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星轨,你知道沈清玦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我怎么知道,你问问段宇呗。”
花酒回头看了看教室的最后一排,往常都是沈清玦和段宇一起坐在那里,今天却只有段宇一个人。
段宇的神情很平静,坐在位置上预习课本,笔记本也摊开在旁。
花酒收回目光转回了头。
之后却是段宇抬起眼睛,向花酒看了过去。
下课的时候,花酒收拾画稿时动作仓促,抱着来不及整理的画稿直接冲出了教室。
“段宇!段宇!等我一下!”花酒在下课大流里,逆向追着段宇的背包。
听到声音,段宇回了头,看见花酒焦急的神色,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花酒的错觉,她感到段宇的神色有些凝重。
花酒一鼓作气追了上去:“段宇,我就耽误你一会儿,你知道……”
段宇抬起食指抵在自己唇边,轻声打断了:“我建议……还是换一个地方聊比较好……”
花酒心里,顿时涌上了强烈的不祥。
……
a大里一处僻静的景致凉亭,段宇和花酒隔着一段距离坐着,从凉亭上,可以远眺澄镜湖的风光,花酒平时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今天一看,发现这处悠远的视野,竟也十分耐看。
段宇咳了一声,开口了:“这样吧,你先不要急着问,我说一些我能说的东西,如果我说完,你还有之外的疑惑,那对我也是同样超纲的,我能告诉你的也就这么多了。”
花酒陡然感觉到一阵狼狈和难堪,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一心纠缠的疯狂女生,对沈清玦抱有着某种痴心妄想……
“沈清玦最近都不会来上课了,他在准备材料和办理手续,因为他被选进省篮球队了,打算休学几年。”
花酒有点反应不及,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情,迅速低下了头,远处的澄镜湖也在视野里消失了。
“然后就是……他说如果你问,就让我这样告诉你,但我其实不懂其中意思,他就是这样说的——那就是个玩笑,没想到你还当真了,看来是成功整到你了,哈哈哈,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花酒的脸色一白,抬起脸看向段宇:“他真是这么说的?!他是什么意思……”
段宇的眼睛意味不明,说道:“我也问过他,他说就是这样。”
“真的……”
花酒的脸白得彻底,仿佛皮肤下一秒就会浮现出青紫的脉络,眼睛已经不像是灵活在眼窝里的,而是和脸色一样木木的,花酒的脸,漂浮起了一层摇摇欲坠的东西。
段宇看着她有些担心,说道:“花酒,你还好吗……不舒服的话,今天就……”
“他为什么不亲自和我说?”花酒望着段宇问道。
“他说你被整后,肯定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整回去,你见了他肯定就是一顿骂,他说要躲着一点,不想被你反击到。”
花酒的脸似乎更白了些,段宇咳了一声,头转了回去,不再说话了。
“还有别的吗?”
“还有一个。”段宇微微偏着头侧过来了一点,但并没有看向花酒,“建议你以后离沈期邈远一点……我想,可能就是2班的那个沈期邈吧。”
花酒却突然笑了一声,把段宇吓了一跳,可等他看向花酒时,花酒还是苍白不堪的样子,刚刚的笑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痕迹。
澄镜湖上卷来一阵风,风仿佛是瞄准了这个凉亭,一下子把段宇和花酒的衣服都吹得鼓了起来。
芳甸长廊的水上花早就热烈,如火如荼烧了半边的湖岸,翻新的长廊还是保持了原来的主要设计,只是外观上,似乎水上的花卉更密集了些。
“花酒……”段宇有些担心地叫了她一声。
“嗯……”花酒恍惚了一阵,声音有些轻,她望进段宇的眼睛,盯着他深色的瞳孔,一字一句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又是一阵大风袭来,段宇看见花酒的发丝被吹得胡乱飘飞,花酒没动,任由张狂起来的发丝拍打在脸上,拍打在头上。段宇突然想动手去按住她的头发,抬手又发现不太合适,又一言不发地放下了。
段宇是等风声走远了,才对花酒点了点头。
沈清玦……你究竟是如何想我的……连拒绝的话,也要借由别人之口说出,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一定会对你胡搅蛮缠的人吗……
连拒绝,你都不曾给我一个基本的尊重。
好,既然如此……花酒深吸口气……那我们之间,确实没有必要再是什么了……
哪怕你只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你也不至于如此对我……可能你真的一直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从教室到篮球场,一起吃过火锅,一起逛过商场……嬉笑玩乐,也是,也许一直都是玩笑……
为什么你没有从一开始就告诉我……那至少……我可以不必当真……
花酒突然抬头对段宇说道:“你方便也帮我带一句话吗?”
段宇呼出一口气,他并不意外,沈清玦说,花酒一定会交代他几句,一定会。
段宇对着花酒点了点头。
“就说,我们绝交了。”
一阵微风刮来,段宇听得清晰,但竟然还是觉得是风把花酒的话给刮没了。
“不至于……不至于就……”段宇急急开口了,还微微呛了一瞬。
“你只要把话带到就行了,他问你就告诉他,要是他没问,你就也忘了吧。”
说完,花酒转身就出了凉亭,走了。
段宇看着花酒的背影逐渐消失,转身再次看向了视野之下的澄镜湖,湖上之花,俱是颜色,最繁茂之处,藏在长廊的一段曲径旁,从这里看,倒正好成了盲区。
段宇往旁边站了站,视野变化,可见那段曲径之中,正站着一道戴着发带的身影。
湖上的风刮起他的衣角,那人抬起头来看向了凉亭,看见了凉亭之中的熟悉身影,可是另一个纤细的影子,却再也看不到了。