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邹少,你别介意,他最近就是这样天天都爱念叨几句。”邹弩少不得要帮闲云把话圆过来。
笑话,见过领导说下属的,谁见过下属有当面敢这么说领导的?他们和邹珩之间的关系,可比领导和下属之间强制得多,今天看着邹珩心情好说出来还没什么,但明天?后天呢?
总不能每次都在闲云多嘴的时候去指望邹珩能心情好吧。
邹弩话接的太快,几乎就是贴着闲云说话的尾声讲出来的。闲云也是当场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连忙打起精神,收了自己的懒散,连后腰都跟着挺直起来。
邹珩见这两人过度反应,心知刚才是自己说话太急,只怕是让这两个战战兢兢的更小心了。
有些事情说开与不说开,最后的结果都没什么不一样的。说破了天去,他们现在的关系也不会有所改变,既如此,何必浪费口舌。
“那邹少,夫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啊?”闲云知道自己刚说多了话,索性一块说了。他是本着早死早托生的精神,把头埋在前座背椅后面让邹珩看不到,可邹弩却被他差点吓出来了心脏病。
“这小王八蛋,我怎么就没把他嘴缝上呢?!”邹弩心里默默留下两行老泪,可却没再像刚才那样帮着闲云说话。
他也是想知道答案的,想知道邹珩对他们的态度,想知道他如今对家里人是如何打算。
“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就当没听见。放心吧,这件事上邹孛舟不会帮她的。”邹珩肯定道。
这次,惊讶的不是闲云,而是邹弩。
闲云在后面听见邹珩这话都快要乐开了花,可邹弩却知道邹珩所言之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闲云没怎么在国都里待过,不了解程况雯和邹孛舟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当然听不出邹珩这话里的问题,但邹弩不会像个没脑子的似的真就一听而过。
邹弩念及闲云在,没有直接去问邹珩,试探着问道:“邹孛舟,怎么样了?”
“人样。”
对邹孛舟,邹珩已经可以用惜字如金来形容。
听着这态度,邹弩就知道他这疑问想来不是很好能得到答案,就算是邹珩会说,也不是会现在说的。
回了邹战平住处,三人熬了一晚上,邹弩和闲云沾着床就睡着了,只有邹珩回了房间之后还清醒着。
床头摆着的,是他和程况雯的合影,那是几年前他刚上大学军训完回家,程况雯强拽着他拍下来的,说是要给他留作纪念。
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大学,那一次刚上学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军训?可程况雯却只在大学的时候记起了这么一茬。
用程况雯的话来说,她是想要弥补从前的缺失,觉得过去和邹珩相处的时间太少,以至于错过了邹珩的成长。
邹珩当时也没说什么,无论程况雯过去待他如何,总也没有太过分的时候,也就随着她了。
照片当场拿到了手,程况雯第二天就寻来相框,说什么都要放在他床头,想让邹珩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能看见自己的母亲,就像她就在他身边一样。
邹珩的整个房间,都不曾有过这样私人的物品出现过。而这照片放在床头柜上,他本能的开始抗拒。
最后还是拗不过程况雯,他想着自己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大不了到时候扣上就是了,也就由着程况雯放在那儿了。
邹珩记得这相框在他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还是扣着的,怎么会重新竖起来了?不用想,他也能明白,这是有人进了他的房间,而且多半就是程况雯。
这一次,邹珩没有像往常那样习惯性地扣下相框,而是将相框拿在手上,走到书桌前将其放在了一个抽屉里,而后上了锁。
至于床头柜上方,则是被他从储物间里寻出来的一盏底座较大的台灯所占据。
邹珩把窗帘拉上,遮阳挡光的双层窗帘一拽,屋里顿时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邹珩还是摸黑回到了床上,把台灯打开,倚着床背坐下。
他没有想别的,只是把随身带在身上的匕首拿了出来。这匕首他基本上每天都会擦拭,如果不是上面的磨痕,只怕是连新的都比不过。
匕首刀鞘上的每一道划痕,每一块微小的凹陷,邹珩都了如指掌。虽然他没用多长时间,但他却早已经习惯了使用这柄匕首,像是这本来就属于他一样。
只有邹珩自己清楚,他是耗费了多少时间才能熟悉这匕首,才能做到让它属于自己。
就这样,邹珩倚着床背不知在什么时候悄声睡了。即便在睡下之后,他手上握着的东西也不曾被他松开半分。
再醒来已经是晚间,邹珩睡得轻且睡觉的时间短,他醒来的时候,住在邹战平房间里的两个人正是睡得香的时候,他也就没去叫醒那两个人,而是轻声关门离开了楼上。
楼下,依旧是从前那副热闹景象,只是少了邹战平这么个人而已。
一个个老人家,知道邹战平不是真的病了,脸上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担忧,此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一个都不少。
秋风一吹,老人家连夏日里用的蒲扇都懒得拿了,邹珩一眼看到了坐在边上难得没挤进下象棋的那堆的褚家爷爷,坐在他身边的,正是邹珩许久未曾见过的刁爷爷。
但最先看见邹珩的,却是褚家奶奶。
褚奶奶似是要回楼拿什么东西,正好和邹珩碰了个面,东西也顾不上拿了,两手把邹珩拉到褚松骆身边坐下。
“这孩子,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你这么长时间是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这帮老的?要不是你褚爷爷说见着你了,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褚奶奶先是抱怨几句,不过也不是认真话,随后突然一转,问道:“晚上吃饭没呢?我上去给你做两道菜,再拿两瓶酒下来,你们喝点?”
“我还带回来两个人,就先不吃了,褚奶奶您别忙了。”邹珩压住褚奶奶就要上楼的动作,缓缓把她拉回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