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慧县主,好久不见。”
穆明舒僵着笑意,眸色奇怪的看了杨晋一眼,心道:有病的人果然不一样。
距离第一回见杨晋,统共不过几日,如今她嗓子都还没好全呢,怎的就好久不见了。
不过即便心中腹诽,穆明舒还是笑着回一礼:“杨公子,好久不见。”
这一个两个文绉绉的,叫杨清河甚是吃不消,她腆着笑,一把勾住穆明舒的胳膊便往正院里头走:“明舒姐姐,子然哥哥今儿可是沐休在家的?”
又用眼神示意跟在后头的杨晋:“我这四哥哥听说子然哥哥是太医院里头的温小太医,非说要见一见。”
穆明舒眨眨眼,神色暧昧的说:“在呢,昨儿夜里就回来了,你怎的不来早点,兴许还能尝尝我们厨子做的长寿面呢。”
杨清河晓得穆明舒是打趣她,却也不羞恼,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倒是想早点过来尝尝呢,可我娘不许。”
说起玉和长公主,杨清河又有点发愁,以往自来都是比较放纵她的,如今也变得唠唠叨叨的,总叫她少点出门,多点在家学学规矩,也差不多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了,可不能这样野了。
要不是今儿杨晋同她说好话,她还出不来。
穆明舒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笑道:“无事,一会叫厨房再上一碗便好了,还有寿包同红鸡蛋,你……”说到这里穆明舒又看了杨晋一眼道:“你们一会都尝尝。”
杨晋回穆明舒一笑,将将才点头,便听见杨清河道:“吃什么寿面啊,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当然要去外头吃些新鲜的东西。”她也转过头讨好似的看了杨晋一眼,笑道:“我这四哥哥极少时候能出门,如今好不容易出门了,我们不如去外头玩会儿,中午便去新东楼用膳,那里的烧鹅还不错,听说最近又新出了几样点心,做得又好看又好吃的。”
穆明舒看了一脸无奈的杨晋,笑道:“我倒是无所谓,可杨公子的身体……”
“不是有子然哥哥这个太医院的太医在吗?怕什么。”杨清河急急道,生怕穆明舒拒绝了,又赶紧求救似的看着杨晋。
杨晋真是被杨清河这模样搞得苦笑不得,倒也顺着她的意思道:“我的身子无甚大事。”
杨清河跟着点头,一脸期望的看着穆明舒。
“我倒是无所谓,倒是不知哥哥如何。”穆明舒正说着,已然到了正院,小丫头笑眯眯的请了安,掀起珠帘往里头报了一回。
穆明舒这才领着杨清河同杨晋进屋去,两厢互相见礼,入座,自有小丫鬟奉了茶上来。
才说得两句话,杨清河便迫不及待的冲穆明舒眨眼睛,示意她把今日的行程说一下。
穆明舒好笑,特特捧着茶碗当作没看见,急得杨清河抓耳挠腮的,好半天自个憋红了脸说道:“穆夫人要不要同我们去玩儿。”
“啊?”刘氏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杨清河,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穆明舒轻轻放下茶碗,意味深长的看了温子然一眼,这才接了话头:“是这样的,舅母,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有点多,想着不如今日趁着哥哥生辰一块出去玩闹会,叫大家也开心开心一下。”
杨清河跟着猛点头。
刘氏捂唇一笑,道:“你们后生去就罢了,我就不去了,更何况我身子也不甚方便。”又同温子然道:“你年纪最长,同他们一块出去,要好生照看着些。”
温子然起身行礼,应到:“舅母放心。”
从头自尾都不曾有人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去,这事儿便定了下来。
刘氏又道:“多带几个人出去,也安全些。”又转过头看着穆明潇道:“你年纪太小,外头人多杂乱的,就莫要去了。”
穆明潇原本兴奋的面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瘪着嘴不情愿的应了下来。
穆明洛看她那委屈的模样,便伸手点点她额头:“别不开心了,家里事多,二姐姐也去不了,咱们可是有伴了。”
穆府里头最近不太平,昨日又出了那样的事,那些个潜伏在府里头的细作也都被一一揪了出来。可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了那些人还得添补上,如今府中大小事又都落到穆明洛手上,是以她成了整个府里头最忙的人,尽管她也想跟穆明舒一块出去玩,不过到底还是正事要紧。
如此她便又同穆明舒道:“大姐姐,府里头如今乱着,我就不去了,不过你回来的时候可记得带新东楼的烧鹅给我们才行。”
穆明舒还没说话呢,杨清河忙点头应下:“没问题,不止新东楼的烧鹅,就是新出的点心也一样给你们带一份,保准你们心满意足。”
此番出行,便只得温子然,杨晋,杨清河同穆明舒四个人了。
“我们去法华寺吧,那儿今日赶集,甚是热闹。”
告别了刘氏,四人才将将出门,杨清河便道,此番行程她计划了多日,可谓用心良苦。
法华寺就在城内,没有弘法寺那般宏伟壮观,香火也不如弘法寺旺盛,而且去那里的人也多是一些平民百姓,单单而论,法华寺自是不如弘法寺的。
但是,法华寺要热闹许多,那里有赶集的,摆小摊的,比之弘法寺的壮观更多了几分人气,更接地气。
穆明舒同温子然自是没有意见,不过杨晋倒是有些担心:“我们男子倒无事,你们姑娘家在那么乱的地方,那得多带两个侍卫才行。”
杨清河瞪他一眼:“带什么侍卫,带了侍卫还能好好玩吗?”
她自是不愿意带侍卫的,虽然说那些侍卫不会阻碍到自己,可人家瞧你那样子,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杨清河自个倒是无所谓,毕竟她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她就怕温子然不习惯,不自在。
温子然清浅一笑,道:“无事,一会换身简单的衣裳便不会引人注意,到时候我多看着点就可以了。”
“对,衣衫我都准备好了。”杨清河忙接话。
她可是真个衣裳都准备好了,不止她们四个人了,就连穆明洛同穆明潇的也准备好了,都是按着个人的身量在成衣店买的细棉衣裳,虽然不如绫罗绸缎名贵,倒也十分舒适。
穆明舒拿着一套橙红色的细棉衣裙,料子虽不及绫罗绸缎,但胜在做工精细,领口处,袖口处以及衣摆裙摆都绣着淡雅的茉莉花,倒是十分合她的心意。
她盯着杨清河看,直看得杨清河粉面带怒了这才笑道:“感情你是预谋好了的。”
杨清河如今也不扭捏,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对,你都不知道我筹划这一日,筹划了多久。”说着,眼眸便向正在同杨晋说话的温子然看去,那眼神温柔至极。
见她如此,穆明舒倒是不好说什么,几人换了衣裳便出了门。
穆明舒同杨清河还是乘的杨府那辆华盖马车,杨晋同温子然倒是骑着马跟在跟在马车后面,一路行一路说起来医理来。
杨清河撩帘往后面看了一眼,撇撇嘴道:“一个久病成医,一个自小学医,倒是投缘。”
穆明舒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又有些好奇的问:“杨公子这病是自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后来才有的。”
“我也不知。”杨清河是真个不知道,自她懂事以后杨晋便是这番模样,也没人同他说过到底怎的回事:“不过头些年倒是有个游僧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早些年的时候,杨府的确有个游僧替杨晋算了一卦,说他最多活不过二十岁,可这些年来,杨晋的身体调养得比早些时候好得多了,虽还有人惦记着这事,但大体也觉得那游僧是个骗子。
穆明舒也不好接话,只将话题移到别处。
还距离法华寺有段路的时候,便弃了车马,四人一同步行前往法华寺。
不得不说,法华寺的确比弘法寺热闹许多,一路上皆是小摊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有卖吃的,用的,玩的,虽然不值几个钱,却叫杨清河同穆明舒很是惊喜了一把。
除了小摊小贩,还有穿着普通的少年少女嬉戏游玩,有那拿着篮子特意来烧香拜佛的妇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一步一歇的老妪,甚是热闹。
穆明舒四人换了衣裳,穿梭在人群中,倘若不是特意打量倒也不起眼,顶多只能算是家中稍微富裕的。
杨清河立在一个陶艺的小摊前,拿着一对小陶人舍不得放手,那小陶人做得胖嘟嘟的,穿着花衣裳,梳子小辫子,一男一女各一个,瞧着甚是可爱。她抬眸可怜兮兮的望向站在身旁的温子然,意思是想买。
温子然无奈一笑,从怀里掏出钱袋子问那卖货的老头子:“大叔,请问这个怎么卖?”
那老头子是个来事的,撸了一把半白的小胡子笑道:“十文钱一个,两个二十文。”
待收了温子然的钱,又笑着说一句:“公子小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好姻缘。”
说得杨清河面色一红,羞涩的转过身便走,才将将走出两步就叫人给撞了一下,要不是恰巧温子然跟在身边扶了一把,定然要摔着。
那撞人之人晓得自个撞了人,转过身匆匆道一句:“对不住。”便飞也似的跑了。
杨清河站直身子,怒骂一句:“赶着去投胎啊。”话说出口又立马后悔了,抬眸悄悄打量温子然神色,瞧他并无嫌弃之意这才松口气,说道:“那人也忒无礼了。”
又习惯性的伸手扶一扶头上的发簪,却一摸一个空,这才惊叫一声:“哎呀,我的簪子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