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凌霄总是和郑江德、柏子逸在一处,不是品茶就是赏画,一副大家公子的风流做派。就连郑芷偶尔遇见柏子逸的时候,总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凌霄。郑芷好几次不禁在想,这要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他们有什么龙阳之癖呢。说起来那个凌霄也是,老缠着柏子逸作甚?
任氏忌日的当天,知县府一早就安排好了车马等待在门外。柏子逸和凌霄各自驾了高头大马走在前头。郑芷因为实在不想和郑蕊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就找了个由头和娘亲挤在一辆马车里。
行至一处道路凹凸不平的荒郊野外时,马车突然一阵颠簸,黄氏因为身体虚弱一个没坐稳眼看就要摔下来,在一旁的郑芷马上本能地拉住了她,自己却因重心不稳被颠出了马车。
”快停车!芷儿,你怎么样了?“黄氏急急地想要下车看个究竟。这时候在马车前面的乳母也赶了过来,扶起郑芷,本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却被郑芷拦下”乳母,我没事,你去看看娘亲可好?“乳母犹豫了下只好依言去看黄氏,所幸黄氏只是受到惊吓并无大碍。
乘这时候郑芷悄悄地动了动脚,发现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看来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扭伤了。
郑芷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时,一阵马蹄的声响传来,抬头间,两匹马已经来到面前。柏子逸和凌霄已经迅速地下马来到眼前。
柏子逸看见此时满身泥灰狼狈不堪的郑芷,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轻轻擦拭郑芷的脸和手,”你怎么样?没事吧?”郑芷点了点头。
柏子逸本想扶郑芷上马车,郑芷却非常轻微地摇了摇头。回头和等待着她的母亲和乳母说她怕再摔就不坐马车了,转而恳求地望着柏子逸。柏子逸是个聪明人,转瞬间就明白郑芷用意,和还在马车里担忧的黄氏说:“黄丈母,郑芷估计在马车里呆的久也闷了,那就让她和我同骑一马散散心,我定会护她周全。”黄氏这才安心。
郑芷等母亲马车的帘子放下后才慢慢艰难地挪动脚步,柏子逸看在眼里,走过去忽然打横抱起了她,“如果很痛就和我说。”
在凌霄和一众下人惊讶的目光中,郑芷被柏子逸抱上了马。在打马经过郑蕊马车的时候,郑芷看见郑蕊正掀开帘子往她这个方向看,因为光线的关系,她看不清此时郑蕊的表情。
凌霄随后也打马跟上来,瞟了一眼柏子逸怀前的郑芷,扯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柏兄啊,看不出你也是如此性情中人。”
柏子逸回以一笑,“贱内是个孝女,她既然有想瞒下的事,为夫的只好助她一臂之力。“
郑芷低着头想使劲把自己脑袋往下塞,她不想让人看见她红如番茄的脸。
”哈哈哈,柏兄,不过你的这位小奶奶似乎脚踝处扭伤了,如果不尽快医治,怕是会肿胀难忍。“
”这荒郊野外难找大夫,我也不懂医,只能先忍忍了,郑芷。“柏子逸最后的尾音轻柔,对着郑芷说。
郑芷刚想点头,谁知凌霄的声音接着传来:“柏兄,我倒是精通这跌打损伤的医治方法。家兄平日里爱闯祸,府中大夫经常给他医治伤势,我就耳濡目染地也学会很多治疗手法。等会我教你,你给嫂夫人推拿一下就好了。“
又行了一段路,渐渐有住户人烟,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庙宇,名万佛寺。柏子逸请示了郑江德后,就命人下车小憩,郑江德先率众人入寺上香。而郑芷、柏子逸和凌霄三人找了个借口,在寺庙中寻了一个厢房。
柏子逸轻轻地把郑芷放在床上,脱去了她的鞋袜。郑芷的脚踝已经肿的像个馒头。
“凌兄,你看怎么治?”
凌霄快速转头瞥了一眼就别过头去,淡淡道:”要马上消淤,现在柏兄你看我手势跟着做……”凌霄在空中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比划着,柏子逸就跟着在郑芷受伤的脚踝上现学现卖。
“嘶……”柏子逸一个力道没控制好,郑芷忍不住痛叫出声。
“很痛吗?”眼前是柏子逸担忧的脸,越过他的肩头,郑芷发现凌霄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郑芷觉得有点别扭,想了想说:“妾身的伤脚可能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还是不要劳烦相公和凌公子了,等回府后再找大夫医治吧。”
“不行!”柏子逸和凌霄同时出声,说完两人互看了一眼。
凌霄很自然地拍了拍柏子逸的肩膀,”啊呀,我说柏兄,你可是叱咤南直隶的商贾奇才,怎么现在揉个脚就难倒你了。”
柏子逸一挑眉,看着凌霄潇洒地一笑,郑芷还是第一次看到柏子逸这样的笑。平时她看到的他笑容都是温和平静的。
“难道不是因为凌兄教的不好吗?”
凌霄闻言,脸皮抽了抽,“和你说话真是难占便宜。“
柏子逸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郑芷的肿脚思索了一会,然后对着凌霄说:”我确实不善于此,现下只能劳烦凌兄帮一帮贱内了。”
凌霄没想到柏子逸会这么说,脸皮不由地发红发黑,”你的担心我能理解,可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呀,我怎能帮嫂夫人……传出去嫂夫人以后如何自处?“
郑芷在听到柏子逸的话后也吓了一跳,接着一丝落寞席上心来,柏子逸他不介怀别人亲近她吗?
柏子逸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叹了口气,“且听我说,祭奠到回府起码还要好几个时辰,郑芷的伤拖不得。凌兄你既然会推拿,尽快医治伤患才是上策,医者不必避嫌。至于其他,我在这里陪着郑芷,还怕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郑芷本想再开口,柏子逸一只温热的手已经轻轻附上了她的眼睛,杜绝了彼此的视线。
黑暗中,郑芷感觉脚踝被一只冰冷微有颤抖的手握住,经过一阵推拿按揉后,疼痛感缓解了许多。
“好了,现下看起来好多了。”柏子逸的声音传来,同时他放下了附在郑芷眼睛上的手。郑芷在一阵刺眼的日光中渐渐看清坐在床边陪着她的柏子逸一如往常温和的脸。而屋内却再没有凌霄的踪影。
之后的祭奠很顺利,郑芷的伤脚也一点点地消肿了。凌霄在祭奠完任氏后就匆匆独自离去,任郑江德怎么留也无用。
郑芷在回去的路上坐回了马车。黄氏捋了捋郑芷鬓间散发,温柔笑道:“据说万佛寺很灵验,方才我上香的时候向菩萨许了愿,希望菩萨不要觉得我贪心。为了表示诚心,以后每逢初一十五便是我的吃斋日了。”
”娘亲许了什么愿?您吃斋身体可吃得消?“郑芷有些奇怪,娘亲虽然以往也礼佛,但是看她如此郑重其事地许愿吃斋还是头一次。
“傻孩子,既是向菩萨许的愿望如何能说?我现在身体好了许多,偶尔吃斋并无妨。”
郑芷挪了挪身子,更近地挨着娘亲,感受着娘亲身上淡淡的芳香,就像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