我只能往回逃窜,找黑暗的地方暂时躲避起来,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想着,我手脚并用,朝着总道口爬奔,那三只尸蜕立即追赶过来,而当我爬到走道口时,它们已经杀到了我原先的位置!只见此刻,一条身影猛然从天而降,稳稳地站在地上,飞速抓起我遗落的怪刀,用看都看不清的速度,剁向身前的三只尸蜕!

那三只尸蜕还没来得及转头,两颗脑袋被生生剁了下来,剩下的一只,让黑影从胯下一破为二,整个过程仅仅只有1.5秒!能做到这种超乎常人的凌厉攻击,除了一个人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人,

他就是刀疤脸!

“老刀,你丫到底跑哪去了?”我带着哭腔对着黑影叫道。不过黑影没有理我,径直朝着廊道更深处跑去,只听见“稀里喀拉”一顿折腾,仿佛是过道里各种铁架子倒塌的巨响,然后发出一阵女人的干笑声,某样东西又窜上了天花夹层里!鸡飞狗跳之后,四周变得无声无息,同时,另一条走道里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黑衣发言人几个闻讯赶来!

“怎么回事?”坦克罗利气喘吁吁地问道,同时朝廊道内一探头,咋舌道:“少校,你一个人就摆平了三只尸蜕?我艹,神人哪!”

“这难道是。。。”发言人朝前走了一步,惊喜道:“天哪!”

只见黑暗的廊道深处晃晃悠悠走出一个人来,满头满脸都在嘟嘟往外淌血,手里提溜着怪刀,正在甩着,颇为埋怨地说道:“你说你们丫几个干的好事,把刀拿走干嘛?害得我只得躲了起来,搞得这么被动!还好,现在总算是物归原主。开香槟吧,爷一口气干了它们五只,就连那个鬼东西也吃了我一刀!”

我们激动地冲过去,一把抱住刀疤脸,就差跪一地流眼泪。从来只有刀疤脸砍人,绝没有人砍刀疤脸,这家伙就是个斯巴达人,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在哪里!我们六个人合在一起,都不及他一半迅猛。

“好了好了,这都怪我任意独行,害你们落到这种地步。”刀疤脸拍着我和泰国人的后背,也有些老眼湿润,不过他随即就瞧见了女孩,警觉地问道:“诶?这娘们是谁?”

“一个混进队伍里的轻狂女孩,也可能是我们不必花钱可以派上用处的钥匙保管人,谁知道哪,”黑衣发言人感慨道:“Blade,你知道吗?这很有趣。虽然我们都老了,但你我这样的人,或许就是未来。你要保重自己。”

“嘿嘿,没事,只要有刀在手,这地方我横行无忌。只可惜之前杀伐中,不知道哪里伸出来一条触手,将刀拍飞。事后我又回去丢刀的地方找了个遍,谁知让你们带走了。所以嘛,我就成了废物。到处钻管道,躲避那只东西的侵扰。既然这娘们不是敌人,那就好说。”刀疤脸神秘地对着发言人一龇牙,说道:“我总算弄清那只躲在背后的家伙是什么了!”

“是什么?”我们惊异地盯着他,问道。

只见刀疤脸从身后甩出一把东西,丢在总道口的地板上。那是一些类似冲淋房里喷头上的软管,通体漆黑,此刻还能活动,就像一条条爬行的毒蛇一般!

刀疤脸迎了上去,一脚踩得污液四溅,软管子们发出老鼠般的叫声,彻底嗝儿屁,逐渐僵直起来,纷纷起泡,最终凝固成那些黑色蠕虫般的东西。

“这家伙不是人,也不是生物,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一种东西!”刀疤脸恨恨地说道:“它大概两米左右大小,全身都是管子,滑腻得很,不过已经让我砍成重伤了!这东西,在我看来,或许是第二只海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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